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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笑的脸上堆了好多褶子:“看看,刚钓上来那条多大,这大鲫鱼瓜子跟我42码鞋一样大。”
江男很捧场,立刻:“哇。”
江浩蹲在一边,时不时用胖手戳一戳水桶里的小鱼,他也跟着:“哇”。
江浩总觉得这回家里炖鱼会格外的香,因为大多数的红蚯蚓是他抓的,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鱼。
仨人才高兴没过十分钟呢,江男傻了,老爷子也傻了,个头从高到低,仨人一齐仰头看着天空,那天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阴云密布。
江男指挥江浩:“快,老弟,跟姐收拾东西,把能装书包的都塞书包里。”
江老爷子也赶紧提鱼竿收拾工具,边收拾边嘟嘟囔囔的:“天气预报也没报啊。”
话落,大颗的雨滴就这么突然落了下来,而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完了,仨人瞬间慌乱了起来,水桶里的鲫鱼瓜子却欢乐了起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跳出水桶寻求自由。
只两三分钟时间,江老爷子站在大树下,撸了把脸上的雨水,他头顶上是江男打的遮阳伞。
老爷子说:“等会儿下小点的,我去跟前村里问问,谁农用车进城。”
江男也欲哭无泪,吃的都没收拾完,现在床单上被雨浇的一片狼藉,试图要给弟弟拽进伞下,但是这把小伞,它也不够大啊。
倒是江浩,岁数小没心没肺,浇的浑身湿透了还在和老爷子和江男掰扯道:“你们要给我作证啊,我做不了暑假作业了,都浇透了!”
这话喊的可开心了。
江男叹气,指了指不远处说:“你几步跑过去,把地上那半个西瓜皮顶脑袋上,快点儿。”
可想而知,当开着面包车的江源景到了后,看到的是怎样一副场面。
他老爹,裤脚子卷起,大半个身体浇透了,都浇成那样了,还把雨伞往男男的方向推;
他侄女,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这回来明显变瘦了,他瞅着好像女大十八变都变好看了,脚丫子上一堆黑泥;
他儿子,他滴滴亲的儿子啊喂。
江源景忽然心酸,凭啥爹和男男在雨伞下,浩浩头上是扣着西瓜皮。
第二百八十八章 嘿嘿
亲属关系很奇特,至少中国国情如此。
奇特到古稀之年的老人讲不清,小孩子也不懂,怎么就有那么多烦人的亲属关系?
一家三口,只管自家事不好吗?
但是等小孩子们长大了,倒是一代又一代循环成又讲不清。
有时候,明明和走得近的朋友,哪怕是近邻,走动的更紧密,平日里和朋友请客吃饭大手大脚,就算是需要帮忙有金钱往来,无论是借出还是往里借,也总觉得和朋友开口更近便。
倒是和亲属间算的更仔细。
我家孩子结婚随礼多少钱,等到你家,那我该还多少,以及借给亲属钱,最后方不方便要回,等等。
看起来朋友之间的关系更瓷实。
然而,真的瓷实吗?
事实上被朋友伤一次,就能交恶,就能再不联系,但是亲属间哪怕是破口大骂到打交手了,大多数还会有联络。
至少过年过节见面,双方就会像失忆一样不提,还会一场酒喝下来,仍然感觉很亲。
所以说,谁能说得清呢?反正江男是说不清。
江男和江源景之前在电话里大吵起来,但是等这一次来了大庆,敲开门那一瞬,一见到江源景,她就很老实地说:“老叔,我来看爷爷了。”
而江源景是用很奇怪的语气问道:“就你自己来的?那咋不给我打电话接你呢。”
“接啥接,我又不是小孩。”心想:看来,老叔还是那个亲老叔。
然后江源景当天晚上回家就拎回菜了。
要知道他平日里很少往家里买吃喝,惹得婶子李文慧瞪了他好几眼,小声挑理问道:
“你可真行,我外甥女在这呆半个月了,你啥也没买过,你侄女一来,这又是酱骨头又是酱猪蹄的,你倒是真知道你侄女爱吃啥啊!”
江源景用一副很平常的语气回答道:“竟挑歪理,你外甥女想吃啥,你就给买呗,我又没拦着你。男男一年能端咱家几回饭碗?我买点吃喝咋的了?再说今天是路过熟食店,买回来大伙吃,跟我侄女来不来有啥关系。”
借口和理由很多,但仍然暴露了叔叔挺疼侄女的。
再看此时,瓢泼大雨中。
“老叔?!”
是江男率先发现的江源景,她赶紧跳起脚冲面包车挥了挥手。
江源景听到侄女那一嗓子,顾不上心酸儿子了,倒是在下车前使劲一拍脑门,骂自己:瞧这脑袋,接人忘带雨伞了。
高大壮实的男人,几个箭步跑了过来,他在雨中喊道:“都上车,快。”
又弯腰用整个身体罩住江浩,似是想给胖儿子遮住风挡住雨,只不过看到西瓜皮就来气。
“虎哇?顶这玩应!”
雨水顺着他头顶脸颊哗哗往下流。
江浩在江源景怀里扬起小脑袋瓜,本来被浇的都蔫头耷脑了,一看见爸爸来了有了精神头,没心没肺咧嘴一乐道:“爸,这玩应真好使。”
好使个屁,缺心眼。
江源景摘掉儿子脑袋上的西瓜皮就给扔一边去了,西瓜皮立刻掉地上摔两瓣,同时呵斥道:“快跑,儿子。”
江浩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立刻闷头嗖嗖嗖就跑到了面包车上。
与此同时,江男拿着雨伞也给江老爷子送到道边的车上了,给爷爷送上车,她就反身回来。
她得和叔叔同舟共济,得和叔叔一起争分夺秒收拾渔具、鱼桶和包,不要的都扔了,必须得要的,抱着就往面包车上送。
雨伞张牙舞爪的倒在地上,雨水顺着江男的马尾辫往下直滴答水。
车上的老爷子扒在车窗上望啊望,心疼了,他跃跃欲试要下车,把孙女换回来,他去收拾东西,或者就儿子一个人收拾呗,给孙女拽回来:“男男?快回来。”
老爷子说着话就将面包车门给拉开了。
江源景闻声扭头看过去,赶紧在磅礴大雨中急到不停摆手:“爹,别添乱,不准下车!”
喊完这句,才发现侄女一直在跟他一起收拾呢。
眼神扫向不远处的大侄女,眼前的大雨让江源景有点看不清,双手撸了把脸再一看:他滴滴亲的大侄女啊喂,此时被浇的跟落汤鸡似的,也心疼哥哥家孩子了。
江源景跑过去拽住江男道:“都不要了,不要,走,跟老叔上车!”
面包车驶离。
大柳树下的摊子,一个小时前还很温馨,像在海边度假似的摆着各种吃吃喝喝,但此时却只剩下一片狼藉。
翠绿色的床单上,摆着好几个敞盖的水果盒子,里面还有没吃完的水果。
薯片也在地上堆着,有几瓶饮料没开封就扔在那里。
车里,江源景一边开车,一边拧眉问老爷子,语气急躁道:“爹啊,咋能拿这么多东西还能跑这么远!”
言外之意,您老是真能折腾啊,还带着俩孩子。
又气不顺继续问道:“我就想知道,你们是咋来的啊?打出租够鱼钱不?”
老爷子略显底气不足,回答儿子说:“那哪能打出租,出租车多贵,坐的那个啥,附近农村进城卖菜的三轮车。早上这村里人有几份去集市卖菜的,跑空车也是跑,给两块钱就给我们捎脚拉过来。”
江源景有点没听懂:“你们就坐在人家那菜车上?那这是下雨了,没下雨,我不来接你们咋回去啊?这地方,你想打出租车都打不着。”
“咱那不是还有夜市?这村里的妇女得一天两趟去城里。”
“行,你们真是……行。”
江源景频频点头,佩服啊,他服了老爷子了,心里就一句话:你就说养老人操不操心吧。
坐在后座的江男,听了前面几句对话后,她就不听了,也没往心里去,因为注意力都被弟弟江浩吸引了。
那小子衣服都被雨水浇的全贴身上了,也不知道拿东西擦擦,一脸笑嘻嘻扒在车窗上扭头看,也不知道在看啥呢。
江男拿着卷纸往弟弟跟前坐了坐,拿卷纸当毛巾要给江浩擦擦头,凑近问道:“你看啥呢?”
江浩赶紧回眸冲他姐:“嘘。”
“嘘个屁,过来,给你擦擦,看一会儿感冒了。”
江浩两手胡乱一挥,躲开卫生纸,又拽了一把江男的胳膊,示意姐姐你快看。
然后小姐弟俩就一起趴在车窗上,看向越来越远的“度假圣地”。
江男懂了,那“圣地”不仅遗落了吃喝,还有弟弟的暑假作业。
江浩捂着嘴:“嘿嘿嘿……”
第二百八十九章 指桑骂槐
小孩子的世界,大人们不懂。
暑假作业本丢了,有那么高兴吗?
江男甚至觉得浩浩同学有些傻,心话了:你妈要是知道弄丢了,能去老师家再要来一本,之前做的还白做了,你能躲过去是咋的?
而大人们的世界,同样的,小孩子也不懂。
江浩不明白,姐姐怎么那么关心小区里的一条流浪狗。
那狗,长的很丑,身上有伤,还看起来很脏,以前小区里没有。
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那条大黄狗就出现了,还蹭在刁大爷家的车库门口,害得他得绕道走。
最关键的,他特别特别膈应那条狗的原因是:他在小区小伙伴们中的一世英名啊,全被那条狗给毁了。
因为三岁时被狗咬过,所以现在见狗就躲,小伙伴们自然也就都知道了,他江浩害怕被野狗咬一口。
但是,他男男姐胆子特别大。
自从来了他家,巧合之下发现了,先是主动靠前和狗说话,然后叫他跑腿回家取纱布,给那大黄狗包扎了伤口,还抢他的酱骨头喂给狗。
真是好气啊。
江浩憨声憨气不乐意道:“你又看它,又看它!”
江男侧眸和弟弟对视一眼,没说啥,又转回头继续趴在车窗上,望着车库门前的那条流浪狗。
它看起来好可怜。
外面在下着大雨,它也没有个遮雨的地方,就孤零零趴在车库门前的旮旯角落里。
来大庆那天在小区里遇到时,起初给她吓一跳,小区花坛边上有血迹,不知道的以为是凶案现场,沿着血迹一路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动物受伤。
江男猜测,那条大黄狗估计是被人逮到过,不知怎么的又逃跑出来了,这才身上带伤。
不过,别看大黄饥寒交迫,落魄的不得了,但是怎么瞧怎么都是一副牛气哄哄的样。
昨天喂它骨头吃,江男居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斜睨懂不?
那大黄狗看都没看骨头,倒是先斜睨她,斜她一眼后,拖条伤腿就勉强站起来了,然后孤傲地盯着前方,一副就算前方坎坷狂风暴雨,男人嘛,到啥时候也要站直别趴下的模样。
给她气的啊,指着狗头骂道:“你都混成什么样了,还装啥大哥大?痛快吃了!”
嗳?还别说,原来狗也贱皮子,大黄麻溜就矮了身体,老实地趴在那闻了闻骨头,闻完后又斜睨她一眼,这才放心吃了。
然后让江男没想到的是,昨天她和爷爷弟弟回来的有些晚,一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