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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拿着布包眉开眼笑,周围三人也是大喜过望,包围圈散开了些,趁此机会,易倾南转身,拉着石翠雅就往回疾走。
她不敢跑,因为跑的话只会给对方造成自己心虚的感觉,只能是快步地走,心里盼着那独眼龙一伙人会从巷子另一头离开,毕竟是才抢了银子,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双方的距离由此拉大,等自己带着翠丫到了巷口,外面就是大街,也就安全了。
“大哥,那府里婆子说的,有四十两银子,快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多?”一名汉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分赃了。
“急什么?!”独眼龙将布包往腰袋里一塞,瞥了眼那匆匆而去只在一丈开外的两人,突然叫道,“小子,你站住!”那雇主说了,一旦得手,四十两银子全部归他们所有,而且那小子长得不赖,还能卖到秀倌楼里去,保准大赚一笔!其实不止是这小子,还有这个小丫头,都是上好的货色!
他一声令下,其余两名大汉又扑了上去,易倾南听得身后脚步声,只道是布包的奥秘被发现,令对方恼羞成怒,赶忙叫道:“快跑!”攥紧翠丫的手,拉着她一路飞奔。
没错,那布包里没半点银子,全是石头,她在府里水塘边捡的鹅卵石!
当时也不是未卜先知,只不过她多了个心眼,这鹅卵石又硬又大,用来防身还是挺好的,却没想到竟有如此作用,可以来个移花接木**,骗到对方,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耳边风声呼呼,易倾南的心也是怦怦直跳,本来以她的身手,虽然没有武功对敌,但逃命是绰绰有余了,只可惜带着翠丫,步子被拖累了不少,左奔右窜,相当狼狈。
“来人啊!救命啊!”她边跑边是高声叫道。
“救命……救命……”石翠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是跟着她喊。
小巷子里到处关门闭户的,偶尔有人开门伸出头来看一眼,一看到是两道瘦小的身影在前面跑,四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提着尖刀在后面追,吓得赶紧又缩回头去,哐当一声把门关得死死的。
易倾南也没想过会真的有人来救,只不过希望住户们稍微帮着吼吼,对方听到叫声也会有所收敛,脚步缓上一缓,自己好拉着翠丫奔到巷口,谁知会遇到这情形,人家明哲保身也是无可厚非,只得迈开步子拼命跑。
却听得哎哟一声,石翠雅脚下一滑,摔了下去,易倾南冷不防被她一扯,也是随之往前扑,好在她反应奇快,一个千斤坠的步法顿住身形,并将滑倒的石翠雅一把拉了回来,但这一滑一拉之际,对方有两人已经围追上来,刀光闪闪,只在咫尺。
易倾南迎上对方贪婪的眼神,突然指向前方转角,黑眸倏地一亮,叫道:“大将军,你来得正好——”
相见欢 第四十五章 蓝莲花(全)已修
姐?
沈府大小姐,沈晴衣?
易倾南也顾不得再阻拦赫连祺,而是瞪大了眼,一瞬不眨望着那边马车上急急滑下,匆匆行来的蓝衣女子。
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满头青丝梳成个垂莲髻,发髻上也没甚饰物,只是别着几支月形小钗并几条垂珍珠的流苏,清透如水,走动间,垂珠流苏轻摇微荡,宛如在青天碧水中划出几道淡淡的波澜。
但见她着一件天蓝色缀银灰云纹的盘花衫,宽袖长襟,柳腰高束,内里是素白的丝质抹胸,腰间系天蓝色流苏璃带,下衬层云繁花长裙,装扮略微素淡,却更显庄重而典雅,整个人犹似一朵随水飘来的蓝莲花,圣洁不可方物。
其实细看之下,她的容貌也并非绝色,眉毛略淡,眼睛不够大,鼻梁么,挺翘有余,秀气不足,嘴唇嘛,也太薄了些,据说这种唇形的人都比较寡情,还有脸型,稍显清瘦,不够丰美水润。
易倾南视力极佳,几眼就看出以上她自认为的所谓瑕疵,但也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些在她看来都有弊病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难得的清丽出尘,端庄耐看,再配上那高挑匀称的身段,知书达理的气度,和唇边那丝温和谦逊的浅笑,转瞬便将街头众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点头称赞的同时,亦是自动朝两边退开,为其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如此气质美女,别说是那些大男人,就是身为同性的她,也看得移不开眼,看着那人家那花儿一般层层绽放的衣裙,再瞧瞧自己身上黑不溜秋的衣裤帽子,羡慕之际又有点小小的自卑,蓝莲花pk黑老鼠,初次见面,对方完胜。
“哈哈哈……”赫连祺放肆的笑声,令得易倾南回神过来,转头看去,只见他已经将沈文轩放下地来,却仍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拎着对方的后颈,迎上那道飘然而来的蓝色身影,毫不顾忌地上下打量,“美人你说什么,叫爷留情?可真是善解人意啊,爷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处处留情!”
蓝衣女子已走到面前,闻言脸色一凝,正色道:“小女子已有未婚夫婿,公子莫要再开玩笑,还望自重。”
她说话不卑不亢,并不因自家弟弟人在对方手中而自降身份,言辞间却有一股凛然正气,俏脸上亦是流转着高洁的光辉,令人肃然起敬。
赫连祺哦了一声,看看跟前的女子,又看看手里拎着的沈文轩,接连摇头:“这仙女般的人物,怎么会是你这个猪头的姐姐?爷可不信!”
沈文轩一听急了,忙道:“她真是我姐,我就这一个姐姐,如假包换!不信你问问大家,我姐叫做沈晴衣,我姐夫是裴夜,这京城里谁人不知……”
“轩儿!”蓝衣女子不防他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尤其还口没遮拦,竟当众道出自己的闺名,俏脸微微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文轩说的没错,她就是沈晴衣。
这日沈老爷出门访友,姐弟俩本是在家闲着,沈晴衣便说要检查弟弟念书的成绩,亲自出了几道题目,谁知沈文轩才提笔写了一句话,就自称肚子疼,出了房门就再没回来。
沈晴衣在书房里左等右等没见着人,出门来找,才知他已经出了府门,不用说,一定又是呼朋唤友玩乐去了,对于这个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弟弟,她真是又宠爱又无奈,此时人已走远,也追不回来,只得屏退丫鬟,一个人关在房里生闷气。
转眼小半日过去,沈老爷还没回家,却有一名车夫找上门来讨要车资,府里也没个主事之人,那车夫在府门处闹得不可开交,实在无法,丫鬟便请她出面。
沈晴衣一问才知,原来沈文轩在路上被人拉下马车,再瞧着府里看门的老家丁神色有异,严厉盘问之下,老家丁道出实情,原来这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在外受了欺负气不过,竟中途回了家,也没惊动其他人,而是偷偷叫走了好几名家丁,连同花匠厨子都没落下,听说还个个手持棍棒,杀气腾腾直奔醉月楼而去。
沈晴衣又惊又急,生怕他闯出什么祸事来,也顾不得许多,一面叫人去找沈老爷,一面唤住之前那车夫,给了双倍车资,让其载着自己赶往这事发地点。
她只带了个随身丫鬟同行,上车时见那车夫神色古怪,因为急着阻止事端,也没多想,等到快到目的地,丫鬟才忸怩说起,这醉月楼,其实就是上京城里最有名气的青楼。
以沈晴衣的声名地位,其实是极不该来这样的地方,就算不顾自家声誉,也得顾着裴府的颜面,但沈母早逝,她就这么个嫡亲弟弟,沈老爷又是个不管事的,据说在外面还养着外室,只是那女人是个寡妇,过去的身份也有些上不得台面,是以碍于书香门第清贵人家的门面,没有接进府来而已。
对此沈晴衣一直颇有意见,也规劝过沈老爷多次,但沈老爷还是一门心思贴在那女人身上,不肯醒悟,父女俩曾有一次起了争执,沈老爷盛怒之下竟打了沈晴衣一耳光,沈文轩当时闻讯从门外冲进来,一见他姐姐受了委屈,二话不说就跟沈老爷扭打在一起,要不是沈晴衣在旁死死拦住,两父子说不定就要血溅当场。
所以说沈文轩人虽然混账,对这个姐姐却是巴心巴肝的好,沈晴衣也对这个弟弟向来爱重,不过是嘴上严厉些,究其实却是将之时刻捧在手掌心里的,这会儿救弟心切,别说是楚馆秦楼,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是义无反顾前往。
易倾南赶紧拉拉赫连祺的衣袖,“是将军的未婚妻呢,殿……齐公子,赶紧放人吧!”
本来这事也是己方不对,人家那沈二少坐马车坐得好好的,这位赫连大爷主动去拦车招惹,强行夺车而去,年轻人谁咽得下这口气,人家找人来报仇也是情有可原,架也打了,人也抓了,自己两人也没什么损伤,现在人家的姐姐评理来了,既然知道是裴府的亲家,是半个自己人,不打不相识嘛,这冤家宜解不宜结的,看在将军主子的份上,也该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才是。
谁知赫连祺却不肯罢休,瞅着沈晴衣晕红的俏脸,斜斜一睨,对着沈文轩哼道:“爷可没听说裴夜娶过亲呢,爷正撮合他跟我家小妹的亲事,说不定爷才是他正牌的大舅子,你这假冒货,少姐夫姐夫的乱叫,趁早滚远点!”
易倾南听得心头咯噔一下,夷陵公主跟将军主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知道赫连祺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没怀疑他的话,只是在想着亲事成功的可能性,而沈家姐弟却不知道,沈晴衣秀眉微蹙,沈文轩更是不顾自己人还在对方掌控之中,努力侧头,高声斥道:“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姐夫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姐是他自己选中的媳妇儿,我姐脖子上戴的那块玉,就是我姐夫当年亲手给的信物!”
“文轩,住口!”沈晴衣手指揪着衣袖,银牙紧咬,双颊血红,娇躯也是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话气得不轻。
这男女姻亲,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她这般大家闺秀,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人未识,言行举止都是名媛典范,当年与裴夜订亲乃是机缘巧合,事出有因,根本不是沈文轩说的这般直白轻浮。
然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在场众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哪里收得回来?
想这京城里最著名的才女,平日里身披霞光脚踏祥云,简直天仙一般的人物,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却跟那些最底层最粗陋的女子一般,竟与男子私相授受,私定终身,这样的八卦还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众人看向她的眼光慢慢就变味了,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还促狭笑出声来。
“谁知道是人家给的,还是自己拿的呢?”赫连祺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明明是他无理在先,却故意挑人语病制造事端,“裴夜自己亲口说他尚未婚娶,在场数十人,又不是爷一个人才听到的,难道还能有假?呵呵,你们苍汉的女子不是很守礼么,原来骨子里却如此开放,巴着男人倒贴上去?”
沈晴衣被他的话气得脸色白了白,随即眼神又是一沉,明眸越发深黑,肃然道:“这位公子休得胡言,我家二弟年少轻狂,不谙世事,不知何故惹恼了公子,小女子先在此替他赔罪道歉!”说罢,端正施了一礼,挺直站定,薄唇轻启,又矜持道,“小女子与裴将军幼年相识,成年后从未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