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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喊完就见江寒正朝他的方向跑来,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当初江寒抱着他的头往死里揍的情景,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你们这些废物,快给我拦住他,拦住他,他又想来捉我了!”
江寒的计谋被识破,又离开了廊下柱子的掩护,很快就被六人拦住。在背上肩上和胳膊上连挨了三下之后,她心中嗜血的魔鬼就被释放了出来。
她双目猩红,蓦地往前一窜,一把揪住了武力值最差的门子,拖着他挡了几下棒子之后,就顺利抢下了一根棒子,然后扭转了形势。
三脚猫对三脚猫,要想以一敌多取胜,就只能拼狠。
打红了眼的江寒很凶狠,可这是黄宅,她再凶狠也比不过对方人多。
一场打斗从一对六变成一对八,再变成一对十,事情眼看就要越演越烈时,一声中气十足的“住手!”匆匆响起,久等不到的黄员外终于露了面。
第286章 做戏
“江家小子,大半夜的,你打上门来是何意思?”黄员外身穿居家绸衫长袍背着手黑着脸,鹰隼般的眸子如刀似箭地扫向江寒,他身后还跟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仆从。
江寒防备的架势未收,冷笑道:“我打上门来黄老爷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我就是有一万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一个人往你黄家闯。我今日是上门来想与你好生说和的,哪怕你觉得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就是了我只是想平息这没必要的恶斗。可是你们家这门子阳奉阴违不给我通报害得我从刚入夜站到此时就算了,你家的表少爷却不分青红皂白就领着人打上来,这两该死的狗奴才还将门关了,我跑不了,总不能生生被你们打死,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黄员外脑仁一抽一抽地疼,狠狠地剜了祝扬一眼。
这臭小子怎地越来越蠢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鲁莽行事,要是真将江小二打死在这宅子里,会给黄家惹来多大祸事啊?!
可这是自己妹妹唯一的儿子,也是自己捧在手心的外甥,鲁莽他是知道的,只是像今天这样胡来倒是不会的,一定又是哪个下人在他耳边教唆了这些该死的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看来这宅子里又要清理一遍了。
黄员外厉眼扫向挡在祝扬身前的十来个下人,又如探照灯一般扫回到江寒脸上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家伙,老老实实挨上几棒子让他家外甥出了心中的恶气去了心魔就是了,竟然还敢还手,如今还好意思说是来谈和道歉的,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黄员外沉默着发挥着眼神的杀伤力,越扫心头的火气越旺。周围诡异地安静着,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他发话。
就听他冷哼一声,道:“是吗?倒是我黄家怠慢了你这位贵客咯,不过,你上门说要见本老爷,老爷我就必须得见你吗?”他面露嘲讽,“你的架子还真是大得很呢!”
江寒觉得她刚才一定是被人打到头以致耳鸣了,否则为何她会将人的话听反了呢?
明明是他黄员外架子大,为何会变成她架子大了呢?
她瞪大眸子,道:“不是,我没有怪你架子大啊,我说的是这两个该死的门房,自作主张不给我通报还故意将我晾在门外大半晚上!黄员外你可别理解错了,我这次来是很有诚意的。”她想着今日想与对方坐下来好好和谈是不可能的了,而经过这一场下次再来她能不能敲开门还是个未知,不如就先把她自己的观点亮出来。
于是她收了防备架势,一脸真诚地道:“咱们没必要为已经过去的事两败俱伤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凡事要往前看。事情到了现在,你们对我家做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也希望你们别再纠结最初那场纠葛了,大家各退一步,和气生财!黄老爷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哈,我们对你家做的事?我们对你家做过何事,老爷我怎地不知道?德义,怎么回事?”黄员外故作愕然,眸子瞥向旁边的人,眼角余锋却警告地投向了祝扬。
那人留着短须,脸型瘦削一双眼睛却很是精明,正是黄宅大管家黄德义。他摇摇头,应声道:“老爷,小的也不知这位江家小哥为何会有这种误会……”
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江寒瞅着实在厌恶,忙打断黄德义的话,道:“两位这样应付我也太假了吧?真把人当傻子啊?你家在瓦市街上的一文摊是为了将我家挤出瓦市街而设的,如今落霞镇上谁人不知?!”
“一文摊?原来你说那个啊!”黄德义愕然道,“那是我家老爷为了帮助镇上的穷苦百姓,设置的善摊啊!为何会收一文钱,是不想白白养了一些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害虫而已,至于那些乞丐,我家老爷特意吩咐了,定期赠与他们另外一些免费的食物。我不知你为何会觉得我们的一文摊是为了针对你家的生意而设呢?”
江寒气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当即讽刺道:“哎哟喂,倒是我冤枉你们啦?!你们自己去镇上走走问问,一文摊是针对我江家而设的这话可不是我误会的,而是你家摊上的管事亲口对着满大街的人说的,怎么想用下面的人当替罪羊?你们还真是当了那啥还立牌坊啊!”
黄德义横眉立目,喝道:“江家小子,休得无礼!你闯进我黄家污蔑我家老爷,还对我家老爷无礼,到底是何用意?”
江寒嗤笑一声道:“我的用意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坦坦荡荡抱着诚意地上门来谈和的……”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像自己上赶着给人当了猴耍,渐渐敛了笑容望向黄员外,“黄老爷,我确实是真心而来,现在我就认真地问你一句,咱们能不能各退一步,坐下来好好谈谈平息了这场纠纷?”
黄员外还未说话,祝扬已经抢先出声:“江小二怎么,我舅舅今日就是不应你,你当如何?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要与你和谈?你既有胆子敢惹我,就等着受死吧!”
江寒不理他,只盯着黄员外,一字一句地再次问道:“黄老爷,你也是这么个意思?”
黄德义看向江寒那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其实他觉得表少爷与这小子的纠葛只是些小事,就如这位江小哥说的,她也没讨到好,何必要揪着过去的事将人往死里逼呢?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表少爷都已经请人要了江老爹一条腿,老爷又帮着将江家摊子挤出瓦市街,什么气都该出透了,也该见好就收了。
他瞄了眼正微眯着眼睛迎视江寒的黄员外,知道他家老爷正在心里评估,立刻福至心灵地道:“江家小哥,我刚才已经说了,老爷他并不知道下头人搞的这些事,既然你这样说,回头等我查清楚了,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祝扬一听,“黄大管家,答复什么答复?咱们凭什么要搭理这小子,舅舅你可不是这样……”
黄员外脑门一抽,再装不了神仙,断然喝道:“闭嘴,阿扬,你瞧瞧你什么样子?事情也不弄清楚就领着人要将人打一顿,你知不知道上门就是客,有你这样迎客人的?”
“我……”
“我什么我?你给我先回后院去待着!”
江寒冷眼看着舅甥俩这场大戏,唇角的讽笑一闪而逝,对黄德义道:“那好,我就信了黄管家你的话,但是你这回头的时间还是不要太长的好,就三天吧,三天之后,我会再上门,希望到时咱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第287章 如何了
江寒从黄家铩羽而归,身上挨了好几棒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她也不敢回千草堂,只得先回了江家小院,从她爹的屋子里翻出跌打药酒,让芸娘帮她擦。
芸娘看着她肩上背上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恐怖痕迹,还有这三四个月来陆陆续续留下的还未淡去的大小伤疤,突然觉得让这位姐姐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为何就这么艰难呢?
心里有怨怒,手上就没了轻重,芸娘毫不留情地一顿揉搓,直搓得江寒鬼哭狼嚎,可想着擦药酒就是要使劲揉搓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她只得将声音化为表情,龇牙咧嘴加抱头撞桌,生生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给扭曲得没了人形。
“我的妈呀,总算是擦完了!我真的很怀疑,刚才你是在将满心怨气往我身上撒。”江寒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一边拢着衣服,一边哑着嗓子指控。
“哼!”芸娘剜了她一眼,嗤之以鼻,面上那难得一见的冷肃,让江寒讪讪地收起了嬉皮笑脸。
“这次真不是我沉不住气,把事情搞砸啊!你是没见那阵势,五六个人朝我挥棒子,我不想还手的,但是不还手估计你今天都不一定能见到我了……”
“我不是怪你还手把事情搞砸了!”芸娘擦完手,收拾好药酒**,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江寒,“我没那么不分是非……”她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眼睛有些发直,幽幽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我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先前是你差点没命,现在又是大叔……还有,余嬷嬷,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能力去找她,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我就觉得,这些日子过得惊心动魄的……”
江寒端着杯子的手一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茫然的芸娘,低下头望着水杯,没有出声。
“也不知这厄运何时才是个头……咱们的摊子还能开下去吗?菜馆还能有吗?”
这话江寒不乐意听。
她这么辛苦折腾不就是为了尽快摆脱困境,然后往朝着自己的小目标进发吗?怎么能轻易动摇质疑呢?
将杯子往桌上一顿,她道:“怎么不能!你放心,这倒霉事很快就会过去。我今天虽然挂了彩,可是事情却没你想的那么糟,黄员外与他的管家最后答应了三天之后给我一个答复。话已经挑明了,咱们也不差这三天,就等等看他们会提什么条件。”
“若他们这三天只是缓兵之计呢?”
“缓兵之计很有可能。”江寒不在意地冷笑,“不过没事,我今天是带着诚意去的,被他们打了我也忍了,要是他们还准备忽悠我,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可不怕撕破脸!”
芸娘被她眸中乍现的疯狂吓了一跳,立即敛眉沉目,正儿八经地说道:“假如三天之后他们不同意讲和,你也不准冲动乱来或许他们只是见到你这始作俑者,想起了以前的不愉快,才不愿意妥协的呢?不行的话,咱们不如请沈大人或者赵捕快帮忙说项,黄家在落霞镇势力再大,也总得给这两位一个面子吧?”
直到江寒答应了不会冲动,芸娘才放了她去千草堂。
时已三更,江寒本不想再回去,但又怕江老爹担心她出事,瞎猜着急睡不着再影响了伤势什么的,因此还是冲进了黑夜中。
街上静悄悄的,路上还遇到了两次巡检司半个月前新增加的半夜溜大街的巡逻队,队伍里显然有人认识她,连问都没问就放过了。
“看来,山上的匪患越来越严重了!一晚上竟然出动两只十人的夜巡队。”江寒嘀咕一句,小跑起来。
天上没有月亮,星光更显璀璨,星辉下的落霞镇朦朦胧胧,好似半遮面的娇女,美好又神秘,四周除了她有节奏的脚步声和墙角偶尔的虫鸣,到处都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