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头的这一些,全是杨府尹编造的,没有一句是真话。
“千真万确?”圣上睨了杨府尹一眼,吩咐身边人,道,“让陆毓衍进宫来。”
内侍匆匆去了,杨府尹还被那句“千真万确”给唬得心跳加速,他根本不敢去看一旁的李昀,只暗悄悄狠狠捏了自个儿一把,抬起头来,一副笃定模样:“臣具是如实禀报。”
圣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道:“既然不是意外,那陆爱卿遇害,一定要查出个说法来!把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一并叫来!”
内侍又要出去传话,杨府尹出声阻了:“圣上,这案子……三司会审也不合适。”
圣上疑惑,挑眉看着杨府尹,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杨府尹告罪了一声,走到大案前,把案卷往后翻了翻:“前些日子,一位永正十二年放出宫的嬷嬷被害,她的遗物里有这么一根簪子,底下衙门里画了图样送到了陆大人手中,臣也把它临摹了来,不知圣上对这根簪子还有印象吗?”
圣上的视线盯在图样上,眸色深沉:“似是有些眼熟。”
“这是当年皇太后赏给皇后娘娘的簪子,”杨府尹不敢看圣上的神情,也怕叫圣上看出他的心虚,只低着头道,“而那位嬷嬷是淑妃娘娘身边的。
陆大人出事之前,还万分犹豫地与臣提过这事儿,说事情透着蹊跷,可若是查起来,就牵扯着后宫,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没曾想,这才几天,陆大人就出事了,臣琢磨着,会不会与这簪子有关?”
闻言,圣上面色铁青,指尖点着案卷,想骂杨府尹两句,声音又堵在了嗓子眼里,难受得不得了。
此刻,李昀却先开了口:“是娘娘身边的哪位嬷嬷?”
“闻嬷嬷,”杨府尹道,“她出宫后隐姓埋名,要不是去年巡按应天、镇江府时,陆巡按因着几桩案子与闻氏的婆家乌家打了几次交道,谁也不晓得那乌家的老太太竟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旧人。也正因着这一层,她突然没了,底下衙门里才会把遗物的图样送到陆府。”
李昀垂着眸子,眉宇之间透着几分低落和犹豫,半晌与圣上道:“儿臣倒是听娘娘提过那闻氏。”
第三百零九章 爪子
“哦?”圣上面露讶异,嗓子喑哑,他重重咳了两声,才道,“永正十二年放出宫的嬷嬷……你那年才刚出生,等你到淑妃宫里时,韶华宫都换了不少人了,好端端的,她跟你替个老人做什么?”
李昀没有回答,站起身来,给圣上添了润喉的茶水:“父皇要当心身体,儿臣与您下了半局棋,您一直在咳嗽。”
说完这话,李昀的目光在几个内侍身上转了一圈。
“太医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圣上随口应了,没有驳李昀的意思,道,“都下去吧。”
内侍鱼贯而出。
杨府尹看在眼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李昀的声音压得很低,道:“娘娘是在临走之前,跟儿臣说的闻氏。”
闻言,圣上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怎么说的?”
“娘娘心怀愧疚,这些年她一直都惴惴不安,”李昀道,“不仅仅是母妃的事儿,还有先皇后娘娘。”
圣上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冰冷冰冷地,看着李昀:“先皇后怎么了?”
李昀微微垂着眼,道:“先皇后与娘娘和睦,只一回,因着皇姐不懂事,把房幼琳给弄哭了,娘娘与凤殿给先皇后赔罪,先皇后顾着房幼琳,对娘娘的语气重了些。
娘娘自个儿没放在心上,哪知道闻嬷嬷为此记恨上了先皇后。
先皇后突然病故,闻嬷嬷告诉娘娘,是她为了给娘娘出气谋害了先皇后。
娘娘又惊又怕,想说出真相,又怕背上谋害先皇后的罪名,连累娘家和皇姐,她不敢再留闻嬷嬷在身边,给她添了些银钱,把闻嬷嬷送出宫。
这事情,娘娘搁在心里快二十年了,原本想带到地下去的,最后一些日子里,她梦见了先皇后,十分惭愧,就告诉了儿臣。
娘娘说,萧府老太太与先皇后是亲姐妹,让儿臣莫要辜负萧娴。”
李昀说完,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圣上沉沉看着李昀,不置可否。
杨府尹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乱动乱看,但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一个嬷嬷,能为了这么点儿事情对当朝**下手?这怎么可能!
摆明了就是另有内情,李昀不能照实说,就胡编乱造了一通。
偏偏李昀的语气没有一丝不自然,真真切切的,仿若他与淑妃娘娘真的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杨府尹暗暗想,这指鹿为马的本事,李昀縮ha ren�骱x嗔恕?br /》
圣上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道:“长安和房幼琳闹过?朕怎么不知道。”
话出口了,圣上也没想要李昀回答,自个儿摆了摆手,道:“就长安那脾气,跟谁闹都不奇怪。”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常常与寿阳闹,那她小时候欺负房幼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孩子之间的鸡毛蒜皮、不伤筋动骨的事儿,也不会有人到他跟前来碎嘴。
放下茶盏,圣上问李昀:“你信她说的?信先皇后并非病故,而是被人谋害?”
“儿臣信,”李昀一字一字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宫里没有人质疑过先皇后的死,娘娘何必在临走之前,把事情揽在自个儿身上?一个不好,害的是她夏家。
也正是因此,儿臣在听娘娘提了之后,没有禀报父皇,直到看到这簪子图样。
这簪子是皇太后赏给皇后的,根本不该在闻嬷嬷手上。
闻嬷嬷当年害先皇后,到底是为了给娘娘出气,而是奉了他人之命而为?”
圣上靠着椅背,目光灼灼看着李昀,似笑非笑,道:“照小五的意思,是白氏害了先皇后,现今叫陆培元发现了端倪,这才使得陆培元身亡?就只这么些线索,让朕去质问白皇后?小五,这不是家事,这是国事!”
李昀并不意外圣上的反应,静静听圣上说话。
圣上训了几句,想到杨府尹还在一旁,便没有继续落李昀的面子,挥手道:“爱卿知道这案子要怎么办吧?”
杨府尹搓了搓手。
怎么办?
比照着长安公主害绍方庭、谢慕锦的案子来,底下人该倒霉的倒霉,该受罚的受罚,总归是和稀泥。
可杨府尹已经上了李昀的船了,肯定不能就这么下去,他壮着胆子,道:“圣上,当时陆培元看出这簪子的门道,虽然不敢果断查访,但也没有搁在一旁,他跟臣说过,他给旧都府里送了信,让他们去查查闻嬷嬷和那乌家的事情,同在旧都,总比他在京里方便。臣琢磨着,旧都那儿许是查过了的。”
随着杨府尹的这一番话,圣上的脸色一点点铁青,杨府尹缩着脖子,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硬着头皮说完了。
圣上的眼底喜怒不明,道:“你出去看看,陆毓衍怎么还没来?”
杨府尹如获大赦,麻溜地滚了出去,留下李昀面不改色地站在圣上身边。
圣上的目光落在了李昀身上。
深邃幽深的眸子似是见不到底,圣上一瞬不瞬看着李昀,隔了许久,才哼笑了一声。
以前,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太过温和了,说话做事不急不躁,却不见锋芒,没有棱角,不合他的心意。
直到去年,朝中为了斗鸡一事骂卢诚,指桑骂槐到了苏润卿和陆毓衍头上,他问李昀看法时,对方才露出一些心思来。
不冒进、沉得住气,圣上为此很是满意。
眼下,李昀是真正把爪子都伸了出来。
圣上懒得去计较长安和房幼琳的矛盾是真是假,他对面前的卷宗也没有细看的兴趣了,李昀的目的很明确,要把白皇后拖下水。
“你这是拿旧都世家来压朕?”圣上的语气里辨不清情绪,“旧都知道先皇后死因有疑,陆培元又死得不明不白的,朕要是护着白氏不给个交代,他们就该讨说法了,是吧?说说看,还备了多少后招?”
被圣上说穿了心思,李昀也没有退后,只是低着头,道:“儿臣不敢。”
“不敢?你不敢个屁!”圣上重重拍了拍大案,震得茶盏盖子哐当响,等一切重归宁静,他的脸上才露出些许若有似无的笑意来,“行了,折腾吧,让朕看看你的本事,朕这个位子,原本就是能者居之。”
第三百一十章 无情
一没有再让李昀开口,圣上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
李昀退出御书房,与内侍擦肩而过。
候在外头的杨府尹闻声抬起头来,看了李昀一眼,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便什么都没有说,又垂下了头,恭谨站着。
他刚才听见里头圣上拍桌子的动静了,那时候吓得他险些跪倒在地,可这会儿看李昀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
杨府尹吃不准,转念一想,甭管圣上怎么想的,他送了那么一叠案卷进去,就只有跟着李昀一条路走到黑了。
内侍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走到大案边,见圣上皱着眉头按压胸口,他低声道:“圣上,不管如何,您要保重龙体啊。”
“朕无事,就是这几日事情多,烦的。”圣上应道。
内侍瞅了那案卷一眼,试探着问道:“五殿下这是要……”
“有他去!”圣上哼笑了一声,“从前是小看他了,他比朕想的还要会打算。”
数月前,当长安谋害绍方庭、谢慕锦的案卷送到御书房的时候,圣上就问过李昀,把陆毓衍塞进都察院,又叫他巡按应天、镇江府,李昀是不是就等着齐妃之死揭开的这一日了,当时李昀没有明确回答,但圣上心中一直都有da an。
他喜欢会打算的皇儿,天真无邪的孩子根本无法在宫中立足。
而现在,李昀把爪子伸到了白皇后头上。
“可皇后娘娘那儿……”内侍忧心极了。
圣上重重咳嗽了两声,叹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听着冷冰冰,实则血淋淋,朕老了,端看他们一个个谁有本事了。”
后宫倾轧,朝堂纷争,都是为了这把椅子。
他也是披荆斩棘,手上沾着兄弟们的鲜血,才坐稳了皇位。
他的儿子们,一样逃不脱这一日的到来。
内侍想劝几句,可他跟随圣上数十年,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再看圣上鬓角的银发,内侍也劝不出口了。
都老了,他也是半只脚在棺材里的老内侍了。
圣上靠坐在椅子上,吃了太医备的药丸,歇了一会儿,才觉得胸口气闷缓解了些。
外头传来通禀声,说是陆毓衍来了。
圣上交代内侍道:“朕就不停他们那一套废话了,你跟他们说一声,有什么人证物证备着,一并送过来吧。小五做事仔细,肯定都安排好了,朕就听要紧的了。”
内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庑廊下,陆毓衍向李昀与杨府尹行了礼。
他昨夜未睡,今日又忙了一天,亏得年轻,精神还过得去,只眼下有些泛青。
内侍出来,说了圣上的意思。
杨府尹听得心惊肉跳的,圣上这根本就是心知肚明,晓得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圣上就像个听戏的,一面品茶,一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