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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将军推辞未果,只得受了。”见得底下人等向往崇拜的表情,无比骄傲道,“至今我苍汉边境还有歌谣传唱,冷面裴将军,一骑抵万兵,长刀雪国耻,四海无人敌……”
易倾南嘴里咬着个包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此将军,就是彼美男?
少年游 第二十五章 动动小嘴,天花乱坠
呃,就说是转运了嘛,而且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随便在路上打劫个人,撞上来的对象居然是个大将军。
大将军,兵马大元帅,那是啥概念,相当于国防部长了!
这么年轻的大将军,还长得那样帅,难怪如此受欢迎!
正在暗地兴奋,就听得跟前高叫一声:“哎哟,是裴府的小哥,来我们小店打酒呢!大家快让开,快让开!”
人群闻声分开,给她让出条通道来,那酒馆掌柜满面堆笑,屁颠屁颠迎上来,甚是殷勤。
“是府里要打酒么?要女儿红还是高粱醇?小店自制的青果酒,口味也是极好的,府中女眷最是适合……”
易倾南经过方才那一幕,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想着自己也不爱喝酒,便摆手道:“我只是路过,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众人此时已认出她的衣饰,尽数围拢过来,那青衫男子更是来了精神,从板凳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笑道:“既然是裴府的小哥来了,我也该退位让贤,让小哥上来讲讲裴大将军的事迹,小哥是大将军身边的人,肯定比我知道的要多!”
易倾南吓了一跳,她就是个西贝货,靠着这身衣装混点吃喝还行,哪知道什么裴大将军的事迹,三句两句就要穿帮!
“是啊,请小哥给大伙讲讲吧!”
“小哥你快讲啊!”
众人连声说着,这个拽她胳膊,那个推她肩膀,硬是把她给架到了那板凳上。
易倾南被逼得没法,只好道:“先说好,我讲了你们就让我下来,我还赶着送包子回府呢!”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众人异口同声道。
易倾南立稳身形,将竹篮放在桌上,想了一想道:“那行,我就说说裴大将军这次在从沧州回上京的路上大战山贼的事儿。”
“山贼?”
“哪个挨千刀的这么大胆,敢跟大将军过不去?”
“大将军不是只有一个人吗,那山贼有多少人……”
易倾南这手抓起双筷子,那手捏了个酒杯,叮叮当当一敲,止住下方七嘴八舌的议论,拔高声音道:“有道是,‘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这诗中所写不是旁人,就是咱裴大将军!”
一时欢呼迭起,掌声如雷。
易倾南很是得意,摇头晃脑道:“话说裴大将军从沧州老爷祭拜归来,身边就只带着名车夫,两人同乘一车,返回上京,这一日清早,马车驶到大路上,忽然间山坡上传来一声吼,一名大汉领着百十号人奔下山来,拦在大将军的马车前。那大汉生得高若铁塔,眼似铜铃,面如锅盖,额上绑着红绢头巾,身上穿着粗布短褂,一手拿着一把亮锃锃的板斧,凶神恶煞,好生骇人,张口便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说罢,一把板斧就朝着马车飞过来!”
人群中溢出一声惊呼:“哗,这么厉害,大将军没事吧?”
就要这样的效果!
易倾南瞟了那发言之人一眼,慢条斯理道:“若换做是你我,铁定有事;但是是大将军,又岂会有事?”
众人齐声道:“就是就是,大将军怎么会有事!小哥别理他,快讲快讲!”
易倾南不紧不慢道:“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那板斧就要砸上马车了,电光火石间,从车帘里蓦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来势汹汹的板斧轻轻接住,只见大将军慢慢从车厢里探身出来,根本不看那汉子,而是随意把玩着那把板斧。别看那板斧重逾五十斤,到了大将军手里,就跟个小孩子的拨浪鼓似的,上下翻飞,滴溜溜打转!对方的人都看傻了眼,忽觉眼前白光一闪,脑门一凉,原来是大将军将板斧掷出,斧头就贴着众人头顶飞过去,什么帽子啊,什么发髻啊,全都齐刷刷削去,只听当的一声,板斧直直嵌进人群后方的山崖上,斧头已经没影,只剩个木柄露在外面!”
众人沉默一下,又爆发出如雷掌声,个个欢呼雀跃,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脚,那股子激动劲儿,差点要把房子给掀了。
易倾南愈发说得顺溜:“大将军露了这手之后,这才喝问,‘你这厮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那汉子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大着胆子道,‘老子的名字说出来吓死你,告诉你,老子名号叫做冷面阎罗鬼见愁,你留下钱财,老子便放你过去!’大将军哈哈笑道,‘你是冷面阎罗,我是冷面将军,我俩正好配个对,今日便来好生比划比划,看哪个更胜一筹!’说完就刷的一声拔出刀来,但见那刀雪光闪亮,一刀过去,那汉子手里的板斧就被切豆腐般断为两截!那汉子失了兵器,知道遇到了强敌,转头就逃,大将军哪能容他溜走,一掌将他掀翻在地,脚尖踏上,喝道,‘你这贼子,认得我吗?’那汉子躺在地上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大爷,求大爷饶小人性命!’那车夫过来,指着一帮人等说道,‘你们可知我家主子是谁?’众人面露惶然,一齐摇头,车夫哼了一声,自豪道,‘告诉你们,这位就是当年在沧州保家卫国战功赫赫的裴大将军!’那些人听了,吓得面如土色,纷纷磕头求饶,大将军大人大量,也不与之计较,只告诫众人各自归家,安分守己,不可再犯,如有违背,一律押送官府处以重刑。山贼们如鸟兽散,一路屁滚尿流,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不敢出来作恶。”
一气呵成说完,易倾南心底将自己大大佩服了一番,至于这个山贼的原型,自动漠视,忽略不计。
底下人等听得如痴如醉,意犹未尽,见她停下,赶紧又道:“小哥,再讲!再讲!”
易倾南哪敢停留,从板凳上跳下来,拎起篮子,微笑摆手:“不能再讲了,咱身为裴府的人,做事要低调,低调,知道不?”
唉,要不是鉴于这身特殊的衣服,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她倒是由此想到一个极有“钱”途的职业——无他,说书先生是也。
脑海里登时出现这么一出:小五哥一袭长衫,气定神闲坐在案前,啪嗒一声,醒木一拍,折扇合上:“诸位听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少年游 第二十六章 乐极生悲
(前面还补了一章,亲们别漏看了哦。)
接下来,易倾南的日子过得很好很强大。
那日从酒馆出来,眼见天色不早,易倾南转进了一家客栈,就凭着这身世人皆识的衣服,不费吹灰之力就要了间客房,不花分毫,成功入住,热水热饭供应着,小二跑上跑下那叫一个殷勤。
不过她也明白,这样的幸福生活是偷来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去,要想在上京城里立足,还得好生思量,找个养家糊口的活计才行。
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
继续做乞丐?不行,别的不说,只说这张疙疙瘩瘩的丑脸,路人一见便心生厌恶,掩面而走,什么营销手段,什么乞讨技巧,全都用不上。
说书?大庭广众,抛头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曾经是裴府小哥,铁定是当街追杀,人人喊打!
卖花?除开上述理由,自己势单力薄,没人帮衬,也是行不通的。
这也不好,那也不对,这副小身板,到底该干点什么?
次日一早,易倾南就出了门,开始在上京城各处溜达,熟悉地形,打探民情。
上京城的整体布局相当规整,基本呈正方形,城内有宫城和皇城,坐北朝南,皇权森严,居民区则是在分布城内各处,其中道路纵横交错,有宽阔的主城道,也有细窄的小巷,另外还有专门做生意的商业区——东西南三市,她去过的那家包子铺和小酒馆,就是在南市一隅。
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大致摸清了以上情况,中途她还无意间从裴府附近经过,要不是见路人盯着自己指指点点,还险些撞到门前去,真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跑路时不忘往那大门处回头一瞥,但见院墙高耸,朱门紧闭,门前左右蹲立一双石狮,无端显出几分威严来。
裴府位于城西北位置,这记住了地方,往后的几天便是远远避开,晚上回客栈歇息,白天则是游走于东南两市,靠着这身衣服,吃喝不愁,相安无事。
那打坐的功夫她又开始练习,练过几夜之后,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又有了精神与干劲,体力充沛,神采奕奕,白天走再多的路都不觉得累。
相较于之前的逃亡奔波,这样的生活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甜如蜜,唯一让人觉得美中不足略有遗憾的,是那张麻子脸。
原本密密麻麻的疙瘩已经流出脓血,消肿结疤,配上那张黄里透黑肤色不均的脸,活脱脱像是刚出炉的烧饼上撒满香喷喷的芝麻粒!
她爱吃烧饼没错,但从来没想过要长成一只烧饼啊!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她觉得沮丧的是,这天夜里关在房里沐浴,竟发现周身遇水奇痒,一挠就开始脱皮,手指宽的皮一条一条往水里掉,她原来的皮肤是黄黄黑黑的,而脱皮处的新肉则是粉红粉红的,不由得叫人联想到那慢慢蠕动的肉虫子,哪里还敢再洗,跳出来几下擦干,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莫老头明明说的是长毒疮,她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却怎么变成这样了?
呜呜,到底要让她丑陋成什么样子?!
到第二天天一亮,易倾南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出门,就近找了家医馆,冲着一位白胡子大夫而去。
“这位小哥,哪里不舒服?”白胡子大夫面对面坐着,一脸慈祥。
易倾南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脸上莫名长疙瘩。”又卷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来,“还有,脖子以下的部位一沾水就发痒,还脱皮。”
白胡子大夫仔细查看一番,又搭了两根手指在她腕上,凝神号脉,过得半晌,轻轻看她一眼,沉吟道:“这脉象看似有些奇异……”
易倾南吓了一跳:“很严重?”这年纪轻轻的,不会得了绝症吧?
白胡子大夫目光微收,又探了一会,才徐徐说道:“说起来其实是件好事,你体内应该是有一种慢性毒素,具体是什么毒老夫也说不上来,但这毒日积月累积聚,也许会让你感觉难受……你这些年来没觉得哪里痛吗?”
易倾南茫然摇头:“我能吃能睡的,没觉得哪里痛啊。”不仅没觉得痛,体质比一般少年还好些呢!
白胡子大夫满目疑惑,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老夫明明觉得是种毒啊,怎么会没有痛感呢,难道要再积累一段时日,再大肆爆发……”
易倾南急急打断他道:“我现在这样,是毒发的表现吗?”
白胡子大夫微微摇头:“方才老夫不是说是好事吗,你现在非但没有毒发,而且还大大好转了,这不,长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