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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监任职,而郑夫人在京中口碑极好。
郑夫人清白,之前的案子亦断得干干净净,只要衙门里整理好了案卷,案子就算结了。
捻了两颗花生米,苏润卿笑了起来:“宫宴上,殿下总算是能交差了。”
谢筝的任务完成了,见小二端了水来,便绞了帕子按了按双眼,稍稍舒服一些之后,起身告辞。
陆毓衍站起身,理了理衣摆,与苏润卿道:“走吧,你去寻殿下,我去顺天府,把后头的事儿办了,免得整日里牵着脱不开身。”
“脱不开身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是被抓了壮丁,我是数年如一日替殿下跑腿,”苏润卿嘀嘀咕咕道,“脱身了能做什么?父母都不在京中,一个人赏月?难不能是要去镇江,未婚妻的坟给挖开来审审?”
声音压得虽低,但底下大堂里不晓得为什么,突然之间静了,使得苏润卿的嘀咕声在这小小的雅间里一下子清晰起来。
谢筝不禁打了个哆嗦,暗戳戳余光扫了陆毓衍一眼,心虚极了。
苏润卿还浑然不觉,直到陆毓衍清了清嗓子,他才醒悟过来,思及刚才说的话,摸了摸鼻尖,尴尬道:“其实……”
其实什么,苏润卿自个儿根本不知道,明明还算个思绪敏捷的,这个当口,只觉得背后阴测测的,让他连胡扯都扯不出来了。
“她的坟可不在镇江,要不然,还真要挖开来看看,几年不见,到底长成什么蠢样子了。”陆毓衍张口说完,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先一步推开了雅间走了出去。
苏润卿眨了眨眼睛,扭头问松烟:“那她埋哪儿了?”
松烟也被陆毓衍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半晌摸了摸脑袋,道:“好像、好像埋旧都去了?”
谢筝站在一旁,捏着指尖,心里恼得要命却又半点表露不得。
什么叫几年不见成了什么蠢样子?
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有那么一瞬,她都想站到陆毓衍跟前,叫他仔细看看,她现在就长这幅样子!
一行人前后出了茶楼。
留影去后头牵马,很快又小跑着回来,道:“奴才遇见驸马爷了,驸马爷刚得了一头鹿,说要请两位爷一道去五殿下府里尝一尝。”
“驸马爷?”苏润卿挑眉,顺着留影过来的方向抬眸望去。
谢筝亦看了过去,姿容出众的驸马爷在几位亲随小厮之中很是显眼,她虽从未见过驸马,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长安公主的驸马?”谢筝压着声询问松烟。
松烟赶紧点了点头。
驸马爷姓林,有一位翰林祖父,自身也颇有才情,一手山水画入了圣上的眼,又得长安公主亲睐下嫁。
谢筝以前曾听谢慕锦说过,林驸马的画技的确出众,并非徒有虚表之人。
林驸马笑着过来,道:“庄子里刚送来的,我让人运去五殿下那儿了,听说你们也要过去,不如与我一道走。”
“驸马爷客气了,”苏润卿拱手道,“你想讨的是殿下那几坛米酒,却偏偏拉我们做说客。”
林驸马笑意更浓:“公主喜欢,殿下怕娘娘怪罪,不肯给公主,我这也是尽力而为。”
苏润卿本就要过去李昀府中,便没有多推辞,与陆毓衍道:“一起去吧。”
陆毓衍点头应了。
站在边上的谢筝暗暗松了一口气,陆毓衍走了正好,若不然,再像昨夜一样把她送回萧家去,这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该以如何态度相待了。
陆毓衍留下松烟送谢筝回去。
谢筝静不下心琢磨与陆毓衍相关的事儿,干脆胡思乱想一般,琢磨其他事儿,想了一路,倒还真有一事让她琢磨不透了。
等轿子落在角门外,谢筝下来,问松烟道:“苏公子说段立钧段公子才学不行,徒有虚名,我听闻驸马爷丹青出众,怎么会与段公子往来的?”
突然被问起这么一桩,松烟微微怔了怔,凑过来低声道:“本事不行,不还能靠一张嘴皮子嘛!奉承拍马,那也是旁人学不来的能耐了。”
谢筝扑哧笑出了声。
“反正,我们爷和你们临大爷,跟那位段公子不是一路人。”松烟道。
谢筝了然点头。
贵女有贵女的圈子,勋贵子弟亦有各自熟悉往来的人群。
谢筝回了安语轩。
萧娴听了事情的详情,皱着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都不是那么个味道,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声气。
第四十七章 中秋
八月十二,秋闱的第二场开考,顺天府也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凶案给结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萧家在做中秋的准备。
傅老太太的身子骨好了许多,这几日已经能在院子里走一走了。
自从萧柏外放明州以来,中秋佳节,府中人就没有聚齐过,如今好不容易齐了,傅老太太格外看重,仔细吩咐了沈氏,说家中人口虽少,但也要热闹一番。
沈氏自是应下,又依着傅老太太的心思,让人去陆家带了话,叫陆毓衍来萧家过中秋。
谢筝听萧娴提起来的时候,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虽说两家是姻亲,陆毓衍又经常出入萧家,但中秋这样的日子,哪有姻亲串门子的?
可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过来了。
陆培元出京巡视,孙氏又在旧都,哪有让陆毓衍与陆培元的一房妾室坐下来用团圆饭的道理?
傅老太太视陆毓衍与亲外孙儿无异,叫他过来过节,也是情理之中的。
十五这一日,萧娴起了个大早,让人在小厨房里备了材料,亲自动手给傅老太太做月饼,安语轩里忙到了中午,这才算做得了。
许嬷嬷乐呵呵进来,福身道:“姑娘的这份孝心,老太太准要高兴坏了。”
萧娴莞尔,道:“宫里赐了戏班子入府来唱戏,祖母最爱听了,我这点小花样,可比不得人家依依呀呀。”
“瞧姑娘说的,”许嬷嬷哈哈大笑,“这飞醋吃得太没道理了。”
屋里丫鬟们各个都笑了。
谢筝也笑了,笑过了之后,心里空荡荡的。
这还是头一回,她没有和父母一道过中秋,当真是不习惯……
用过了午饭,戏班子入了府,水榭搭了戏台。
阿碧去看了眼,回来连声夸赞,说不愧是宫里赐下来的,一看那架势,就与街上寻常的戏班子不同。
天色渐渐暗了,月上柳梢。
宴席摆在花厅里,窗户临水,把大窗板都卸了,正好对着戏台。
花厅外头另摆了流水席,给体面的丫鬟婆子们用。
谢筝原是不想去的,就打算留在安语轩里简单用些晚饭。
萧娴低声劝她:“府里哪个不晓得你是我身边得力的,你不去,越发显眼了,连祖母都知道你前几日为了案子跑腿,今儿个见不到你,她准问起来,到时候,你让我怎么说?”
谢筝听着有理,便没有坚持,与浅朱一起过去花厅,挑了流水席最角落的位置。
陆毓衍和萧临一道过来。
谢筝遥遥就看见了他,一身牙色长袍衬得陆毓衍身形愈发颀长,腰间还是那块红玉,伴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众人恭谨问安。
谢筝垂着头,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心虚,她总觉得陆毓衍迈进花厅时往她这方向看了一眼,叫她背后一阵发凉。
好在,等人进了花厅,就看不见了。
花厅里开席,戏台上开戏。
谢筝蒙头吃饭,有对案子好奇的丫鬟婆子想凑过来与她说话,都叫浅朱和许嬷嬷给挡回去了。
酒过三巡,傅老太太津津有味听了一出折子戏,又叫了几个讨喜的丫鬟进去行酒令。
女眷们玩闹,萧柏他们不好凑着,与傅老太太告罪一声,便先离席了。
主子们有先行的,用过了席面的丫鬟婆子也陆续散了。
谢筝刚准备走,就听见里头傅老太太的声音。
“我们来些新鲜的,阿黛那丫头呢?赶紧叫她进来教教我们明州城里行酒令的规矩。”
谢筝脚步一顿。
浅朱轻轻推了推她,示意她趴在桌面上,自个儿抬步往里头走:“老太太,阿黛多吃了两杯酒,喏,趴下嘞!奴婢来给您讲明州城的规矩,有一回姑娘与城里的官家姑娘们一道赏花时,她们行的雅令可有意思了。”
傅老太太哈哈大笑,一面笑话阿黛酒力不济,一面催着浅朱说规矩。
谢筝趴着等了会儿,见里头玩得热闹了,便赶紧起身,悄悄往回走。
萧家花园依着旧都喜好建造,水边除了游廊,亦有其他与设宴花厅相似的小厅堂,都被一一卸了窗板,垂着纱幔。
谢筝不想回安语轩,经过一处厅堂,便抬步进去。
夜风吹拂纱幔,映出后头临水而坐的一人身影,谢筝脚步不禁一顿。
她认得快,只一眼便看出来,坐在那边的是陆毓衍。
暗暗念了声“冤家路窄”,谢筝蹑手蹑脚想退出去,刚一挪脚步,就被止住了。
“去哪儿?”陆毓衍声音清冷。
谢筝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不敢惊搅衍二爷赏月。”
陆毓衍微微偏过头来,隔着幔帐睨了谢筝一眼:“月色不错,既然来了,就坐下来陪我一起赏月吧。”
谢筝皱了皱眉头:“衍二爷,身份有别,男女不同。”
“哦?”陆毓衍似是轻轻笑了,“你与我之间,还需讲究这些?”
心扑通,慢跳了一拍,谢筝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寒意一直窜到了她的四肢。
陆毓衍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是一个丫鬟,他是表公子,她无需避让,还是,他其实根本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谢筝,是他的未婚妻,因而无需讲究。
谢筝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
茶馆之后,她有几日不曾遇见陆毓衍了。
案子了结,谢筝不用再为罗妇人与郑夫人耿耿于怀,也终于能够沉下心来,细细分辨这些日子的事情。
她想,萧娴许是对的,陆毓衍恐怕知道她是谁,只是没有把握,没有实证,亦或是有别的理由,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那她呢?
她该如实相告吗?
在陆培元回京之前,在弄明白陆培元的立场之前,就坦言镇江发生的一切……
谢筝缓缓跪坐下,陆毓衍望月,她隔着纱幔看陆毓衍。
月色皎洁,映在水面上,粼粼波光,伴着夜风,化作一阵阵涟漪,桂花香随风而来,沁人心脾。
“宫粉厌涂娇额,浓妆要压秋花。西真人醉忆仙家。飞佩丹霞羽化。十里芬芳未足,一亭风露先加。杏腮桃脸费铅华。终惯秋蟾影下。”
清冽声音缓缓,陆毓衍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对着水面上倒影的圆月,念完了这一首词。
谢筝的身子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的生辰是二月十六,顾氏直到二更过半才生下她,而谢慕锦在院子里等了好几个时辰,抬头就是明月。
那夜月色皎洁,琼宫、玉兔、丹桂,都能一一辨明。
所以,谢筝的小名是“丹娘”,只有谢慕锦和顾氏才会唤她一声“丹娘”。
而陆毓衍念的分明是一首咏丹桂的词。
一直悬在心中的疑惑终于明了,谢筝垂着眼帘苦笑。
他果然是知道的……
第四十八章 丹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