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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有事么?”易倾南小心陪着笑。
那人递出个铜盆来,一指不远处的树林道:“那林子边上有条小溪,你往上多走几步,去打一盆干净水来,这里等着用!”
“这……”易倾南犹豫着接过盆来,见那师爷就站在五尺开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得将心底那点小小的委屈去了,乖乖前去打水。
路程并不远,一溜小跑也就打回来了,可恶的是,那人使唤得顺手,这辆马车一盆,那辆马车紧跟着又是一盆,总共八辆马车,易倾南打完最后一盆水,累得满头大汗,差点瘫倒在地。
这段时日长途跋涉,忍饥挨饿,天一黑倒地就睡,没顾得上练那打坐的功夫,体力衰退了不少,看来莫老头所言不假,勤勉练功,着实重要。
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到马车前,还没上去,那师爷伸手拦住:“等等,你脸上是什么?”
脸上?没什么啊?
易倾南疑惑往自己面颊上摸了一把,却摸到一手的粘稠濡湿,红的黄的白的,应有尽有!
这是……疙瘩破了?!
那师爷满面嫌恶,挥手道:“算了,我去跟主子说一声,你还是去后面马车吧。”说罢上得车去,过了一会儿又下来,叫人将她带去车队倒数第二辆马车。
易倾南捂着脸,低头上了马车,还没钻进去,就嗅得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只见车厢里并排躺着三人,一人胸前缠着白布,血迹斑斑;一人肩上插着根箭杆,箭翎已被折断;还有一人断了一臂,胳膊包裹得像只粽子。
几人似是不堪痛苦,额上冷汗涔涔,直喘粗气,却没一个人吭声。
易倾南被这情形吓了一跳,瑟缩着又往角落里躲,车厢里还有一人,跟众人一样,也是着一身暗红衣装,腰间佩刀,正半蹲半跪着给那三人擦洗上药,见她脸上黏糊糊一片,随手抛来一方布帕。
“你这脸怎么回事?”
易倾南苦着脸道:“方才不小心,把脓疱给弄破了。”
那人哦了一声,也没在意,继续侍候那几名伤员。
易倾南用布帕擦去脸上的脓水污血,手指抚过,感觉那些疙瘩消减了不少,尽管流了脓血,却不觉得痛,也许是开始好转了吧?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颠簸,易倾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是被颠醒的,醒来见车厢里一片狼藉,那伤员随马车颠来荡去,神情愈发痛苦。
“还不快来帮忙!”红衣男子叫道。
“是,是,是!”易倾南连声答应着,稳住身形,过去与那人一起努力将伤员按住。
红衣男子一手按住一人,她则是双手按住一人,按着按着,忽然觉得不对,掌下那副躯体竟是越来越凉,渐渐僵硬。
手指小心伸出,探向那伤员的鼻息,过得一会儿,发出一声低叫,猛然退后,脑袋啪嗒撞在车板上:“啊,他死了!”
红衣男子见惯不怪,只伸手过来合上那死者圆睁的眼,瞟了眼他肩上的伤处道:“这箭上喂了特殊毒药,见血封喉,我们的解毒药使不上用场。”
说罢叫停了马车,唤人将尸首转移到最末那辆马车上去。
易倾南好奇瞥去,但见那辆马车上堆得满满当当,应该全是尸首,不由得心砰砰直跳,这些都是有功夫的人,竟死伤惨重,可见那仇家有多厉害!
要是那仇家追上来怎么办?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连她一起砍?
越想越觉有这个可能,见那红衣男子再次上车,趁着马车还没动,赶紧问道:“大爷,请问这里离上京还有多远?”
那人看看路边的景物,沉声道:“快了,也就是一个时辰吧。”
此话正中下怀,易倾南当机立断跳起来,面色焦急道:“麻烦大爷等我下,我去嘘嘘一个,水喝多了,实在憋不住了!”
“麻烦。”那人看一眼前方已经快要走得不见的车队,叮嘱道,“别走远了,就在路边解决!”
“知道了!”易倾南跳下车,像只灵巧的小鹿,蹦蹦跳跳奔到一大丛灌木后方。
刚一站定,忽又回头大叫:“糟了,我吃坏肚子了!要拉稀!”话音刚落,立时蹲下,从衣摆处撕下一大片布料来,往背后的枝桠上一挂,自己则是扑倒在地,匍匐前进。
珍惜生命,远离匪祸!
一个时辰的车程,也没多少路了,自己走,咱能行!
那人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又唤了几声,只见灌木后的身影一动不动,再无声音,不觉起了疑,跳下车奔走过去,没见那少年的人影,只余枝桠上一截灰布随风飘扬。
片刻之后,宽大的车厢内,锦服男子听完属下的汇报,把玩着那只红木盒子,眉梢轻扬,似笑非笑。
“好你个裴小宝,敢阴本王,这梁子结大了……”
少年游 第二十四章 英雄出少年
这一个时辰车程的路,易倾南走了足足半日,才来到城门前。
上京城的城门比青州不知高大宏伟了多少,易倾南仰视了半晌,心里莫名兴奋,这就是上京,首都呢,莫老头会来这里找她吧?
漫步进城,但见长街宽阔,朱门锦户,一路上店铺众多,人流不绝,一个个鲜衣彩带,谈笑风生,看在眼里,听得耳中,自己也跟着来了精神。
吼吼,未来的日子,就要在这座城里度过了!
易倾南心情甚好,随着人流到处走走看看,什么东西在她眼中都是稀奇的,不知不觉走了好几条街,等到走得累了,肚子也饿了,一摸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正好走到个食铺前,铺里伙计刚端出一笼新出炉的包子,易倾南闻着那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脚已经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这位小哥,请问要点什么?”正在招呼客人的伙计一见她进来,愣了一下,赶紧笑脸相迎。
易倾南左右看看没旁人,才知道他是跟自己说话,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呜呜,这一路没少被人歧视,没少被人欺负,今日竟有如此待遇,真是不枉此行啊!
首都就是首都,城民的素质都不一样!
偶爱你,上京!
那伙计见她不答,又讨好问道:“可是府里要送些包子?现在送,还是等会儿送?”
那边店主也挤过来,陪笑道:“老夫人就是有眼光,有见识,知道我这包子铺是城里出了名的好,皮薄馅多,童叟无欺!”顿了下,又拔高声音道,“各位街坊邻居,叔伯兄弟,公子小姐,大家都看看,裴府的小哥都来我这小店买包子呢!我家的包子,连裴大将军都爱吃,一天三顿,缺一不可!”
易倾南听得目瞪口呆,见得众人的眼光直直往自己身上看,忽然间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身衣服起了作用!
裴府?裴大将军?
马车上的美男,莫非是这裴大将军的儿子?
听着店主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吹嘘自家包子,易倾南只觉得啼笑皆非,这人也真是个角色,居然打起免费广告来了,看店门口顿时涌进来不少人,争先恐后扑向那一笼笼包子,效果还不错!
“嗯,大将军让我来拿三笼包子,府里等着要的,你快找个家什给我装好!”她将计就计道。
“是是是,小哥你稍等,马上就好!”店主高兴答应着,亲自准备去了。
易倾南跟在他背后,小声嘀咕:“这买包子的钱……”
店主立时接上:“不用不用,大将军要吃包子,说一声就行,要多少有多少,哪能收钱呢!”
易倾南故作为难:“这怎么行,我出门的时候大将军说了,一定要给钱的,一定要给的!”说着就往腰袋里摸去,摸了几下,皱眉道,“咦,我明明放在这里的,难道我记错了?”
店主已经捡好了包子,用个竹篮装着,殷勤递到她手里:“就几个小钱,挂账就行,等过个一年半载的,数目多了,通知我到府上领便是。”
易倾南点点头,没忘再赞一句:“大将军他老人家还真是喜欢你家包子,好好做,加油哦!”
店主嘴角抽搐下:“老人家……”不对啊,大将军才二十有一,怎么就老人家了?难道大将军喜好特殊,就爱听别人这么叫?
浑然不觉此话在对方心里造成多大的影响,易倾南在众人羡慕嫉妒的注目礼下,抱着那篮包子,昂首挺胸,大步出门。
自从遇到那将军公子,她就开始转运了,不是吗?
出了包子铺,隔壁就是个酒馆,酒馆靠门处围了不少人,个个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圈子里一人身着青色长衫,手持一把折扇,许是嫌自己身高不够,径直站在板凳上,直说得兴高采烈,唾沫横飞。
“前两天我那在城门当差的妻弟,亲眼看见裴府的马车进城,车上就坐了裴大将军一个人,大将军面色不太好,唉,都是为朝廷终日辛苦,积劳成疾啊!”
有人插了一句:“不是说大将军是回沧州老家上坟去了吗,怎说是为朝廷辛苦?”
那青衫男子眼睛一瞪:“你小子知道什么?当年若不是大将军在战场上为国效力,出生入死,而是好端端待在上京裴府里,裴老爷子会担忧得一病不起吗?裴老爷子要是不生这场大病,哪能短短半月就撒手人寰?裴老爷子要是还健在,裴大将军怎么会扶灵回乡,将其安葬在沧州祖坟,每年此时都要千里迢迢前往祭拜?裴大将军要不是因为要请假回乡祭拜,每日每夜操劳过度,又怎么会累出病来……归根结底,乃是为了朝廷辛苦。”
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却被易倾南听得个头昏脑胀,愈发糊涂,被他给绕晕了。
那裴大将军既然有个年过二十的儿子,他自己至少也是四五十岁了吧,他的老子,那就是差不多七十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朝代,算是高寿了,病逝也很正常啊!
又听得底下有人叫道:“孟大哥,你就再给大伙说说裴大将军的事迹吧!”
青衫男子哼道:“我早讲过好多次了,这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人抓抓脑袋,讪笑道:“你就再讲嘛,我们百听不厌的。”
青衫男子很是得意,清了清嗓子道:“说起这上京裴府,也算是个传奇,自我苍汉国开国以来,裴家子弟,隔代便有人从军,十余人为国捐躯,堪称铁血悍将,满门忠烈。”
“五年前,北方的少商国入侵,在我苍汉边境烧杀掳掠,连破五座城池,一路朝沧州开进,裴大将军当年才十六岁,刚进入沧州守军军营,便自请先锋,身先士卒,千里单骑,刀斩少商大军将领,后又率一千精兵计破少商二万大军,再率敢死队五百人夜袭少商军营,火烧粮仓,摧毁辎重,最后迎敌于沧州城外,决一死战,以五千守军力敌少商三万大军——”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底下众人便都随他的停歇屏息噤声,青衫男子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才悠悠道:“沧州大战,从早晨一直战到次日黄昏,现场那个惨烈啊,据说鲜血把黄土都染成了红色,裴大将军身中三箭,却在马背上屹立不倒,霞光万丈,威风凛凛,犹如天神降世,少商士兵得见,一个个丢盔弃甲,磕头而降!”
话音刚落,底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捷报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