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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摆设?”
戚缭缭望着他,紧抿双唇看向了湖面。
君王三宫六院,这确实不稀奇。何况他们萧家人面相长的都很俊美,皇帝纵是这样的年纪,也依然颇具魅力,更何况二十一年前他那么年轻?
且他当时还是在辅助先帝登位之路上有着瞩目贡献的尊贵太子,要吸引个民间女子,实在不要太容易。
但她心里还是不能接受。不是她本身不能接受,是替燕棠不能接受。他不应该有这样见不得光的出身……哪怕他是龙子!
她掐着手心盯了湖面片刻,回到正题:“你若没根据,这些话最好不要乱说了。传到皇上耳里,王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萧珩扯扯嘴角,半日道:“既然觉得我是瞎说,那就算了。”
戚缭缭却并没有动身离开。
她动不了。
即便是她不愿相信这些,却无可否认,萧珩说的这些确实都可以作为依据。
她坐了会儿,又道:“这跟许潜有什么关系?”
萧珩倒也没有拿矫,沉默着把茶喝了两口,然后说道:“许潜是七月死的,你应该知道了。他死在围场你也知道。那么,现在你就应该知道皇上去狩猎的时候,正好是叶太妃在行宫里停留养身的时候。
“也就是说,不管燕棠的生母是谁,许潜死的那会儿,她都应该跟皇上碰过面。
“那么,你又如何能确定许潜的死因不是关乎正蒙宠的燕棠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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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生母是谁?
戚缭缭双唇抿得死紧。
叶太妃在北真败退后即刻启程回京,如果她真有身孕,按理说燕奕宁的确是不应该让她承受舟车劳顿之苦的,尤其当他们成亲几年都还没有生育过的情况下,更应该慎重。
的确这里是第一个疑点。
然后,在行宫一住就是半年,关于这件事情她也曾经听坊间说过两嘴。
据说是叶太妃在行宫休养了两三个月,安了胎,待要启程离开,北边的气候又恶劣起来,便就此耽搁了。
正好那里离西北也不算太远,燕奕宁还能时常过来探望。
这件事本来谁都不会起疑,可一旦跟许潜这件事一挨上,就变得那么不同了。
许潜去围场之前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遇上什么事,而他与皇帝起争执的地点就在围场,那么许潜知道自己要面临的这件事情,跟燕棠母子相关也并非不可能。
这么说来,难道是许潜冲撞了他的生母什么的?可许潜如何知道自己会有需要把怀孕的通房送走的危险?
“你怀疑燕棠生母是谁?”她问道。
萧珩没回答。最后他才摇摇头:“我就是不知道。其实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除了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谁,还有我父皇何以对她痴情如斯,何以他始终不肯让燕棠认祖归宗,甚至连真相都不曾让他知道?
“但只要我知道燕棠确实不是燕奕宁的儿子就够了。不是吗?”
戚缭缭望着他,半晌才收回目光。
如果燕棠不是燕奕宁的儿子,甚至连叶太妃的儿子都不是,那就难怪叶太妃会反对他们在一起,又会让燕棠去跟皇帝提及要成亲的事了。
照这么说来,皇帝的确才最有话语权。
话说到这里,燕棠是谁的儿子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但皇帝交给她的密旨,是不是为了寻找燕棠的生母呢?
她下意识地端起冷了的茶要喝,萧珩却把杯子按住了,给她换了杯温的。
“燕棠的身世,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又问道。
如果燕棠的确是皇帝的儿子,那么他跟萧珩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他们可以说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交集,他为什么要针对他?为什么接近她报复他?
“我母妃怀着我的时候也动过胎气,你知道吗?”他问。
她缓缓点头。
“按理说这胎气是动不了的,可是我父皇去围场的那次,她其实也去了。
“那会儿她怀着我已有五个月,本是不该出宫的,据说是我父皇执意要带她一起。
“然后他回京的那段路程上,因为他下旨快马加鞭,我母妃在途中车马动了胎气。”
他垂眸望着桌面,声音不高也不低,但在静谧得只剩树叶婆娑声响的空气里十分清晰。
“两个月后她早产生下我来。而那两个月里她就一直在床上保胎。还是伤了身子,我三岁那年,她过世了。
“当然,许潜这件事我是才知道不久的。但是你不妨想象,我的父亲强行带着怀着身孕的我母亲去到围场去跟他的另一个红颜知己幽会,结果间接造成了我的早产以及我母亲的早逝,我对燕棠,应该抱着什么心情?”
他的话依旧平稳,连一丝戾气也找不到。
戚缭缭倒是从来不知道,前世里那个看上去风流多情的他心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而他绝口不曾提起燕棠,则是因为跟他的“兄弟”情分之间还夹着个无辜被波及的沈妃在内。
如果说当初沈妃去往围场的确是皇帝喊去当幌子的,那么沈妃的确是很无辜。
但是这跟燕棠有关系么?如果他真是皇帝的儿子,那连亲爹都不认他,他不可怜?
“这也犯不着令你那么恨他,以至于想要杀死他。”想到这里她说道。
“杀他?”他扭头看过来,“谁说的?”
“可你一直对他耿耿于怀。”戚缭缭也希望他没有起杀心。如果是这样,那现实实在是太过丑陋。
萧珩哼笑了下,支地站起来:“你还记得我身上那把海棠锁吗?那是燕棠的平安锁。
“我母妃过世之前我已经约摸记事了,小时候我就奇怪,为什么燕棠不在的时候,父皇对我挺好的,他一来,他的心思就全转在他身上了。
“我也为之闹脾气,但那会儿我才三岁多,并不懂事,我母妃看我生气,就不许我跟他闹,还让我跟他换了平安锁,说我们以后要和亲兄弟一样相处。
“这些我其实都记不太清了,是太监们告诉我的。从小他们就老把我跟燕棠扯到一块儿,不光他们,就连我父皇和太子哥哥也如是。
“但我母妃让我跟燕棠好好玩之类的话,我却记得特别清楚。所以我虽然耿耿于怀,又何至于杀他?”
戚缭缭凝眉:“娘娘看起来并不曾责怪过燕棠。”
如果记怪的话,绝无可能还这么做。
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帝授意的。但换个平安锁也并不能代表什么,皇帝显然又用不着多此一举。
“她不怪燕棠,我就也不应该怪么?”他道,“我总是想不明白,我父皇是有多爱那个女人,以至于不惜以我母妃及肚里的我为幌子不远千里地去幽会他。
“于燕棠他们母子来说,他是深情,可是他这番深情,却是以我和我母妃为代价在实现的。
“而在我母妃过世之后,我被送去竹缘寺,终年见不着他也罢,却连我打小生活的地方也不能回。
“燕棠得到的都是我所没有的。
“你说我肤浅也好,幼稚也罢,我如今纵然回来了,成为了世人眼里最得意富贵的楚王,那又如何?失去的那十七年再也回不来,我早逝的母妃也同样回不来。
“更何况”
“何况什么?”戚缭缭扬眉。
他说道:“我母亲过世那日,他那天突然出宫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隔了好几天才回来。
“而无独有偶,在北真大败那一年的春天,他也曾消失过一段日子。我怀疑,这两次他的失踪,都跟燕棠的母亲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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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没底的事
戚缭缭微怔。
萧珩走到槐花树下,捡了片槐花投入水中,轻飘飘的花瓣竟然砸破了一幕平静湖面。
“在没有人亲眼看到她尸体之前,谁都不能说她已经死了。
“但我却不知道他把她藏在哪儿?还是说连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如果她是生下孩子就走了,她又为什么要走?”
他声音幽幽地飘在那里。
戚缭缭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没有接话。
她与他有同样的疑问,但是震惊过后,其实也不过如此。
萧珩的执念比她大多了,沈妃的死他无能为力,想报复皇帝他没那资决心,全力以赴且又显得小题大作。
想找间接致死沈妃的燕棠的生母他又找不到如果他执意认为沈妃的死燕棠的母亲也有责任的话。
于是最后他只好找上燕棠。
然而沈妃又不止一次地嘱告他要与燕棠交好,他既然深爱母亲,自然又不能对她的期许不加理会,于是他整个人都被矛盾包围,拿燕棠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找我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不打算针对燕棠了?”她问。
萧珩在树下微抬眼,侧面看去,那眼眸深深的,虽然只一瞬,但似乎也对这话透着些许默认的意思。
“我没查到的真相还是会继续查的。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和他知不知道。”
他蹲下身子,去看水面落花下浮头的鱼儿:“就凭他母亲害得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孤儿
“不管怎么说,我母亲怀着我,结果被我父皇利用当了幌子而冒了风险总是事实。
“我纵然可以不孤注一掷,可若不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对不起我自己。”
戚缭缭凝眉。
他扭头扬唇,又说道:“本来确实想过跟他抢你的,不过既然你不想嫁给我,就算了。等你将来什么时候喜欢我了再说。”
戚缭缭冷哂,不过这次倒并没有动真气。
如今眼前的他跟前世里的他已有些不同,从前那是如同剪影一样模糊的他,而如今则至少让她看清了五官面目,很多从前不能明白的事情仿佛也有了解释。
他所种的海棠,只是因为摆脱了由于报复而娶进门来的她的一种标示吧?
之后离她越远,他应该是越舒坦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跟一个抱着目的娶进来的人当真同床共枕共度一生。
后来之所以还能来找她说话,还能在她病榻前说让她快些好起来,说带她去关外,其实也是太孤独了吧?
她死了,楚王府里能跟他说话的人至少又少了一个。
有执念的人其实大多孤独,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执着。
她凝眉端茶,最终道:“你对段王爷了解多少?”
段鸿飞这个人她很少听人提及,最早的一次还是上次在热河行宫,燕棠喝醉之后无意提到的。
“不多。”他说道,“他是燕棠父亲的师兄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人很有本事,但是行踪不定,据说当初燕奕宁找他出山还费了不少口舌。我很佩服他在北真战役里的壮举。”
“他没有妻儿?”
“没有。”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直到下葬,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说是他的妻儿。更何况,他有没有妻儿,难道燕奕宁会不知道吗?”
萧珩站起来,立在树下,方才的黯然不见了,浑身上下漫不经心,使得远处站着的女侍又忍不住目光发直。
戚缭缭目光直视他,没有闪避。
事实上如果说段鸿飞有妻室是说如果,那么把这段身世套在燕棠身上也是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