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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易倾南听得恍然大悟,赫连祺的外号是花孔雀,所以宁彦辰就给他送一支俗艳的孔雀首饰,以此暗喻嘲弄;而赫连祺也不简单,老早就准备了玉虎作为回礼,而且还是只碎掉的,难怪宁彦辰最后会那么生气,看都不看就叫她扔掉。
“现在知道了什么回事了吧,傻小子!”裴宝为自己一言道破天机而异常得意,不禁又数落她道,“往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园子里,给我好好干活,别去搀和贵人们的事,小心你头顶上那颗小脑袋,知道不?”
“是,我知道了。”易倾南答得心悦诚服,今日幸好宁彦辰开口收下那回礼,要不然真还不知怎么收场,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摸了下衣兜里的一团,夷陵侍卫暗地塞给她的小纸条,上面只有墨迹初干的一句话:等爷伤好了,再带你出去玩。
看来赫连祺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他今日有点对不住她,让她受了无妄之灾,这是准备日后补偿吧,出去玩就免了,给点小钱还是不错的。
易倾南自我安慰着,上次迫于将军主子的威严,把那问路的小费退还赫连祺了,她可是心疼了好久,这年头赚点外快不容易,尤其她这种深居简出的工作性质,更是难上加难,这不,前几日刚发的月钱,放兜里还没捂热,她就托周许氏给府外的翠丫带去了,如今是两手空空,半个铜子儿都掏不出来,对她这种想钱都快想疯了的人,这样的好机会岂能放过,一定得抓住了!
裴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
易倾南见将军主子人不在,趁机道:“对了裴宝哥,昨儿将军准了我半天假,我过几天要出府一趟,办点私事,先给你说一声。”
“将军准的……”裴宝听得眉头皱起来,眼神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试图看出点端倪,“你办什么事?”
“我……”易倾南想了一想,老爷子今日是来过府里与她见了面的,裴宝人也在场,同样的理由对他可不适合,于是临时改口,“我去看一个老乡。”
“老乡?”裴宝警觉追问,“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
“叫翠丫,是个女孩,我的干妹子。”易倾南说得基本都是实话,自从经历了周许氏的盘问,她也大概猜到了裴宝的心思,不就是怕她和将军主子有个啥吗,她只好把翠丫搬出来当挡箭牌。
见那少年边说边是露出一丝忸怩之色,裴宝自以为听出了问题关键。
翠丫,女孩,干妹子……猫腻啊猫腻!
本来还想找个时间好好盘问下昨夜之事,听了这话,裴宝心底的疑虑倒是打消了不少,对她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瞟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没看出来啊,易小五,小小年纪的,就有了相好了,小姑娘长什么样,住在哪里呢?”
“不是相好,是老乡,真的是老乡……”易倾南呵呵干笑,矢口否认,没忍住又补充一句,“周家婶子见过的,长得还行吧,马马虎虎。”话是如此,可语气里却不无得意。
“哦?周林家的也见过?”裴宝的眉头渐渐舒展。
“是啊,翠丫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周家婶子给帮忙找的呢。”易倾南说这话自有她的用意,隐含的潜台词就是,周许氏见过人,还帮忙张罗了房子,她这个小相好是真实存在的,没有半点虚假。
果然,裴宝的脸色又亮堂了几分,挥手道:“好吧,我记下了,等哪天空闲点你就去吧。”
“谢谢裴宝哥!”易倾南喜上眉梢,又奉承了几句,这才退下去。
这一日化险为夷,不仅拉来两笔贷款,还白白得来件玉器,以及赫连祺欠下的人情,让易倾南觉得很是兴奋,在小厨房里一边做事一边哼着小曲,外加一边憧憬着将来易老板的美好生活。
烟熏火燎间,恍惚看见一群白银正扑哧扑哧往自己口袋里飞,一会儿排成个s,一会儿排成个b……
这一天的人生眼看就要功德圆满,只可惜,因为她那将军主子的一夜未归,彻底摧毁。
裴夜……失踪了?!
姻缘错 第四十章 拒之门外
易倾南冷不防被人抽走食盒,先是吓了一跳,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却又安心下来。
是夷陵皇子,赫连祺。
他的伤好了么,竟能四下走动了?
“好香,你做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吃?”赫连祺着一袭镶有貂毛的金丝锦袍,正笑呵呵望着她,一口雪白的牙齿明耀生光,两名夷陵侍卫提着灯笼,静立于他身旁。
这人是属狗的么,食盒还没打开,都能嗅出香味来?!
易倾南在心里嘟囔一句,当然不敢说出来,只是朝他含笑行礼道:“小人见过殿下,殿下伤势得愈,实乃大喜。”
赫连祺唇角一勾,食盒在手里一晃,斜睨着她道:“这话本殿下近日听得多了,各种名贵补品也收了不少,倒是你这句,还算有点真心,这礼物,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易倾南听得哭笑不得,这食盒明明是被他抢去的,却说是她送上的礼物,此人实在无赖,但自己一个小家丁,也不能对他怎样,暗叹一声,呐呐称是。
赫连祺见那少年低眉顺目站着,一副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不由得心情大好,数日来卧床养伤的沉郁一扫而空,看了看手中的食盒,笑问:“这里面是什么?”
易倾南如实答道:“回殿下,是小人做的玉米饼。”她想的是赫连祺贵为皇子,自然不会看上这种粗陋食物,最好是嫌弃还给自己,或者丢得远远的。
不料赫连祺却道:“你这小子特地做饼给我吃,此心良善,礼轻情重,既然如此,我也不嫌,就近找地方趁热食之。”
此言说罢,他身旁一名侍卫便指向某处道:“殿下,前方不远有座竹亭。”
赫连祺点头:“就去那里罢。”转身时瞥她一眼,“还不跟上?”
易倾南气得咬唇,怎有这种强盗逻辑,抢她的饼吃倒像是给她天大的施舍一般!但看着他手中的食盒,又碍于他的皇子身份,也是没法,只得快步跟进。
要知道,这食盒乃是飞鹤园专用之物,那夜她在马厩里弄丢了只竹篮,已经心有戚戚,今日要是再弄丢这食盒,以自家主子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脾性,铁定讨不了好。
转眼几人便来到竹亭前。
这竹亭建在一片疏朗的树木之中,亭中有石桌石凳,尚且干净,除此之外,却无他物。
就在赫连祺踏入之前,他的侍卫之一在亭中检视一番,灯笼挂上,还在一方石凳上垫上块软垫,但也就是这样了,时间匆促,也没法更多装饰改善。
赫连祺倒是没怎在意,随意坐了下来,便是打开食盒。
看着盒中还微微散发着热气的玉米饼,嗅得那股焦酥甜香,他眸光一闪,倒有些惊喜,“看起来还不错,就不知味道怎样?”语毕眼风便在桌上扫了一扫。
都这个时候了,易倾南也明白这饼再要不回来了,认命上前,从食盒底部暗格中取了双象牙筷出来,双手奉上,“小人手拙,还请殿下品尝。”
赫连祺毫不客气接过来,夹起一块饼送入口中,一嚼之下,眼神便是一闪,瞟向跟前垂手侍立的少年。
这小子,做的东西还真不坏!
这张小脸,也生得越来越白净俊俏!
想着自己在养伤期间听得的传言,说是裴夜对这少年态度迥然,并不顾忌他人的目光,却将少年收入房中,同吃同住,同寝同眠……想到这里,方才的好心情登时消失殆尽,冷哼一声,给出评语,“果然手拙,不过尔尔。”
这饼是易倾南自己尝过的,自然不会信他的话,但她也听了这句,却是放心不少,这饼本就是粗粮制作而成,他是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自然看不上眼,她还巴不得他不喜欢吃,随便吃上几口就弃之而去,剩下的她还能带去家丁苑给伙伴们!
哪知道,天不遂人愿,赫连祺一边说着难吃,却一边吃得飞快,这竹亭设在室外,夜风甚凉,不一会儿那盒中的饼就冷了,他竟也不觉什么,一口气吃了大半。
直把易倾南看得个呆住,她还道裴夜是武将的缘故,所以食量大于常人,谁知这娇贵的皇子也是个不容小觑的饭桶级别!
好不容易,赫连祺终于住了口,放下筷子。
易倾南见状一喜,此是室外,也无茶水侍候,饼吃得多了总归会口干,这个时候,他该回晴朗居了吧?
“念你一番心意,剩下的饼,我便带回去了。”赫连祺看了眼食盒,慢条斯理却又理所当然地道,旁边侍卫随即上前,将食盒盖上收走。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飞快,等易倾南反应过来,那侍卫已经走出亭子了。
“等下……”
易倾南暗道不好,本想跟去要回那食盒,谁知手腕一紧,竟被赫连祺扯了回来,“我口渴了,他是回去给我端茶水来,你不必跟去,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说话间,侍卫已然远去,就剩下个匆匆而行的背影,易倾南只好退回来,又站到赫连祺面前。
这亭中就剩下她和赫连祺两人,他的另一名侍卫却是退到亭外百步之地。
赫连祺唇边噙着一丝浅笑,看着眼前垂首而立的少年,“头埋得那么低,怎么,你怕我?”
“小人不怕。”易倾南从善如流抬起头来,她这说的却是实话,就算赫连祺是高高在在上的一国皇子,她只是个下人,可她却也不怕他,不论是他,还是那康亲王宁彦辰,她从来就没怕过。
她唯一怕的人,是她那将军主子,裴夜。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闪了一闪,又被她当场否定,不对,她好像也不是怕裴夜,而是……这种感觉很奇妙,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十分在意而引发的忌惮。
易倾南安安静静站着,似是凝眸沉思,又似是在蹙眉懊恼,赫连祺在对面看得真切,轻笑道:“小子在想什么?”
“没什么。”易倾南听得他问,定了定神,同时也甩开脑中高伟俊挺的人影,那个人,不是她可以随意思慕的!“小人在想,殿下的侍卫身强力壮,健步如飞,怎地这么久了还没端茶回来?”
“你盼他回来,可是想早点脱身?”赫连祺冷哼一声,似是不悦,“小子可恶,短短半月,就对我这般生疏淡漠!”
“小人不敢。”易倾南忙低下头。
“是么?”赫连祺看了看她,忽然凑身过来,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颌,细细打量,方才奇道,“咦,只十来日不见,怎么越长越白,越长越俊了?这肌肤竟比女子还要水嫩柔滑?”问话间犹有不信,还特地在她面颊上掐了一把,痛得易倾南眼泪在眶里打转,却也咬牙镇定!
是了,干爷爷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张脸蛋确实生得太美了些,裴夜那样的武将也许暂时看不出来,但像赫连祺这种常年流连花丛的浪荡皇子,阅尽人间春色,眼光何等毒辣,实难欺瞒!
好在,她已经服下了隐容丹,也浴过黯肤粉,用不了多久,就会渐生变幻。
如今她才十五岁,这个年龄段的男子还没成年,正是雌雄莫辩的时候,体态文弱面容妍丽的美少年也不是没有,这赫连祺顶多是一时兴起,欺负弱小罢了,应该不曾真的怀疑。
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