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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陆寒夜这两年里，渐渐培植起来的臣子。
陆寒夜不能走，一方面是士气不能低落，一方面是这里必须攻下——攻下之后，他便要铺天盖地地收拢了。
那时候，北辰将会是四面受敌。
也就是说，这是他最为关键的一处，他一定要坚持住。
这一年里之所以这么快，不让自己放松半刻，那是因为他恨，他痛。他甚至可以将一个男人所有的暴怒和狠戾堆积到北辰皇帝韩冥的身上，杀死他，让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他不能暗杀了韩冥。这一年多，这个局限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将陆寒夜困在一个痛苦的角落。
只是此刻，他不愿意接着去往下想，想多了，心太痛。
“速影。”陆寒夜忽然却想到了什么，暗中召唤出速影，问道：“鳐汐有没有再次来信？”
“没有。”
陆寒夜深深地皱眉，花雨楼已经去了七日了。离之这一次情况很紧急的话，鳐汐也该通知他了；若是已经相安无事，那么花雨楼也该回来了。
“上个月那个兰润无故失踪，现在有没有找到原因。”陆寒夜同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依然没有。”速影担忧地望着脸色愈发沉重的陆寒夜：“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陆寒夜的凤目忽然间冷冽。
“你立即赶去蓝谷，看看离之和鳐汐是否安好。还有，去对花雨楼做严密的盘查。”陆寒夜沉声吩咐。
对花雨楼做严密的盘查？花雨楼和公输扬，连同状态堪忧的离之都是陆寒夜最为亲密的兄弟……速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你去吧，速度要快。”陆寒夜神态还算平静，但是速影看得出陆寒夜眼底的冷酷。
“可是这里危险，速影要贴身保护主子的安全。”速影担忧着不敢下去。陆寒夜在这里谁也劝不走，但是陆寒夜武功盖世，再加上速影的保护，速影还是相信陆寒夜会毫发无伤的。
“必须要去。不然，离之恐怕就会危险了。”陆寒夜眉目收紧，薄薄的唇一字一顿吐露得很是艰难：“花—雨—楼。”
速影终于明白：“那么我快去快回。”
速影刚走，陆寒夜便往椅子上一坐，冷声道：“出来吧。”
帐子旁边的人也就悻悻然现身，委委屈屈地朝陆寒夜挪过来：“夜。”
“你来做什么。蝴蝶门交付于你，还不够你忙的么？”陆寒夜折眉，来的正是杨如意。
“夜，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下令将全部蝴蝶门弟子集中，三天内赶往骆梦泽了！”杨如意很是急切地想要抓住陆寒夜的手：“你不走，我便来陪你！”
“胡闹。”陆寒夜一把甩开她，有些气愤：“那秦云飞怎么样了？你不去追随着他，让他一个人到了新的大陆？”
杨如意一怔，眼中有些酸酸。秦云飞是邀请她了，但是——她依旧是放不下陆寒夜。
一年多之前，陆寒夜说给她派了更重要的任务，再次到了东煜她才明白，原来秦云飞这么多年一直不关心朝政，对东煜皇权不感兴趣是因为那样一个原因。
而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秦云飞和陆寒夜的感情有多深厚，那是完全的信赖和托付。
“他自然有他的本事，不需要我。”杨如意倔倔地。
她是想放下陆寒夜，事实上这一年她奔波于蝴蝶门的复苏光大，她也没有再见到过陆寒夜。
但是这一次，一听他被困在这里，如意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第二十一章 心机最深的人
“秦云飞一个人到了那边儿开拓和交涉，必然不易。你委实不该让蝴蝶门都往我这里奔波。”陆寒夜这么久没见杨如意了，一见面，依旧是满脸责备。
杨如意不服气：“你已经将你的整个藏玉阁送给秦云飞统领了！你还担心他什么？”
看陆寒夜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悦，杨如意还是倔强地说着：“还有离之，他已经痴傻了那么久，又何必急着这一时？更有赫连澈，不管她这一次为何又要离开你，都已经一年多过去了，她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你为何还要惦念着她？夜，你最应该担忧的是你自己！”
“够了！”伴随着陆寒夜冷冷的一声，一道凌厉的掌风也劈了出去，杨如意身子一闪，一道发丝无声掉落。
“夜，你这又是在哪里学来的招数？”杨如意冷笑一声，说得酸涩：“看来赫连澈就该走，走得时间越长，你的功夫就会精进得越多！如今放眼这天下，谁又能与你匹敌？你还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地，不肯去暗杀了韩冥！”
陆寒夜忽然间伸手钳制住了杨如意，快如闪电的擒拿术，让杨如意又是一道惊讶：“夜，你这是在逼自己！你练武一直都是循序渐进终达最高境界的，为何这一年里你如此追求快速修炼？！”
陆寒夜沉声：“你管得太多了。”
经过这一年的洗礼，杨如意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疯癫，可是此刻依旧是情绪冲动：“夜！你心里除了你的兄弟你的爱人，你到底还有没有你自己！”
“现在就去撤销你的命令，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一个蝴蝶门的弟子。不然，小心你门主的地位。”陆寒夜说得冷酷，脸上却是异常平静：“并且，迅速派出至少三支色系去新的大陆支持秦云飞。如果可以，你亲身跟去。”
“秦云飞说得对！”杨如意恨恨地喘着气：“这一块儿陆地上有了陆寒夜，他就别想着什么争霸天下，他只需要好好地跟随你就行！因为，你是如此地无情，对你自己最无情！”
杨如意恨恨地说完，却也无奈地知道陆寒夜又成功地把自己赶走了。看着负气的杨如意，陆寒夜一直僵持着的手指终于松开，脸上有些松动，语气也缓和下来：“这些年里，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好了，你可以去了。”
“哼！无情的人！”杨如意说着便要赌气出去，只是临走又从身上拽出一只荷包朝陆寒夜扔过去。
陆寒夜转手接住，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二十几颗莹白色的药丸儿，闻起来有着微微的苦涩。略一思索，陆寒夜叫来军医去研究一下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抵抗瘴气。
傍晚，军医便激动地过来回报，说是那些药丸便是“雪姿珠”，含于舌下七日都会百毒不侵。陆寒夜闻言困惑：“那么只有这么点儿剂量，怕是不够。”
军医却喜悦地摇头：“可以将它们全部溶于水中，令众士兵沾舌，再加上花神医此前的方子配合使用，可以支撑三天了。”
陆寒夜眼睛开始发亮，三天？三天足够了！
“传令下去，明日开始攻城！”
士兵们的身子一直萎靡虚弱，若不是他们的皇上陆寒夜亲身立在战场不离不弃，他们早已经没有了精神支柱，或许早就倒下去了。
但是这一次橙红色的日出再次升起的时候，被困在瘴气地里的南辰士兵都感到体内那一种热情和汹涌——他们的身体不再软弱无力，一夜之后，他们依旧是战神之子麾下的虎狼之师！
将他们折磨得九死一生的骆梦泽，将他们困得几乎丧失斗志的骆梦泽——他们要雄起了！
“杀啊……”
远远地呼啸，带着愤怒和压抑，更带着对国家君主的至高拥护和忠诚，这些士兵勇往直前！
陆寒夜更是一马当先，头顶的黄缨如同最为耀眼火焰，一身银色铠甲昭示着新一代战神的成长！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利箭乱穿，大刀明晃，鲜血和霞光齐飞，绿草伴尸骨长眠……
站在乱世顶峰的人，当他满身鲜血地托着剑立在城楼，一脸坚毅和苍远，你还能说些什么……
蓝谷。
速影鬼魅一般的身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谁？”速影心惊，这个世界上，能拦住他的人不多。心中一动，速影错愕地看去，那人竟真的是离之。
“离之大人？你身体没事儿了？”速影瞬间被震撼到了。
“夜……他现在怎么样了？”离之已经许久没有再这样称呼过陆寒夜了，他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来的路上我刚好碰上了杨如意，说是已经解困！”速影照实回答，却依旧不解：“离之大人，主子他很担忧你，你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从来白衣纤尘不染的离之，此刻衣角明显有些撕裂的痕迹，像是艰难地经过了一场斗争。他一听陆寒夜没事儿，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却也神经绷紧起来：“以后见了夜再一起解释吧。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西楚，鳐汐被花雨楼劫持了。”
速影惊愕：“花雨楼大人？怪不得主子已经开始怀疑他！”
“他才是雨美儿真正的孩子，心机最深的人，一直是他。”离之说着微微地咳嗽两声，雪白的面孔也有些浅浅的红润：“事实上我的古墓怨毒解除之后，便已经无有大碍，一直都是花雨楼在暗中给我下毒，才让我脑力被困，变得如同七岁孩童。然而他手法太过高明，夜和鳐汐一直都没有发觉。”
速影听得不敢相信：“离之大人？”
离之也就伸手递给速影，示意速影把脉。
速影有些尴尬，却不敢懈怠一丝一毫，终于还是抓着离之手腕，朝离之的体内注了一丝内力进去。运气带着内力在离之体内游走一圈儿之后，速影后退一步，朝离之行礼：“的确是您，离之大人。”
人可以伪装假扮，但是离之体内的武功和陆寒夜是一脉相承，速影有专门识别的办法。他要确保这个人不是别人设的套，假扮的离之。
离之淡然颔首，然后二人赶赴西楚。
夜，这一次谢谢老天帮你解了围，不然因为我而连累你打了败仗，这让我如何再面对你。离之心中酸涩——他已经连累了陆寒夜整整两年了。
第二十二章 让师兄抱抱
就在陆寒夜班师回朝之后，南辰国普天同庆之时，南辰皇宫里，一个不速之客到来了。
亭亭玉立，淡如谪仙，陆寒夜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了。
正是凤竹。
“你还敢出现。”一串银针接二连三地刺入凤竹的肋下，陆寒夜冷得肃杀：“永定一年的腊月二十一那日，你做了什么。”
殷红的血液从凤竹唇畔流出，她没有想到，陆寒夜已经对她恨得如此深沉。可是陆寒夜一直都恨她至深不是么？但他也从未对她出过这般狠手！
“夜，你要杀我，你竟然真的对我出手。”凤竹喃喃地吐出这一句话：“可是你可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陆寒夜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凤竹会躲也不躲，此刻他脸色寒凉，但依旧还是拿了瓷瓶递过去：“银针有毒，蓝色内服，白色外用。”
凤竹不接，只是死死地看着陆寒夜。一年不见了，他依旧是那般霸气，没有了赫连澈的他已经是无坚不摧。
“为何要这般死在我面前？”陆寒夜皱眉，然而还是快速移动过去，一把点了凤竹…穴…道，捏着她的下颌将蓝色药丸送到凤竹口中；略一犹豫，又将白色药丸碾碎，用了内力隔着凤竹衣衫将药末儿打在她的伤口。
“你可是舍不得看着我死？”凤竹笑得凄然。
“我是不想秦云飞日后知道你会死第二次。”陆寒夜一点儿也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