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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两银子,却叫她到哪里挣去?
因为要等着二虎,两人走得不快,待转过一片连绵的山坡,易倾南随意一望,忽然间眼睛亮了起来。
“石头,那是什么花?是有人栽的吗?”她指着山坡上一丛丛艳红粉白的花朵,略显激动。
石头瞥了眼,随口道:“野杜鹃呗,没啥稀奇,周围山上到处都是。”
易倾南眼珠一转,咧嘴笑道:“无本买卖,货源充足,还愁赚不了钱?”
石头看看她,再看看那山坡上的花丛,恍然大悟:“小五哥,你想摘花去卖钱?”见易倾南点头,扁嘴道,“可这花村子附近多的是,谁都可以摘,又哪会有人掏钱来买?”
易倾南哼道:“我又没说在这里卖,自然得去城里。”
石头更是纳闷了:“我叔叔就是个花匠,他说城里人都是种那些名贵的花儿,什么山茶啊,什么牡丹啊,什么兰花啊,谁会看上这野生的?”
易倾南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你没听过吗,家花哪有野花香!”摸了摸面颊,略想了一下,又问道:“对了,你妹妹今年多大?”
“十岁,比我小三岁。”石头答道。
“她平日都在家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帮着做点家务。”
易倾南点头笑道:“挺好,销售人员也有了,咱就将虚拟销售转为实体经营……你这就回家去,把你妹妹领来,还到这里来找我。”
石头虽然心存疑惑,却也没说什么,答应着去了。
易倾南一个人在山坡上摘花,很快就摘了几大把,过得片刻,就见石头背上背个大大的竹篓,带着个面目姣好的小姑娘快步走来,后面远远的,二虎也跑回来了。
“小五哥。”那小姑娘一见面就脆生生地叫。
“这是……”易倾南抓抓脑袋,讪笑,“石头,你妹妹叫啥?”
对她这健忘症,石头已经见怪不怪,道:“翠丫。”
“翠丫,好名字。”易倾南赞了句,朝向后面过来的二虎道,“怎么这会儿才来,没出什么事吧?”
二虎笑答:“你还嫌我慢,我可觉得我够能耐的了,告诉你,福贵爹锄头坏了去我家借,我爹就留他在我家坐会儿,正好我家里还有点酒,我娘把小鱼炸得香香的,他们就喝上了,我出门的时候,正说福贵的事呢。”
“他们怎么说?”
“福贵爹说打了福贵一顿,他也心疼呢,可有什么办法,白纸黑字给人打了欠条,不还钱是要吃官司的,他还说福贵躲城里舅舅家去了,估计这几日都不回村来。”二虎说罢叹口气,“不回来也好,省得他爹有事没事又打他。”
易倾南问道:“福贵有舅舅在城里啊,有钱不?”
二虎摇头:“就是个打更的,家里子女也多,哪有什么钱!”
一番话说得几人都是叹息,易倾南看看天色不早了,忙指着地上的花束,把去城里卖花的打算简单说了一遍。
跟石头一样,二虎也觉得不可思议:“卖花?能成吗?我觉得还不如讨钱呢。”
“可现在不是不准去讨钱吗,咱有手有脚有脑袋的大活人,总不能让规矩给憋死,得学会变通知道不?”易倾南拍着胸脯道,“相信我,保证没问题。”
二虎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点头道:“那好,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于是乎忙活起来,四人爬上山坡大展拳脚,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就摘了一大堆花儿,易倾南又指挥他们拣出其中花形颜色最好的,用小刀仔细削去枝条上的小刺,修整得干干净净,再码放整齐,一枝枝小心装入大竹篓。
经过河边的时候,易倾南还专门去打了一罐子水,也不说理由,只叫二虎好生捧着。
一路上,二虎和石头走在前面,易倾南拉着翠丫跟在后边,哼哼唧唧,说个不完。
等一行人到了青州城,已经临近午时,各处的酒楼饭馆人来人往,生意兴隆,易倾南在巷口找了个僻静处,叫大家原地待命,自己去小摊上花两文钱买了点五彩绸带回来,三枝并作一束,用彩带绑好,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再取了水罐,在花瓣上洒上点点水珠。
那红红白白的花儿经这么一装扮,简直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尤其阳光一照,娇艳异常,把众人都看呆了:“真好看!”
易倾南左瞧右瞧,对这卖相也十分满意:“好了,大功告成,开卖!”
青州城最有名的老字号,锦记饭馆,此时正是人满为患。
二楼包厢里,一对俊男美女刚入座,正在点菜,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面前,举着束红艳艳的花儿,眼神无辜,半羞半怯。
“公子爷,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买束花送给她吧?”
少年游 第九章 说不如唱
不用说,这卖花姑娘自然是翠丫了。
俗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听二虎讲,翠丫是家里的幺女,石头娘还在世的时候,全家人都是将之捧在手心里的,后来石头娘病故,石头的大哥跟人去外地做工,石头爹忙着养家糊口,对兄妹俩疏于照顾,但石头还是很疼这个妹妹,宁可自己挨饿受累,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给她留着。
所以别看翠丫小小年纪,出落得倒也水灵,身上穿着比她哥哥好多了,淡绿的衣裙虽然半新不旧,却干干净净,没半个补丁。
娇艳的鲜花,甜甜的笑容,将桌上男子被人打搅的些许怒意浇熄了大半,淡淡问道:“你这束花多少钱?”
长眉入鬓,星眸闪耀,再配上那又高又挺的鼻梁和淡红柔润的薄唇,男生女相,实在俊俏得过分,要是让易倾南看见,评价只有两个字:妖孽!
可惜是让小翠丫看到,没顾上看人,而是目不转睛盯着那身银白色的衣服。
“不贵的,一束只要三……十文钱!”翠丫瞧着那年轻男子华丽的衣饰,想起易倾南的叮嘱,乖觉改口,将价格提高了三倍。
那男子微微挑眉:“还坐地起价呢,有意思!”
对面的美貌女子红裙裹身,轻纱披肩,只掩嘴轻笑:“我说贺公子,别说是十文钱,就是十两百两的,对您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翠丫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直觉有戏,继续推销道:“漂亮姐姐说得对啊,公子爷就掏钱买束花吧,嗯,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
那贺公子听得唇角勾起,笑道:“小姑娘还有点学问,这花我买了,但你得先说说,这话谁教你的?”
翠丫眨巴着眼睛答道:“茶馆里说书先生都这么说,我听得多,就记住了。”
贺公子哈哈大笑,当即摸出锭银子来:“拿去吧。”
翠丫瞪着那亮闪闪的白银,看傻了眼:“公子爷,我这才卖第一束呢,没零钱找……”
“不用找啦!”那女子将银子接过来,塞进她的小手里,抚着花束妩媚一笑,端的是人比花娇,“小妹妹,你今日运气好,遇着贵人了,贺公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大财神,纡尊降贵到这饭馆里坐坐,却偏巧叫你碰上……愣着干啥,还不快谢过公子?”
翠丫捧着银子受宠若惊:“谢谢公子爷!谢谢公子爷!”
“不必谢我,得谢你如烟姐姐……”贺公子摘下一朵红花,别在那女子的鬓发上,两眼放光,啧啧赞道,“不错,花美,人更美!”
女子红唇微启,媚眼如丝:“那贺公子还急着走做什么,真舍得如烟独守空闺,形单影只么?”
贺公子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继而柔缓摩挲:“乖,我得去上京办事,下回再来青州看你。”
“如烟愿意跟着公子,一路服侍。”
“呵呵,瞧这双手,细皮嫩肉的,我可不舍得你受苦……”
两人也不管有人在场,眉开眼去,公然调请,直把个翠丫看得羞红了小脸,行了个礼,低头出门去。
楼道口,几名小二正围在一起,兴奋嘀咕:“柳如烟,那不是怡香院的红牌么,从来卖艺不卖身的,能把她带出堂来,这位公子爷来头不小啊……”
翠丫哪顾得上听这些,揣着银子高高兴兴奔出门去,与易倾南等人汇合。
众人见这大手笔,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易倾南听了她一番叙述,更是翘起大拇指,不吝称赞:“行哪,咱翠丫那是开门见红,与众不同!”
翠丫笑得细眼弯弯:“我也没做啥,都是听小五哥的。”
石头见妹妹这样能干,比自己赚了钱还得意:“竹篓里花还不少呢,咱就继续干吧。”
二虎也接口道:“是啊是啊,继续干吧,没准帮福贵还清欠款,我们还有赚呢!”
趁着午饭时分,一行人走街串巷,盯紧酒楼饭馆,见着有女眷的食客就让翠丫上前卖花。
按照易倾南的策略,这卖花是个长期有效的工作,跟乞讨那是两回事,微笑服务是必须的,客人不买也礼貌退下,绝不纠缠。
这青州城里贩卖花草的商贩不是没有,但大都是盆栽,像这样卖花束的还真是少见,加上卖花之人又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而且还有那句经典推销词——
“姐姐长得好漂亮,公子爷,买束花送给美女吧!”
被赞的人心里舒服,一个眼神过去,就有人乖乖掏钱。
卖花的价钱那是因人而异,三文,五文,十文都有,这一趟走下来,竹篓里的花束卖掉了大半,几人看着渐渐少下去的花束,摸着渐渐鼓起来的腰袋,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不觉,卖花的队伍又转回到之前的锦记饭馆附近。
二楼包厢里,柳如烟已经喝得粉面桃花,整个人都挂在那贺公子身上,娇嗔道:“公子别走……”
贺公子笑了笑,拨开她的手,将之随意放倒在躺椅上,自己却是循声去往窗前。
窗户开得大大的,正好看见楼下大街上的情景,但见之前的小姑娘正捧着束花儿,在对面的酒肆里跟临窗的一桌客人说话。
啪的一声,另一桌有人拍着桌子发怒:“老子今日请朋友吃饭谈事,就图个安静,谁叫你这小妞在跟前转来转去,闹闹嚷嚷卖花的!”
距离相隔甚远,贺公子却听得真切,不由得微微蹙眉。
看样子,是遇到泼皮刁难了。
翠丫也被吓了一跳,小脸涨红,低声道:“是,大爷别生气,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见那桌客人个个生得身材剽悍,五大三粗的,哪里还敢停留,抱着束花扭头就朝店门口走去。
没走出两步,就被人从背后叫住:“站住,老子叫你走了吗?”
翠丫没法,只得转过身来,怯怯将那花束双手奉上去,勉强笑道:“大爷,我这花免费送给你,祝你万事顺心,财源滚滚!”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汉子面色缓了缓,嘴上却没放过,哼道:“什么免费不免费的,你当老子我给不出钱来吗?”
翠丫小嘴一扁,就快哭出来了:“大爷,我认错了,你别跟我计较了,我家人还等我回去呢……”
那汉子眼睛一瞪:“你说的什么话,老子又不是要欺负你……对了,你不是卖花么,但老子不爱听你说那些公子啊小姐的,你就给老子编个歌儿唱唱,咱这一桌弟兄听满意了,老子就当场掏钱给你买,再多的花儿都买!”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