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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她可是早就不管不顾地闹开了,什么新科进士,什么来捧场的各府子弟,绝对会被她戚缭缭搅得全部人灰头土脸!
苏士斟又不敢怪到戚家头上,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借机怪罪他们兄妹不会处事!
她是想得很周全的,怎么戚缭缭却没照她的节奏来?
还直接看穿了她?!
“没,没有这回事,你想多了!”
她努力地敛住心神,匆匆扫视了一圈周围人,然后道:“你们先坐,我去前院看看!”
说完即飞快地出门去了。
苏慎慈望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抿着双唇收回目光。
跟丫鬟使了个眼色之后,又看向戚缭缭,虽是没跟她说什么,但那眼里先前存在着的漫不经心却变成了几分肃重。
戚缭缭瞄着门口,垂眸剥起糖核桃仁。
苏慎云所打算的,也就是先前姚氏的人看到她会眉开眼笑的原因。
借着戚缭缭这个“活宝”,他们哪里会没有机会搅苏沛英的局?
前世戚缭缭是没来,所以一切都还算被她和苏沛英掌控得不错。
但方才苏慎云的诡计还是得逞了,只不过苏慎慈被燕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而已。
苏慎慈没摔倒,他燕棠的衣裳却被手里的水给泼湿了,于是临时又着人回府去接了衣裳来更换。
……可惜了,其实刚刚让他湿个身也……
她清了下嗓子。
结果引来旁边邢小薇大哥邢炙的注意力。
“缭缭今儿真乖,回头我告诉子煜,让他买好吃的给你!”
邢炙如今也在屯营,跟戚子煜交情甚笃,从小一起逃学掏鸟窝,长大后一起成了京师少女们眼里的香饽饽。
由此可见他长得也是很英俊的。
浓眉大眼,身姿巍峨,眉宇之间霸气与亲和并存,丢到哪里都是很耐看的。
但他把她当白痴哄,这却不能忍。
她还是在戚子煜的禁足令下跑出来的,告诉个鬼啊,就不能消停点儿!
她睃一眼旁边斜眼睨她并且爱理不理的邢小薇,接而冲邢炙笑眯了眼睛:“炙哥哥真比我亲大哥还要好,你太纵着我了,你平时对小薇不这样吧?”
邢小薇瓜子吃到半路,扭头瞪过来。然后转过头,冲她大哥道:“给我钱!回头我要去逛街!”
邢炙被她吼得莫名其妙,但是也老实地把荷包摘了下来给她:“不是前儿才给了你十两银子嘛……”
邢小薇接了钱,挑衅地看过来,并呲牙咧嘴地以气音吐出几个字。
戚缭缭辩了辩口形,是“气死你”。
她心情愉快地收回目光,继续剥核桃。
邢小薇是她的密友,她心思单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再恼一个人也不会耍手段。
燕棠并不打算浪费精神在戚缭缭身上。
他问苏慎慈:“烫着手没有?”
还是阿慈好,哪像那个孽障,没一刻是安份的。
苏慎慈摇头笑:“哪有那么娇气?”
他默片刻,便又冲跟来的侍卫抬了抬下巴:“把盒子拿出来给姑娘。”
侍卫连忙把带过来的两寸见方小盒子拿出来奉上。
远处的戚缭缭看到这盒子,立刻猜出来是只竹制的大蝴蝶!毕竟她十年前就知道了……
她嘎嘣咬一颗核桃仁,看戏。
苏慎慈和燕棠的确是青梅竹马,因为他们打小认识,并且彼此都是对方最好的异性朋友。
可是他们又并没有亲近到曾经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些年他虽然与她关系密切,但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像眼下这样,对她确实有着不同,可是又与她保持着很严谨的距离。
他的“不沾女色”,在她这个青梅面前也没有例外。
但他虽然冷,却也会时不时地送她些小玩意儿,她小时候喜欢蝴蝶,他便不时地搜集些蝴蝶制品来给她玩儿。
当然她也偶尔也会回送些小针线和书本笔墨什么的小东西给他……这么说起来,还算是亲密的。
他们几乎是从懂事时就开始在一起玩,一开始是年纪差不多的小伙伴们一起,然后六岁时她从外祖家回来后开始,慢慢地从前的伙伴也生疏了。
不知怎么地只有燕棠总是默默留在她身边,陪她干坐着,陪她发着呆,陪她看书,陪他捉棋子。
就是后来他功课最繁忙的那段时间,他几乎也是一有空就会来陪她坐坐。
那些年他们之间也留下了很多回忆,虽然说起来都很零散和平常,但却透着安适。
“你怎么在这儿!”
正走着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
戚缭缭寒眼瞪过去,戚家隔壁的吴国公府二少爷程敏之咧着嘴在她身旁坐下。
“听说你昨儿大半夜才回来?去哪儿了?碰上什么事儿了?是不是有人为难你?要不要兄弟们帮忙去削他一顿?”
程敏之也是十四岁,是戚缭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没有女孩子肯跟她亲近,她小时候便与男孩子们玩的多,于是倒也结下了那么几个发小。
戚缭缭睨他:“你前阵子被你爹打过的屁股好了?”
他啧了一声拉长脸:“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戚缭缭笑,垂头吃茶,垂眸的当口又扫了对面一眼。
前世里她没有落得寿终正寝的下场,燕棠也一样。
她出嫁五年之后,胡虏再次扰边,他率军反击,那年八月,京师里丹桂飘香,沙场却传来他阵亡的消息。
她自是不信的,因为一年后那场大战,到最后是他燕棠凭着八千兵马力挽狂澜,在殷军主力被困之时,他不但救了他们突围,还一鼓作气将胡虏军主将击溃。
他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她虽然未曾亲见过那一幕,但他的作战能力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会在有经验的情况下出师不捷?
但的的确确如此,七年后,就在将要凯旋之际,他战死了!
带着生前驰骋沙场搏回的满身功勋,以及大殷第一猛将的称号。
第012章 既然来了
“老呆在这儿做什么?咱们去找别人玩去!”
正走神中,程敏之不由分说拖起她来。
“不去。”她拂拂袖子站起身,“我得回去了。”
她现如今与他们都差着年龄辈了,怎么可能玩得到一处?
再说戚子煜还禁着她的足,她初来乍到,先多少给他点面子。
“还早得很呢,回这么早做什么!走走走,就等你了!”程敏之拖着她往外走。
……
苏慎云出了攒香楼,脸上仍**辣如同火烤。
再走到无人处一看被踩过的左脚,只见脚背都已经微微肿起来了,一碰就钻心的疼!
不由咬牙切齿,肚子里把戚缭缭给连骂了数十遍!
论底气,她当然是不如戚缭缭足的,可是以往在学堂里也好,在坊间也好,却都是戚缭缭被她愚弄得多。
她虽然比她小几岁,论心计,戚缭缭简骑着马儿追都追不上她!
可今儿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似变了个人似的,平白地就机灵起来,她也不敢对她如何,但总归心里是不服气的。
不过戚缭缭再讨厌也是个外人,跟她不存在利益冲突,反倒是苏沛英与苏慎慈兄妹与她息息相关。
尤其苏沛英这次中了进士,苏士斟是明显对他和善起来了,今日来的可都是京师的权贵子弟,甚至连燕棠都来捧场了!
不日若是真成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照他这样风光下去,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们将来又怎么出头呢?
他们不出头,来日她在娘家岂不是也没个人撑着她?
总不能苏慎慈嫁出后有个翰林院出身的哥哥为后台,她苏慎云身后却只有两个碌碌无为的兄弟吧?
母亲姚氏是继室,虽然这些年牢牢笼住了老太太和苏士斟的心,可是有苏沛英兄妹杵在那儿,而他们明显又不是那么好任人摆布的,苏慎云这些年里在姚氏教导下,便比一般的十一岁少女要想得更深远。
她的眼中钉是苏沛英兄妹,不是别人,这点她无比清楚。
戚缭缭这笔账暂且不急算,倒是苏沛英这场宴,她怎能眼睁睁瞅着他们欢欢喜喜往下办?
先前于人前失利,眼下她定要想办法把这丢掉的面子给找回来才是!
沉吟片刻,她便就扭头道:“去看看容哥儿在哪儿?”
……
戚缭缭被程敏之这一拖,可就再也走不了了。
到底从前他们这帮人都是混在一起的,突然之间她执意要离开,就会显得很奇怪。
虽然说她的本性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但能够保持的还是要保持一下。
说话间到了开宴时,戚缭缭入了西厅。
西厅里是女客,东厅里是男客。
戚缭缭走到北面这桌,与邢小薇正说话的苏慎慈就冲她招起手:“缭缭过来这边!”
邢小薇应该是被她提前打过招呼了,看到戚缭缭后除了沉脸瞪了眼她之外,没有说别的。
苏慎云到达屏风下时,仍然没将戚缭缭放在眼里,她微笑跟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就牵着五岁的苏沛容到了席上。
“容哥儿听说了非要缠着来,我没有办法,他又不肯去跟大哥二哥他们同席,只好带过来了。”
今日来的都是坊里的子弟,打小一起长大,都跟自家兄弟没有多大分别,往来本就宽松,且苏沛容才五岁,谁还会计较他不成?
哪怕是苏慎慈,这眼目下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明说什么。
但有了先前的事情打底,谁知道她此番又有什么阴谋?
因此仍是不紧不慢的往苏沛容这边瞥了一眼:“既是要来,那就得照规矩。这边全是女宾,你混进来做什么?”
苏慎云暗地里咬牙,温和地摸了摸苏沛容的脑袋:“容哥儿还是想跟大姐姐还有薇姐姐同桌呢,是吧?”
她伸手轻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又道:“容哥儿还说别的时候他可以不来,但大哥及第是喜事,他一定得非来不可。”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礼数?
不光是戚缭缭心底冷笑,邢小薇也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苏家的内宅矛盾一般不外传,但是见天儿地在一起,苏慎云为人如何邢小薇也是心里有数的。
她就看不惯她这种装模作样的范儿,再说苏士斟对前后两任妻子的态度街坊里私下又不是不知道,她心向着苏慎慈,也就总对她亲近不起来了。
苏慎慈还要再推拒,戚缭缭就笑起来:“既然来了,那就坐吧,到我这边来。”
前世里可没有这么一出。苏沛容?她想到了某个可能。
……既来了,那就一起“热闹热闹”嘛!
她伸了手让苏沛容到身边坐下,苏慎慈也不好再说什么,招招手让人添了餐具上来。
苏慎云看到戚缭缭主动拉了苏沛容坐在身边,心下冷笑,她可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整得戚缭缭灰头土脸呢,她倒自己巴上来了!也好。
这里寒暄了一会儿,就开始上菜。
最先上的是雪蛤,她挪过来尝了一口。
苏家厨子的口味时隔多年再尝试起来,还是带着几分姚氏祖籍湖州菜的味儿。
接着她举起勺子往碗里一捞,只见那汤头里果然就捞上来几颗花生末。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