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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身边的婆子过来,把王灿儿拉走了,后来就没来过了。
隔了老久,我问那婆子,王灿儿是不是姨娘的侄女,那婆子那天吃多了酒,稀里糊涂就点头了,酒醒了特特关照我说别说出去。
我琢磨着衙门里来问,我还是要说给你听的。”
谢筝道了谢。
从狄家出来,谢筝就去了那家胭脂铺子。
冬日的下午,街上行人不多。
谢筝走进了铺子里,左右张望着。
铺子的生意还不错,有几位女客正在挑选。
女掌柜三十出头模样,长得清秀,妆容十分得体,迎上来道:“姑娘来看胭脂?”
谢筝笑着道:“王灿儿姐姐今儿个当值吗?”
女掌柜一怔,道:“灿儿姑娘前年就不在我们铺子做了。”
谢筝佯装诧异,道:“我与灿儿姐姐年幼相熟,她跟着家里进了京城,一直与我写信,她告诉过我,她在这铺子里卖胭脂。
前两年,我随着父母去了旧都,书信也就断了。
这次进京来,我想着来寻寻灿儿姐姐,不想,她已经不在这儿了。
掌柜的,她是嫁人了还是出了什么状况?如今还住在京城吗?”
女掌柜打量了谢筝几眼,见她模样端正,说话也客气,不似胡乱寻事的,便道:“从前是银钱不足,才在铺子里做活的,如今王家收成好,就让她回家里去,学些琴棋。还在京中住呢,就住在帽儿胡同,门口有棵大树的就是。”
“帽儿胡同?”谢筝挑眉,道,“我在旧都时听个京里人说过,帽儿胡同住了不少有钱人哩,王家收成好,竟然那般好了。”
女掌柜哈哈大笑起来:“不止帽儿胡同一座宅子,王家如今呀,也是大户了。”
谢筝连声道了谢,这才从铺子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等在街口的陆毓衍。
快步过去,谢筝抬着头,低声与他道:“是帽儿胡同的王家,而且家宅不少。”
陆毓衍勾起唇角笑了笑,有些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松烟去帽儿胡同打听,陆毓衍与谢筝回到了顺天府里,从库房里翻找王家的契书。
帽儿胡同里,姓王的山西人,就只有一户。
宅子是两年前买下的,费了不少银子。
依着买主的名字,翻到了天黑,又翻出了几张地契,皆是这一两年间购入的。
别说是加在一块,即便是一座宅子,都不是小数目。
即便王氏掌着狄家内院,又是公主的眼线,这些银子,也不是她日积月累能够拿出来的。
若王家没有别的收入,那王氏的银子来路就极有问题了。
松烟正好回来,外头的寒风吹得他鼻尖通红,他站在炭盆旁去了去寒气,这才向陆毓衍回禀王家的状况。
第二百一十三章 甩手
梁嬷嬷站在庑廊下,并没有进来。
窗户半启着,能看见里头李昀和长安公主站在桌子两边。
李昀的声音不轻不重,外头听起来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语,梁嬷嬷竖着耳朵听,大致能明白是李昀在开解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似是听得有些烦闷,随意应着。
梁嬷嬷想,公主大约并没有将李昀的话放在心里。
等李昀离开后,梁嬷嬷才进了书房。
炭盆烧得火热,她去了身上寒气,走到大案边上,长安又把一张纸揉成了团,抛进了纸篓里。
“公主,明日再画吧。”梁嬷嬷劝道。
长安公主将自己甩在椅子上,抬着头,目光沉沉看着梁嬷嬷:“妈妈,驸马坠马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他说走就走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瞧见,妈妈你说,他还有什么心愿没了的?”
梁嬷嬷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若说驸马有什么心事未了,那肯定是不愿意您这般惦记着他……”
话音未落,长安公主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几乎岔了气,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
“妈妈说得对,他林勉清才不愿我惦记他,他才不稀罕我惦记……”长安公主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把扣住了梁嬷嬷的手腕,道,“他不让我惦记,我偏偏就惦记,他活着我不放过他,他死了也休想摆脱我!
妈妈明儿个一早,使人去林家说一声,就说我下午过去,林勉清他那老娘还躺在床上等着我孝敬呢。
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儿媳妇,有本事,她也两脚一蹬,到地底下找房幼琳伺候她呀。
哦,是了,房幼琳是别人家的媳妇,哪怕是死了,也顾不上她的。”
梁嬷嬷没在言辞上反驳公主,一味地点头应下。
长安公主又道:“还有那裕成庄,驸马说要换了狄水杜,反正狄水杜死了,就换个新的,驸马前回说了谁来着?华嬷嬷的儿子是吧?如今外头都晓得裕成庄是我的生意,也不用避讳了,就让华嬷嬷的儿子去接了吧。”
梁嬷嬷的脸色白了白,想劝说什么,长安公主已经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了。
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梁嬷嬷追了几步没追上,便歇了脚,吸了一口寒气,略略平复心神。
长安公主发了话,不管底下人怎么想的,华嬷嬷的儿子华闻天一亮就到了裕成庄的总号。
消息是中午时传到陆毓衍和谢筝耳朵里的。
华闻翻了账册,咬定狄水杜另有暗账,总号里拿不出来,就要去狄家取。
狄家里头,王氏不在府里,狄夫人一问三不知,也拦不住华闻,闹了个鸡飞狗跳。
谢筝执着棋子,拧眉想着落子之处。
至于案子,便是静观其变。
狄水杜的死,梁嬷嬷与王氏牵扯着,这两个人,都不是能带到衙门里哄几句吓几句就能问出实情来的人。
哪怕陆毓衍是依着圣上的吩咐查案子,对上长安公主身边的红人,做事也要掂量。
既如此,干脆也学学陈如师,当一个甩手掌柜。
把事情扔还给长安公主,她要骂要罚要逼问,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以公主那骄纵脾气,王氏背着她动了手脚,公主是断断不会忍下这口气的。
谢筝费心费力,还是救不活右下角那片棋子,丢了大片江山。
正思考着是投子认负,还是负隅顽抗之时,松烟从外头进来了。
“爷、姑娘,”松烟恭谨禀道,“狄夫人来了,说是寻姑娘的。”
谢筝一怔,将棋子丢回棋篓里,道:“寻我的?”
松烟点头。
谢筝在隔壁屋子里见到了狄夫人。
狄夫人看起来比那日憔悴许多,也许是叫冷风吹的,她的双唇微微发紫。
“夫人来寻我,可是想起了什么线索?”谢筝扶着狄夫人坐下,问道。
狄夫人咬着唇,缓缓摇了摇头,道:“姑娘与我说过,我们老爷在外头有一个儿子?这话是真是假?那孩子如今在哪儿?”
谢筝讶异,想了想,道:“外头有个儿子,这是狄老爷亲口说过的,想来是不会有假。”
“那就将他寻回来,”狄夫人抓着谢筝的胳膊,急切道,“老爷没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吃斋念佛,什么都不懂,可家里还是要一个男人来顶起来的。”
一听这话,谢筝就品出些不对劲来,她试探着问道:“夫人,府里如今不还有王氏在吗?”
“她?”狄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道,“我是不管事,但不等于我真的就是个糊涂蛋,叫她捏在掌心里搓扁揉圆。”
“此话怎讲?”
狄夫人咬着牙,恨恨道:“她掌着府里事情,平日里多拿些少拿些,也都由着她,我也不会与她一分银子一分银子的计较,可她太过分了,这几年哄着老爷买了多少宅子,真当我不知道吗。
老爷赚些银子不容易,她倒好,全进了口袋里了。
我原本想着,都是女人,都是无儿无女的,我不为难她,总归吃穿不愁,何必撕破了脸,让老爷为难。
可、可她现在不给我活路啊!
早上出府去,回来的时候一张脸惨白惨白,更丢了三魂七魄似的,而后就关在屋里瞎谋算。
她身边的人给我报信,说是那裕成庄要叫公主府收回去了,老爷又没有其他产业,她不想跟我一道坐吃山空,要把能动的银子全部挪回王家去。
这、这不是要我命了吗?
我断断不会让她那样做的,老爷的儿子在哪儿,这家业是他的,他来接了去,不能便宜了那黑心妇!”
谢筝抿唇,道:“她要挪走银子?夫人晓得她让狄老爷买宅子的事儿?”
“我怎么不知道?”狄夫人咬牙切齿的,“老爷压根没有那么多银子,叫她这么折腾,岂能不出事?也是天意,公主府里还没发现,老爷就遇害了,唉……”
谢筝一下下抚着狄夫人的背,道:“夫人给我一句实话,狄老爷走了梁嬷嬷的路子,夫人知情吗?为何梁松突然就……”
狄夫人冷笑数声,道:“我不知道梁松为何要害老爷,我只晓得,两个多月前,梁嬷嬷与那王氏大吵了一架。”
第二百一十三章 甩手
梁嬷嬷站在庑廊下,并没有进来。
窗户半启着,能看见里头李昀和长安公主站在桌子两边。
李昀的声音不轻不重,外头听起来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语,梁嬷嬷竖着耳朵听,大致能明白是李昀在开解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似是听得有些烦闷,随意应着。
梁嬷嬷想,公主大约并没有将李昀的话放在心里。
等李昀离开后,梁嬷嬷才进了书房。
炭盆烧得火热,她去了身上寒气,走到大案边上,长安又把一张纸揉成了团,抛进了纸篓里。
“公主,明日再画吧。”梁嬷嬷劝道。
长安公主将自己甩在椅子上,抬着头,目光沉沉看着梁嬷嬷:“妈妈,驸马坠马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他说走就走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瞧见,妈妈你说,他还有什么心愿没了的?”
梁嬷嬷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若说驸马有什么心事未了,那肯定是不愿意您这般惦记着他……”
话音未落,长安公主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几乎岔了气,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
“妈妈说得对,他林勉清才不愿我惦记他,他才不稀罕我惦记……”长安公主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把扣住了梁嬷嬷的手腕,道,“他不让我惦记,我偏偏就惦记,他活着我不放过他,他死了也休想摆脱我!
妈妈明儿个一早,使人去林家说一声,就说我下午过去,林勉清他那老娘还躺在床上等着我孝敬呢。
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儿媳妇,有本事,她也两脚一蹬,到地底下找房幼琳伺候她呀。
哦,是了,房幼琳是别人家的媳妇,哪怕是死了,也顾不上她的。”
梁嬷嬷没在言辞上反驳公主,一味地点头应下。
长安公主又道:“还有那裕成庄,驸马说要换了狄水杜,反正狄水杜死了,就换个新的,驸马前回说了谁来着?华嬷嬷的儿子是吧?如今外头都晓得裕成庄是我的生意,也不用避讳了,就让华嬷嬷的儿子去接了吧。”
梁嬷嬷的脸色白了白,想劝说什么,长安公主已经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