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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睛,如意料中那样,那个幽蓝色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是阮沅,栩栩如生的模样,一如他记忆里的那张脸,清晰无比。
她此刻,就安静地坐在他面前,两只手好好的叠放着,脸上是宗恪熟悉的微笑,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他,像是里面含着千言万语。
看上去,和活生生的人毫无区别。
宗恪松了口气,微笑浮上了他苍白的脸,今晚,又是他们共度的一个良宵。
每一次,他呼唤出的阮沅的样子都不一致,有的时候她是慵懒的,斜靠在床头,有的时候她是顽皮的,跨坐在椅子上,有的时候她是忧郁的,悄然立于窗前。
也有今晚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坐着,像个教养良好的淑女。
这些都是宗恪记忆里的阮沅,都是借助回忆唤出的死灵,只是,他不能触碰她,她也不会开口说话,而只会倾听他。
因为这不是生灵,甚至不是真正的灵魂,只是某种蛊毒。它能够借返魂香完整现形,更多的原因,是有宗恪自身的精力在做支撑。
“……今天又和你表姐吵架了。”宗恪说,“我早就说,见了就吵,真见不得她。”
幽蓝的身影不说也不动,静静凝视着他。
“她是来替儿说情的。说来也怪我,对儿太严格。”宗恪停了停,继续道,“可我就是不高兴看她那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说:“或许我是不高兴儿和她那么亲近。阿沅,你也知道,这孩子几乎是我独自抚养大的,这才离宫几个月?就投靠了他妈妈。这小子,哼,背叛了我。”
烟雾明灭,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不过,那双美丽的眼睛仍旧注视着他,像是充满同情。
“你也会更同情我,对吧?”宗恪继续道,“我不许儿玩滑板,他肯定很生气,往后,会更向着他妈妈,这我料得到。可是要我样样事情都依着他,那又成了什么样子?”
女性的影子不动,她安详的坐着,唇边笑意似乎更浓了。
“好吧,我知道你会笑我。”宗恪悻悻道,“说得好像和萦玉抢儿子似的。忘恩负义的小东西,真要让他在这宫里撒野,骑着自行车到处疯,到最后被那些大臣嚼耳根的,还不是我?他也该体谅体谅他老子才对。”
没有回答。
“儿变了,变得真厉害,现在都敢不听我的话了。这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嘴仗要打呢。哼,想和他老子作对,他还嫩了点。”
宗恪说到这儿,深深叹了口气,他顺势躺倒在床头,歪着身子瞧着面前的影子。
“你还是很好看,一点都没变。”他喃喃道,“无论过多少年,我唤出你来,你都是这副样子,年轻又漂亮,这真好。”
宗恪像是着了迷般,目光痴痴凝视着那个蓝色的身影。
“你的青春能够永驻,阿沅,这是死神给你的恩惠么?”他小声说,“可我会慢慢变老,变成老头子,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到时候,你见了会害怕么?”
身影默默看着他,目光动人,清澈流转,却不回答他。
“今早泉子给我梳头发,发现了几根白发。”宗恪呆呆地说,“四十岁还没到,头发就要白了。”
早上,泉子发现他有白发,吃惊得很,他问宗恪,要不要拔掉,宗恪摇摇头。
他说,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到时候,难道要把满头白发都拔光么?
宗恪这话说得泉子很难过。
“也许你表姐说得对,我觉得痛苦,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弄得很痛苦。”宗恪小声说,“可是,难道要我努力为他们营造幸福生活么?那个我可做不到。”
静谧的房间里,返魂香在默默燃烧,空气沉重而窒息,药物的古怪香味愈发浓烈,紫色的香料经过火焰吞噬,绝大部分都成了灰烬,香炉里,还剩下最后一点点火光。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痛苦,所以受不了他们的幸福。我知道萦玉爱着姜啸之,我是发了火,可我不是嫉妒,不,我早就不爱她了,我是不高兴姜啸之把这种事瞒着我。他不是一向都站在我这边的么?他要是喜欢别的女人,那也就罢了,他为什么要去喜欢萦玉呢?这真让我不舒服。我大概……是见不得人家幸福,尤其是萦玉。”他扬起脸,凝望虚空里熟悉的爱人,“要是你还在我身边,你多半是会为他们说好话的,这我知道为什么萦玉她死了,还能活着回来,你死了就再也回不来?阿沅,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过了一会儿,宗恪又嘟囔着自语道:“阿沅,我这样子,你是不是会责怪我?”
没有回答。
“我很孤独,阿沅,这皇宫冷得像冰窖,我一个人在这儿,和死去没有分别。要是你能回来,那该多好!阿沅,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来?”
仍旧没有回答。
“阿沅……”
宗恪伸出手去,情不自禁想要触摸那幽蓝的丝缎般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到她的那一瞬,美丽的身姿,顷刻间支离破碎。
宗恪呆呆望着面前这一切,幽蓝的烟雾升腾起来,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他的手臂猝然垂落。
香,烧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七章
因为厉鼎彦夫妇进宫来,宗时常就会去找外公外婆,他现在样子又变回古装,任萍说,难怪宗刚过去时不肯剪头发,他这样子确实好看。
“只可惜这身衣服,不方便活动。”任萍说,“穿这样的长衫,要怎么骑自行车呢?”
她这一问,宗就笑起来,他说他有专门的练功服,腿上是要绑着的。
“穿那样的衣服,怎么活动都没关系了。”
于是厉鼎彦就问,最近宗有没有继续练功,他点头说有。
宗恪给他专门加了腿上的功夫,这些,是他从前没有学过的,下盘的基本功,不是宗恪亲自指导,他拜托了禁军统领井遥。
井遥在教导赵王世子宗琰的同时,也来教宗。
一开始,宗不太适应练习腿上功夫,扎马桩这种基本功,一练就是一两个时辰,累得他两腿发抖。还有其它的踢打练习,结束功课,宗一提裤腿,小腿都是乌青的。
这些功课,宗从不抱怨,他知道自己基础不行,浪费了几年的时间,现在应该补齐。不然身体上下两端不平衡,腿上太弱,实战就会吃亏。
厉鼎彦看了外孙一套功夫练下来,他就笑着说,儿这下是文武双全了。
“甭夸他了。”厉婷婷白了儿子一眼,“昨天才被师傅用戒尺打了。”
任萍大惊,赶紧问打了哪里。
宗伸出手,白嫩的手上有一道淡淡的红印子:“只打了一下而已。”
“师傅为什么打小孩子?”任萍很生气,“怎么还有体罚啊?”
“你问问他。”厉婷婷哼了一声,“他自己干的好事。”
宗悻悻道:“……容师傅叫我背书,我看漫画,所以被打了。”
“你真是胆子肥啊!”厉婷婷恨铁不成钢,用指头戳了一下儿子脑门,“背书背到一半,老师出门有事,马上把书扔一边,看起漫画来!”
“可我没时间看漫画呀!”宗很委屈,“新番到手,总是看不了,我心里急呀!”
“难道就没别的时间看么?”
“上了灯就吃饭,吃完晚饭就洗漱沐浴,沐浴完了就上床睡觉,难道我要把灯架在被窝里看么?早知道我该带个手电筒过来!”
“那白天怎么不看?”
“一早起来就得练功,练完了功又得赶回书房听讲课,下午要习字,到点就得交功课,交完了功课还得去练腿,从练功房回来,人都死了一半了,歇息完了缓过劲来,又得吃晚饭了……我根本就没时间看啊!”
厉婷婷也没词了。
连载的漫画,来了新的,却放在一边总也看不成,这种事,连有克制力的大人都觉得痛苦,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厉鼎彦叹道:“这日子过的,比国家主席还忙。”
宗撇撇嘴:“国家主席看漫画可不会被戒尺打。”
“你啊,消停点吧。”厉婷婷嗔怪道,“现在是你外公外婆在这儿,你父皇碍于情面,才没拉下脸来责罚你,儿你千万别过了界,小心你父皇真发了火,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厉鼎彦和任萍在宫里住了半个月,只见了宗恪一次,那次俩老是跟着宗去看他练功,路上遇见了宗恪。
远远的,厉鼎彦就看见一个穿龙袍的男人在水榭和人说话,他身旁是泉子那几个太监,他面前说话的对象,明显穿着官服。
厉鼎彦就知道,那是宗恪无疑了。
既然路上遇见了,没可能再避开,宗恪见了两位老人,神情倒是淡淡的,没摆什么架子。只问了两句住得习惯不习惯之类。
离开时,厉鼎彦又看了那官员一眼,官员神色凝重。
出来时,他问宗,那是谁。
“兵部尚书柳秉钧。”宗耸耸肩,“南方似乎出事了。”
“出事?”
“嗯,楚州好像出乱子了,要打仗。”宗说得很平静,“知州向昶上书请兵,我父皇曾经考虑过亲征。”
楚州……那不就是元晟那些人么?厉鼎彦心绪有些复杂,他们夫妇和这群人,有着微妙的关系。
那晚回来,任萍就和厉鼎彦说,没想到宗恪长的是那个样子。
“你想他长成什么样子?”厉鼎彦哼了一声,“青面獠牙,头上长角么?”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任萍叹了口气,“说起来,他和咱家婷婷,毕竟夫妻一场……”
“你别做那个梦了。”厉鼎彦打断她,“他俩不会再复合了,他要真对婷婷好,就不会再把她关在漪兰宫那种地方。”
任萍沉默不语。
厉鼎彦想了想,叹道:“咱们也不能久住,这宫里,毕竟不是咱们呆的地方。”
他说得没错,这是皇宫,除了皇帝,就是太监和嫔妃女眷,他们夫妻俩在这儿,其实是非常不合适的。
虽然厉婷婷和宗常来探看,虽然泉子和青菡也经常利用“职权”,从御膳房弄来美味的食物,请两位老人尝鲜,虽然这宫里也如厉婷婷所言,非常美,非常宁静,但,毕竟不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他们甚至不敢随便走动,怕走错了地方,撞见了嫔妃,不好解释。
于是一个月后,厉鼎彦终于和女儿提出,他们想回家。
厉婷婷知道这是迟早的事,父母不是这宫里的人,生活起居各方面都不方便,他们年纪大了,要他们从头适应,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虽然万分舍不得,她也只能让他们回去。
任萍说,她也舍不得走,要是厉婷婷和宗能经常回来看看他们,那该多好。
厉婷婷苦笑,她现在连出漪兰宫都不敢次数太多,怕遭人指摘,没什么事,宗恪怎么会放她带着孩子回那边?
宗听说外公外婆要走,也十分舍不得,他要身边宫人找出好些东西,什么人参燕窝,丝绸玉石,都要他们带上。厉鼎彦苦笑说,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两个老货根本用不着,燕窝这东西,正该宗吃,他们吃了岂不糟蹋?
但是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