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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坊的几位邻居有些与戚家有些交情的,想出面劝解劝解,被同伴拉住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家是儿子多,拼得过他们戚家,还是你们宅子多,随意让他们拆便是?”
“看着就行了!这事是非黑白面上摆着呢!
“这老荣是忒不像话,几十岁的人了,非跟人家个有病的小姑娘过不去!这事儿别说是戚家,便是放在我头上我也不能忍!”
坊间众说纷纭,竟是没有一个出来劝和的,到最后,反倒是各自回府闭门,对此充耳不闻了。
这边厢,靖宁侯早坐在大理寺衙门里,把厚厚一沓状子交了给大理寺卿之后,就正襟危坐不动了。
校场上杜若兰被打,又有荣之涣死心不改算计镇北王的事情经过一上晌的发酵,早就传遍整个朝堂。
大理寺与都察院里官吏们还在衙门里头议论着这事,见戚家这阵仗,哪里还敢擅作主张?
苏士斟恰巧也在,众人知道他与戚家杜家同坊为邻,皆纷纷让他拿主意。
苏士斟却是也不好怎么说。
这戚缭缭害得他戴了绿帽,对戚家他自是心有怨念的,而这杜若筠早前在永郡王府又挑拔过苏慎云,这杜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了半日也无头绪,就主张进宫禀明皇帝。
都察院御史随即悄摸出衙,麻溜地乘轿出衙准备前往宫中。
第192章 受刺激了
乾清宫里皇帝正与萧蔚说话,听得太监到耳边把话一说,他随即也横眼扫了过去:“朕什么时候惯得他们案子审都不审就来禀朕了?”
御史在廊下听得太监回禀,暗叹一气,只得又回了衙。
……杜夫人早已经知道前因后果,路上已被杜襄怒骂了一路。
回到府里直扑杜若兰房间,看到她气若游丝躺在床上,想想上番戚家来闹过事的后果,也是气得一面哭着一面数落,一面又连忙地着人去请大夫。
杜若筠却哭着道:“戚家放了话,附近大夫都不得上杜家看诊,已经让人去营里请军医了!”
杜夫人看到她时又是没忍住,啪啪地几个大巴掌甩过去:“你还有脸哭!
“若不是你挑事,如今会闹成这样?
“枉我素日对你栽培看重,只想着你是个稳重的,不想你居然竟给家里招来这么大的祸!
“我杜家是不能留你了,来人!即刻给我去寻媒人,把她给我嫁得越远越好!”
虽说是自己的亲闺女,可是这当口也容不得她护什么短了,戚家可不会只揪着她们两姐妹出气。
他们冲的是整个杜家荣家,倘若好端端一个世袭爵位都让她们给折腾没了,他们大伙都得跟着她倒霉!
都祸及家门了,还指望着她跟她母女情深的不成?!
杜若筠脸上火辣辣,捂脸哭着,也不敢做声。
泰康坊这边听说戚家男儿兵分两路去了行事,再听家里小儿把今日之事细细一说,私下里也谴责荣之涣与杜家姐妹均不是东西。
程敏之等因全程参与,却又苦于人心激动处不能与大人诉说分享,也是忍得十分之辛苦。
索性又溜了出来,跑到荣家这边来看热闹。
经过一个下晌的不懈努力,荣家大宅子终于毁完了,很荣幸地在戚子煜七兄弟的目睹下变成了一堆废墟。
荣之涣双眼呆滞瘫在地上,又让戚子煜使护卫给拖了起来:“一小不心忘了时间,家父已经往大理寺里递了状子,所以还得劳烦荣大人一趟,前去衙门里应个审!”
说着,便着护卫们将他胡乱塞进了马车,一路呼啸往大理寺去。
荣家华厦倾覆,杜襄父子全程旁观,戚子煜他们却像完全没见到他们一样,眼角都未曾溜过来一眼。
载着荣之涣的马车驶往街头,戚子煜马头一调,终于看过来了:“所有人随我,前往武宁伯府!”
杜襄听到此处只觉胆裂:“且慢!”
戚家七子没有一个理会他,一行七骑,如同一串流星,鱼贯而出钟鸣坊,奔赴回泰康坊中。
杜家这里一府女眷正提心吊胆,便见呼啦啦大批人马涌了进来,为首的靖宁侯世子戚子煜一声令下,当即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杜襄父子随后赶到,立刻召集护卫前来应付。
戚子煜冷眼望着他身后修补好的影壁上还算新崭的裂纹,漠然道:“别说我们戚家不讲理。
“伯爷要么把杜家姐妹送入监牢,要么让我们把宅子拆了再把她们送入监牢,随便你选!”
杜襄咬牙:“我要见侯爷!”
戚子煜道:“家父在都察院告状,回头就会轮到侯爷,侯爷要是急,现在去也成!”
说完又挥手:“动手!”
杜襄哪里还敢耽搁?火速驾马赶往都察院来了。
……
燕棠回到王府时已是傍晚,西边晚霞如烈火般铺开了半边天。
坊间他看见燕与一众子弟们在说笑胡闹,随即喝斥他道:“功课做完了吗?!”
燕因着他今日大胜,本以为他心情必定甚好,因此才敢明目张胆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眼下见他如此,随即拔腿就进了王府角门,不去触他这莫明其妙的霉头。
燕棠沉着脸继续进门。
门内几个侍卫正聚着说起日间校场的激烈场景。他扶着剑停在门下,漠然地望着口沫横飞的他们。
丘陵在后头猛地一咳嗽,侍卫们看过来,愣了下,随即躬了身:“王爷!”
燕棠缓缓道:“今儿天气不错。”
侍卫们哈哈:“是啊是啊!”
“半个时辰内把马厩给我刷干净!”
“……”
黎容拢着手候在正院门口,一路瞧着他冷着脸走过来,又冷着脸进了屋,不由跟着进门:“侍卫们犯什么错了?”
“没犯错!是我受刺激了行吗?!”
燕棠把剑拍在桌面上,甩了个脸子。
黎容紧抿唇,点点头,看他一眼,又点点头,退下去。
燕棠扯开盔甲,走到桌畔倒了杯茶灌下肚。
整个下晌他就在南章营里遛马,那孽障,那孽障……
他牙关紧咬,一把抽出插在笔筒里的骨扇刷地展开,又噗地合上。
再站一阵,忽又唤道:“让你们查的东西呢!”
庑廊下与丘陵眼观鼻鼻观心的黎容闻言,应声进来。
“回王爷的话,派去了十六个人,分别走访了兵部及武宁伯府麾下所有职属衙门,得到了这些证供。
“荣之涣除去有欺压百姓强夺良田的恶行之外,还曾有两笔他经手过的军饷拨款数目不清,目前看来应是谎报了军户数。
“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杜家却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恶举。唯一在册的只有早两年替亲友谋利的两桩走后门案子,涉及金额也不大。”
他把手里一沓纸递上去。
又道:“如今三司那边,荣之涣被定罪蓄意谋杀,但他却招出是经杜若筠挑唆为之,因此有免刑的可能。
“那就看他手腕怎么样了。
“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想头了。
“杜襄决意与之断绝郎舅关系,杜夫人也被邀到了现场,杜襄让她自行决定去留。
“杜夫人哭了半晌,晕过去几回,杜襄仍是不肯让步,最后她只得立书跟荣家断绝往来。
“戚家坚持杜家姐妹与荣之涣应该一并获罪,邢部侍郎主持判案,杜若筠姐妹有协同谋害之罪,因达不到收监条件,判由父兄监管。
“不过看侯爷的态度,是不满足于此的。”
大殷女犯若非死罪及奸罪,一律不收监,所以即便是杜家姐妹有份同谋也无法徒刑。
燕棠静默片刻,漠然起身进了里屋:“备马!”
第193章 我不干涉
大理寺这里,戚子煜带着人也跟同杜襄过来了,以靖宁侯为首的戚家人正与荣杜两家僵持不下。
三司长官已经头疼了一下晌,靖宁侯府在朝中本就威望不低,而这回又是杜家荣家的错,再加之皇帝明显不打算插手,压力就全给了他们。
公堂上由靖宁侯兄弟俩给承包了,他们也替荣家杜家说不出什么有份量的话来。
当然,他们并不是想颠倒黑白。
只是杜家也是有功绩的,倘若就为了这么点事请奏把杜家祖荫功绩全抹煞,便是他们答应,皇帝应该也不会答应,回头还得怪他们态度不端。
且荣之涣虽有祸心,却终究没有闹到那地步,那想要害戚缭缭的命的杜若兰已经被打得死去活来,荣家宅子也被拆得一点不剩。
且荣之涣这个人吧,素日与他们交情也还可以。这私人纠纷的事儿,他们总不好一点情面都不讲吧……
但是,又要做到让戚家服气,又要让皇帝回头不骂人,这个度却着实难以把握。
“大人,镇北王求见。”
正头疼着,忽然有衙吏到了都察御史耳边悄声说道。
……御史快步一进后堂门,就见燕棠一身华服耀眼地坐在客首座上,那张绝世的容颜布满清冷,在灯光下美艳得连他这个黄土都快淹到膝盖来的糟老头子都觉得不可方物。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他拱手作了个揖。
打完招呼,燕棠径直问:“听说前面正在审荣之涣联同杜家姐妹合谋杀害戚缭缭的案子,不知道审得如何了?”
御史被他这“杀害”两字弄得心肝颤了颤:“还未结案,不知王爷有何示下?”
燕棠就从魏真手里接了那沓状子递过去:“这是小王近日收到的一些要紧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给皇上和太子殿下过目。
“听说三司正好在审案,就想看看能不能给几位大人提供些许参考。”
御史接过来。刚翻了两页,立刻就惊异地看过来:“王爷这是这都是真的?”
“大人莫非以为小王在捏造罪证诬告同僚?”燕棠凝眉看过去。
“不敢!”御史随即肃颜。
据他所知镇北王府与杜荣两家无怨无仇,他燕棠为人又素来有口皆碑,如何会去捏造罪证对付一个小小的四品官?
更何况这些证据上都有各衙门里的戳印,虽然并算不上是十足的铁证,可至少是值得立案追查的了!
他垂头想了想,就说道:“下官谢过王爷协助取证。只不过眼下这案子该如何判,还请王爷给指个明路……”
燕棠是皇帝的心腹不说,他今日还在校场大放光彩,这必然又会得到皇帝诸多恩宠。
眼下戚杜两家皆是勋贵,皇帝的态度最重要。
以燕棠的身份,只要他肯说,那么日后倘若有什么疏漏,至少皇帝还会看在他的面上对他们这些人免于问责。
“证据确凿,这又何须小王指什么明路?何况小王可无权力干涉三司审案。”
御史默语。
燕棠又接着道:“不过皇上最是看不惯那些满肚子阴私的官吏,不图为朝廷作福为百姓作福便罢了,眼下这当口,明知有外患,他们还自个儿窝里斗起来。
“御史大人,倘若换成这是您的家事,由您来当这个家,您又会怎么处置?”
御史如若醍醐灌顶,耷拉了一下晌的腰背立时挺直了起来。
燕棠松手,指间杯盖哐啷落回杯身上,又道:“我今日来是为告武宁伯及荣之涣贪赃枉法的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