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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的,刺眼极了。
“这是老臣照着圣上的口谕写下的圣旨。”苏太傅一字一字道。
曹贤妃啐了一口:“你的字?比我这还招摇呢!”
苏太傅沉声道:“玉玺还能作假?老臣可没那个本事,也不敢做掉脑袋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的,可事实上,苏太傅还就真做了。
局势急切,曹氏围宫,他们根本没有徐徐图之的机会,真的没有,就只能弄个假的。
苏家得过圣旨,苏太傅手艺不错,仿了印章,只是时间匆忙,终究不够精细,但此等局势下,本就只剩赌一把了。
真让曹氏得了先机,苏家也没好下场。
曹贤妃偏头与李昀道:“既有圣旨在手,为何不去大殿?来这儿跟我们费口舌,不怕被人黄雀捕蝉吗?指不定就便宜了惠妃。”
陆培静道:“惠妃?她可没那么傻。你都不肯为个养子拼命,她的小九也是抱来的,何苦来哉?”
李昀上前一步,沉声道:“父皇还在,我为何要去大殿?我不是那等大逆不道之人。”
站在一旁的谢筝长长松了一口气。
局势似是定了。
李昀眼下占了上峰,曹氏已败,三皇子兄妹困在御书房,就算放出来,也由李昀掌控。
圣上时日无多,能僵持到结束,明明白白登位,何必做那等叫天下人猜忌的事情。
御书房里,寿阳依旧喊着开门。
三皇子站在床前,低头看着圣上,目光阴沉。
圣上清了清嗓子,可开口依旧浑浊:“朕要见小五。”
“父皇……”三皇子迟疑,转头往大案处撇了一眼。
圣上哼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想逼朕现在传位给你?你拿着明明白白的圣旨出去,是这样吧?”
三皇子默不作声。
圣上却笑了,笑容很冷:“你赢不过小五了,长安知道扣着小十,小五人在外头站着,他的人会没管你的皇子府?你想用儿子跟他换吗?”
三皇子紧紧攥住了掌心。
他没有想过今日发难,他进宫是来找陆培静的,若不是寿阳被长安安排的人手蛊惑,他们兄妹几个也不至于困在里头,对外面的状况鞭长莫及。
事已至此,若说心中没有升腾起过一丝交换的念头,三皇子自己都不信。
皇位只有一个,儿子嘛……
他的父皇,不也在取舍儿子们吗?
“你没有机会,”圣上一字一字说得很慢,“你没有后盾了,小五还有,惠妃是老实,她只是不敢跟小五顶着来,可若是只剩下你,惠妃和叶家可不怕你。有无胜算,你自己想。”
第三百三十章 启程
三皇子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他捂着胸口沉默许久,终是明白他从头到尾都是弃子了。
圣上从未想过把皇位交到自己的手上,他拔掉了白皇后,他最后留了安安静静的惠妃,他可以不把皇位给李昀而是交给小九和叶家,也不会让白氏一门再崛起。
三皇子抹了一把脸。
六皇子一直认真听着,没有出声,直到这一刻,才缓缓垂下了脑袋。
三皇子把自己摔坐在椅子上,看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走到窗边,高声道:“五哥,父皇要见你,父皇醒了。”
门上的木板卸了,光线透进来,一点点照亮了宫室。
大部分人都退出了御书房,只留下几个亲近重臣,三皇子兄妹站在殿外,身边守着侍卫。
六皇子撇了撇嘴,在李昀经过时问了一句:“后军都督府怎么就听你的了?”
李昀淡淡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
去岁的案子,永安侯府把颜家、卫家折腾得苦不堪言。
颜才人替李昀咬了白氏一口,换来颜家的安稳日子,卫家自然有样学样了。
卫三公子的父亲是后军都督府的经历,官途不算平顺,做人倒还机灵,靠着和后军左都督的那点儿交情成了事。
李昀走到圣上跟前,看着父皇的模样,心中亦是大骇。
他知道圣上时日不多了,可亲眼看到,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息,尤其是眼下,圣上分明就是回光返照了。
“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圣上说得很平静,仿若这不是临终前最后的交代,而是父子间寻常的一次对话,“有几位爱卿听着,朕是把皇位给你了,曹氏一门,还有你那几个兄弟,你想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
朕现在不会管,到了地底下就更管不着了。
朕给你铺了路,可朕也在等,你要是没本事走在他们几个前头,这位子就落不到你头上,你还算不错,抓住机会了。”
李昀跪在床前,认真听完,才问道:“铺路吗?傅老太太是您……就像先皇后一样……”
“是啊,”圣上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就是坐上龙椅的代价。你呢?你会看萧家、看旧都世家坐大吗?苏爱卿拟了圣旨了?拿进来盖个真印子吧,你好好登上金銮殿,朕就在下面看你的选择了。”
黄昏时,厚厚的云层遮挡了晚霞,沉重的丧钟响彻京城,圣上驾崩了。
陆培静跪在嫔妃中间,看着前头面无表情的惠妃叶氏,身边的姐妹们痛哭着,而大殿之上,李昀的手缓缓摸过龙椅。
白日里的剑拔弩张荡然无存,就像这次皇位更迭并没有起过波澜,可经历过的都一清二楚,一如成华宫里的白绫。
曹贤妃殉葬。
东西是谢筝亲自送去的,毒酒、匕首、白绫,曹贤妃选了白绫。
跟圣上一起走,总算留了最后那么一丝体面。
曹贤妃的手抚着白绫,问道:“小十呢?长安把他藏哪儿了?他还活着吗?”
良久,谢筝反问道:“娘娘想要他活着吗?”
“自然是!”曹贤妃的声音大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是我的命!我可以死,但他要活着啊!我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曹贤妃自言自语一般喊叫了许久,泪流满面。
谢筝沉沉看着她。
她不懂曹贤妃,既然想要十皇子好好活着,为何还要孤注一掷?分明没有胜算。
而年纪尚小的十皇子,到底有想不想要他母妃的“付出”呢?
原本该是李昀和三皇子之间的较量,你来我往数回,被曹贤妃一掺合,成了这个局面,尤其是掺杂了长安,一套乱拳把什么事儿都弄乱了。
之后的日子里,谢筝一直在养伤。
胳膊上的那一剑虽不致命,但影响行动,谢筝原不甚在意,花翘来探她,张口就是“姑娘想和二爷养伤似的迟迟不见好吗”,只这一句就堵得谢筝哑口无言。
她当日催促陆毓衍养伤上药,这会儿实在反驳不出话来,只能照花翘说的,安安静静养着。
李昀登基之后,出宫过一回,他去了长安公主府。
姐弟两人喝了一壶茶,谁也没说一句话,可李昀知道长安想的是什么。
只要李昀在,长安就能留着命,能一直活到让地下的林勉清满意的那一天,她就守着她的公主府,不出一步。
五月初时,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谢筝的行李不多,简简单单一包袱。
她去御书房见了李昀。
桌上摆着厚厚的折子,李昀认真看着,安公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谢筝等一会儿。
这一等等了小半个时辰。
李昀揉着眉心,声音里带了几分歉意:“耽搁你启程了。”
谢筝福身问了安,从李昀手中接过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名字,这是给萧娴的。
“告诉陆毓衍,三年之后就回京来。”李昀道。
谢筝颔首应了。
走出宫门,花翘牵着马儿等着她,逾轮的蹄子刨着地,见谢筝过来,哼哧哼哧着呼气。
主仆两人换了男装,各骑一匹马。
花翘笑着问:“姑娘,就咱们两个人,能到旧都吗?“
谢筝揉了揉逾轮脖子上的鬃毛,道:“去年夏天,我还不是一人就进京了,虽然差点死在路上。”
花翘眨了眨眼睛,垂着肩膀道:“您那是两条腿,这回咱们还有两匹马。”
四条腿的马儿跑起来,自然是快了许多。
沿着官道一路往旧都去,经过当时遇见萧娴的茶摊时,谢筝停下来饮了一碗茶。
捧着碗儿,谢筝闷不做声想了很多,当时情景还在眼前,那么清晰,可这一年,又起伏得让她措手不及。
这一路,终究是和她进京时完全不同了。
官道岔开了,一边是旧都,一边是镇江。
谢筝望着镇江方向良久,才夹了夹马肚子,往旧都去。
入城时天色还亮。
前回来,谢筝住的是驿馆,并未去过陆府宅院,这一次只好一路问人。
陆府外头,花翘上前敲了门。
门房上的小厮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又难掩俊俏的两位“公子”,问道:“二位找谁?”
谢筝道:“我是阿黛,寻衍二爷。”
第三百三十一章 笑容
门房上知道“阿黛”这个名字,又见谢筝手上有孙氏送的东西,丝毫不敢耽搁,请了两人到门房稍坐,使了人一溜烟去报信了。
谢筝和花翘才吃了一碗茶,偏过头去,透过窗户看见了快步而来的陆毓衍。
陆毓衍脚步匆匆,眉宇之间带了几分郁郁,到了近前,对上谢筝那双晶亮的眼睛,那些怪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也不是怪罪,更多的是担忧。
彼时说得好好的,等事情了了,谢筝就在京中陆府住着,等他安排妥了旧都的事儿再回京去接她。
他和孙氏离京没几日,圣上驾崩、李昀登基的消息就一路传了来。
一切尘埃落定,陆毓衍松了一口气,记挂着谢筝,又让松烟转头跑了一趟。
松烟快马加鞭,见谢筝手臂带伤,好言劝着她养伤,再把自家爷的嘱咐念叨了好几遍,连花翘都笑话他罗里吧嗦跟个老太太似的。
可陆毓衍真没想到,嘴上答应松烟会留在京中休养的谢筝,这才多少日子,就已经进了旧都了。
且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个姑娘家这一路来,身边没个人护着,就靠她们那点花拳绣腿,又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从门房上得了信,陆毓衍匆忙就来了,想着要好好说说谢筝,真瞧见那数月不见的小姑娘巧笑嫣然,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与其说那些,不如往后护得紧些,莫再给她这千里走单骑的机会了。
谢筝放下茶盏,轻快着步子迎出来,仰头看着陆毓衍,道:“我是来投奔的,无家可归了。”
许是伤心往事渐渐都放下了,“无家可归”这四个字,也没有那么难出口了。
陆毓衍沉沉看她,想伸手刮她鼻尖,念着门房里外仆从不少,到底还是耐住了。
这是老宅,谢筝是他三媒六聘定下的媳妇,在底下人跟前,给她留些颜面。
真当着人捏她脸颊鼻子,回头准要恼的。
“母亲在等你了。”陆毓衍的声音柔和,带着几分笑意。
竹雾去孙氏那儿传话时,说的自然不是阿黛,而是谢家姑娘了。
孙氏可不管那些规矩不规矩的,起身到了院外接她,远远见陆毓衍和谢筝一道过来,她噙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