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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中,牢头们闲来无事,会被半夜三更提重刑犯,对其用刑,莫筱苒每天晚上都要承受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皮鞭的抽打声,烙铁焚烧皮肉的兹兹声,如同魔音绕耳,她的脸色有些灰暗,但一双眼,依旧明亮,吃完饭,将碗筷扔到一边,牢头待会儿会前来收拾。
“真不知道摄政王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特地派人来给这皇后加餐。”几个牢头在天牢的外面围着木桌坐下,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议论道。
“上面的人岂是我们能猜中心思的?说不定这摄政王和皇后有一腿呢?”另一名牢头挑了挑眉,一脸坏笑,“这后宫啊,是天底下最乱的地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行了,拿了人家的钱,安分做好王爷交代的事,别在背后议论,若是被摄政王知道。”一名在此处当了十多年的牢头,恐吓着眼前这帮年轻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摄政王白墨,他弑杀的战神之名,早已名扬三国。
众人纷纷歇语,哪里还敢在背后嘀咕?
莫筱苒自打进了天牢,没哭天喊地的求饶,也没吭过一声,倒是悠闲自在,仿佛置身在自家寝宫中一般,着实让这帮牢头看愣了眼,他们何时见过这么老实的犯人?一个个一头雾水,琢磨着,这皇后莫不是又傻了吧?
深夜,慈宁宫,太后与白子旭稳坐上首,小竹四肢戴上了沉重的铁链,被两名太监推搡着,摇摇晃晃走了进来,膝盖被人一踹,猛地跪倒在地,身上的衣衫虽然落魄,却没有损坏,神色虽疲惫,但也没有受过刑的痕迹,只是嘴唇干裂开来,看上去颇为弱不禁风。
“你就是皇后身边的伺候宫女?”太后微微颔首,双眼泛着精光,一脸慈祥的笑容,似是想要让小竹放松些。
她两天来,没有进过一粒米,没有喝过一口水,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摇晃着脑袋,跪在地上,对太后的询问充耳不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得撑住,撑到小姐来带她离开!
她不能对不起小姐,不能背叛小姐。
这抹信念如同虔诚的信仰,在她的脑海中扎根,太后见她迟迟没有回话,眉宇间掠过一丝恼怒,“哀家在问你话,怎不回答?”
小竹匍匐在地上,动也不动,似化作了一座石像。
“母后,这宫女有骨气,儿子已经盘问过一次,她什么话也不说,看来,今天也别想问出什么了。”白子旭叹息道,如果不是要留着她牵制莫筱苒,就凭这个宫女目无尊卑,他就得让她尝尝宫中的极刑!
“骨气?”太后眸光一冷,朝桂嬷嬷递了个眼色过去:“好好招待她,记住,动作利索些,哀家倒想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说罢,桂嬷嬷眉开眼笑的将小竹拖着进了佛堂,不多会儿,里面便传出一阵阵如厉鬼般声嘶力竭的哀嚎声。
太后漫不经心的端起桌上的茶盏,悠然品茶,白子旭更是一手支着眉角,闭眼假寐。
银针刺在小竹的身上,没有伤痕,也不会流血,是宫中折磨下人最常用的刑具。
哀嚎声逐渐减小,到最后小竹已是气若游丝,桂嬷嬷擦着额头的汗珠从佛堂跑了出来,朝太后摇头:“太后娘娘,那宫女晕过去了,还是不肯开口。”
“哀家竟连一个宫女也惩治不了了吗?”太后心底怒气滋长,冷声命令道:“用冷水泼醒她,什么时候她肯开口把皇后的秘密说出来,什么时候放她离开。”
“嗻!”桂嬷嬷心领神会,再度返回佛堂。
这一夜,慈宁宫森冷的佛堂内,惨叫声直冲云霄。
天牢,莫筱苒蜷缩在石床上,身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发抖,唇瓣乌青,即使是盛夏,牢房内的温度依旧冷如寒冬。
一抹黑影从天牢外闪了进来,利落的劈晕看守的牢头,如鬼影般飘入天牢深处。
莫筱苒双眼猛地睁开,黑暗中,她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龙舌花香。
白青洛来了?
翻身从石床上坐起,一双冷清的眸子看向木桩外的阴暗处,“你怎么来了?”
白青洛用从牢头身上找来的钥匙,丁零当啷打开门锁,跨步走了进去,一袭墨色长袍,容颜冷峭,他站在距离莫筱苒两米开外的地方,深如寒潭般的眼眸,正凝视着她。
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直到莫筱苒眼睛瞪得发酸,她才泄气的怂嗒下双肩,靠着冰冷的墙壁,盯着白青洛:“你来是为了和我比眼力的?”
“看来你在这儿的日子过得很舒坦。”白青洛幽然开口,视线在四周一扫而过,看见这简陋的牢房,眉心微微皱起。
“还好,反正淋不到雨,饿不着肚子。”莫筱苒倒是悠闲自在,双手托住后脑勺,一派闲适自得的模样。
第66章:你对她是什么心思?
“为什么要为一个宫女出头?凭你的本事,想要伪装到出宫之日,绝对可行。”白青洛冷声质问道,他真的不懂,她明明聪慧得像只狐狸,可为什么却有时候又傻得让人心疼。
当他从清风口中得知,她与白子旭发生争执,撕裂了伪装,被打入天牢,他的心几多复杂。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莫筱苒轻声道:“我高兴,行不行?”
他怎么会懂,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陌生、充满危机,唯有小竹,一心一意的对待她,照顾她,守护她,如果眼睁睁看着小竹被杖弊,她的良心会不安。
与小竹的性命相比,现在的下场又有什么关系?
气氛有些凝重,许久,白青洛才叹道:“我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聪明。”
机智时,让他哭笑不得,泛起傻来,却又让他满腹感慨。
“莫青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竟会为了一个下人,甘愿进入天牢,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特别的女子?
莫筱苒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不是来问我,或许是基因变异?”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只是一抹幽魂,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吧?他不把自己当做妖怪才奇怪了。
“对了,你既能出入天牢,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莫筱苒话锋一转,言语间多了几分急迫。
白青洛沉默着,等待她的后言。
“帮我看看小竹,我想知道她这两天过得好不好,身在何处。”莫筱苒一心牵挂着小竹,自从她被押入天牢,就再没见过那丫头一次,虽然她知道,只要自己不死,小竹就性命无忧,可万一白子旭对她用刑,该怎么办?
白青洛眼中掠过一丝暗光,迟迟不肯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愿意还是不愿意,磨磨蹭蹭扭扭捏捏,你怎么比女人还麻烦?”莫筱苒不由得气上心头,这种无言的沉默,让她的心扑通扑通不安的跳动着。
良久,白青洛才淡淡的吐出一句:“你放心,她没有生命危险。”
“什么意思?有人对她用刑了?”莫筱苒一听就抓住了他的言外之意,整个人急得从石床上蹦了起来,脸蛋布满了着急之色,跑到他面前,右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快说!她是不是被人用刑了?”
“没有。”白青洛敛去眸中的情绪,淡漠的开口。
她的性子刚烈、固执,若是让她知道,太后和皇上已在慈宁宫对小竹用刑,只怕日后,这皇宫将永无宁日。
白青洛强压着心底淡淡的愧疚,生平第一次,撒了谎。
莫筱苒凝目看着他,那犀利的目光如同刀子,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一并看穿:“你没有骗我?”
“你说呢?”白青洛莞尔一笑,那笑,似清风拂面,让人忍不住心跳如擂鼓。
莫筱苒蓦地松开手,只觉得脸颊霏烫,该死的男人,笑得那么妖孽做什么?
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犯罪吗?
她心头一通怒骂,等待脸上的热意退了下去,才点头道:“好,我信你。”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却让白青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为何信我?”
为什么会轻易的相信他的话?
莫筱苒双眼亮如天上冷月,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倒影着他峻拔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从来没有害过我,光凭这一点,我想,我就应该信你。”
更何况,她如今身在牢笼,除了他,她没有可信之人。
白青洛淡漠的移开眼,甚至一度不敢直视她那双通透的眸子。
心微微一沉,他竟会因为她这句话,而泛起内疚。
“皇上不会杀你。”不太适应此刻的安静,白青洛将话题转开。
“我知道。”莫筱苒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知道,为了笼络丞相,白子旭决计不敢杀她,“他打算怎样惩处我?”欺君犯上啊,说大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罪。
白青洛眼眸一闪,手臂轻轻一挣,将衣袖从她的掌心抽出:“你是不是在希望他废了你?”
很明显吗?
莫筱苒奇怪的眨着眼睛,这人,怎么总能看穿她的心思?难不成他上辈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你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白青洛声音平平,可话里却有股戏谑的味道。
莫筱苒抬起手摸了摸脸,“原来脸才是心灵的窗户啊。”
“什么?”白青洛见她低声呢喃,也没听清楚。
“没什么,”莫筱苒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喂,你大半夜不在床上睡觉,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这个阶下之囚的日子过得怎样。”白青洛似笑非笑的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似乎在那儿都能过得安逸自在,连这种地方,也能睡得这么舒坦。”
“我这叫知足常乐,你不懂。”想当年,她在缅甸,被毒枭追杀,夜不能寐,日不能避,可比现在的状况凄凉多了,“好了,忘了问你,天牢的饭菜都这么丰盛吗?”
“不。”白青洛吐出一个字。
“哦?”她挑了挑眉:“难道是有人见我闭月羞花,对我暗生情愫,于是在我落魄时,特地招待我?”她试过,饭菜里没有毒,应该是有人暗中打点过,本以为是白青洛,可没想到竟不是他。
但是,在这里,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如此照顾自己?
莫筱苒怎么想也没想个明白。
“有人暗中为你打点一切,不好吗?难道你真喜欢成天吃馊饭,喝馊水?”白青洛眼眸微闪,心底已是了然,能够在白子旭盛怒之下,暗中照顾她的人,整个东耀,唯有一个。
摄政王白墨,他的好侄子。
只是,白墨为何出手?为何帮她?
该不会……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青洛连告辞也没说,身影一闪,竟消失在了原地。
“神龙见首不见尾,果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莫筱苒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间少了一个人的牢房,许久,才低声叹了一句,再一次对这古代的轻功报以无上的崇敬。
要是她也会那该多好,一掌就拍飞了白子旭,一脚就踹开了这木门,然后带着小竹离开皇宫,在外面惩奸除恶,做个逍遥的大侠!
理想之所以是理想,是因为它不曾实现。
莫筱苒满脑子都在想着,学习内功,但她也知道,这种事,也就想想,是不可能成功的。
白青洛离开天牢,直接奔赴摄政王府,白墨还未就寝,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