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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是萧飒的伯母,大伯又跟着你住在扬州一年四季不回家,她到这里来散散心,也是萧飒这做侄儿的本分。”四太太抢了话茬,“又与我们老爷有何干系?”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地指点着茶秀。
茶秀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不理会四太太胡搅蛮缠,道:“我不是来找四老爷的,我是来找大老爷的!”
沈穆清就看见四太太松了一口气:“大伯不在我们这里。你找错了地方!”
茶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四太太笑道:“我是什么人,难道还骗你不成?大伯的确不在我们这里。他和大嫂去了广东。京都的天气太冷,大嫂不习惯这种天气,所以回了广东。”
沈穆清很是愕然。
茶秀也吃惊地望着四太太,眼底全是不相信。
四太太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有几分讥讽:“看在大伯的份上,你在我这闹事的事我就算了。你进来喝杯热茶吧!”说着,高傲地扬了扬头。
茶秀怔在那里,沉默半晌,道:“多谢四太太。既然大老爷不在这里,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去给您请安!”说着,有些踉跄地离开了萧府的大门。
“真是给大伯惯坏了。”四太太很是不满,“连尊卑都不知道了。”说着,冷冷地吩咐门房:“关门。以后再来这样不懂规矩的人,用不着给她开门。”然后转身朝门内去。
沈穆清和黄氏、十一爷忙跟着四太太往内走,门房则紧紧张张地关了大门。
门外的人散去,马车也“得得得”地重新朝各自的方向驶去。
* * * * * *
“娘,大伯父真的跟大伯母去了广东吗?”走在路上,十一爷就吞吞吐吐地问,“我怎么不知道?”
四太太目露不屑:“她在我面前这样胡闹,难道我就任由着她不成?至于你大伯父是不是在广东,她去了不就知道了!”
“可要是让萧成知道了……”十一爷神色间有几分慌张。
四太太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身对沈穆清道:“你刚才在厨房算什么账?算完了没有?”
沈穆清听话听音,立刻道:“是这几日的柴米油盐账,又多又杂,一时半会也算不清楚。”
四太太点了点头,道:“水滴石穿。不要小瞧这些小账。你去忙吧,我这里有黄氏服侍就行了。家里的琐事,你多操些心!”
“是!”沈穆清屈膝行礼,带着自己的丫鬟去了厨房。
四太太望着沈穆清远去的背影,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厉声道:“你随我来!”
十一爷眼底闪过一丝惊惶,慢慢腾腾地随着四太太进了屋。
一进屋,四太太的怨气就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你怕萧成做什么?难道你欠了萧成的钱?”
“不是,不是。”十一爷忙解释道,“我赌博的事,他不知道……”
四太太的眼光里全是不信:“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怕得罪萧成?”
十一爷低声嘀咕道:“我是看爷爷很器重他……五哥也和他交好……所以想结交他……”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四太太勃然大怒,“老太爷哪里是器重他了?要真器重他,早就把他养到大太太名下了,何必让他这样在萧家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说到这里,她不由压了压心头的不快,低声道,“你一向糊涂,我索性就跟你说清楚了吧!老太爷最瞧得上眼的媳妇就是郑月娘,最喜欢的孙子,就只有萧飒一个他总觉得,萧飒身上流着萧家和郑家的血,是融合了郑家的精明、聪慧,萧家的俊美、健壮的孩子。其他的儿子、孙子,他统统不放在眼里。所以当年他问都不问我一声,立刻把萧飒过继到了我的名下。把我们这些媳妇都不放在眼里……本来你爹那一份和我的陪嫁都是你的,如今却要和他平分……不仅如此,郑月娘生性狡猾奸诈,只怕她名下的产业也会想方设法偷偷给了萧飒……”说到这里,她目光阴森,“现在萧飒成了气候,她又整日在萧飒这里住着……哼,这个儿子既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养的,我也没有想过因此得个诰命。可要是她郑月娘打这主意,那还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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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京都轶事
四太太对十一爷说的话当然很快就传到了沈穆清的耳朵里。她不由沉吟:“十一爷怎么说?”
英纷撇了撇嘴,很是瞧不起的样子:“十一爷一味地安慰四太太,还劝四太太对您客气点。山不转水转,怕有什么事求到您面前来。”
“哦!”沈穆清微微笑起来,“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心眼。那四太太怎么说?”
“四太太又把十一爷训了一番。”说到这里,英纷神色间有几分犹豫。
沈穆清心中一动,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不必讳忌什么!”
英纷想了想,才道:“四太太说四老爷年纪大了,为人胆小懦弱,名下又有爷这样的儿子,与其升迁高位让人瞧着眼红,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四品官。别人看在爷的份上,也不敢为难四老爷。这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说到这里,她不由望了沈穆清一眼,声音也低了下去,“还说,没什么求沈家的。用不着怕得罪谁!”
沈穆清听了微惊,沉默半晌,叹道:“没想到四太太还有这样的眼光……”
“谁说不是!”英纷也颇有几分感慨,“她这样,我们反而不好行事了!”
沈穆清微微地笑起来:“她是这样想的,难道十一爷也是这样想的?十一奶奶也是这样想的?”
“还真给奶奶说对了。”英纷点头,“听四太太这么说,十一爷就担心起自己的事来!”
“自己的事?”沈穆清沉吟,“他有什么事?”
“他屡试不第,想借爷的官威,到国子监去做荫生。”
沈穆清笑起来:“做荫生?那还不如捐监呢!”
“捐监?”英纷怔住,“只怕要麻烦闵先生!”
“反正是要麻烦闵先生的。”沈穆清懒懒地道,“也不差这一桩两桩。”
英纷笑道:“就怕真的没什么所求。只要有所求,总是有办法的!”
两人低声说着话儿,外面有小丫鬟禀道:“戴家大奶奶来拜访奶奶。”
“魏氏?”沈穆清颇有些奇怪。说起来,自从三丰山一别,两人就没有再见了。
“快请!”她忙吩咐丫鬟请魏氏去花厅,自己换了件衣裳,这才去了花厅。
魏氏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宝哥。
看到这个比人偶还要漂亮几分的孩子,沈穆清不由和颜悦色起来:“宝哥怎么有空来我们家玩?今天不用跟着先生读书吗?”
宝哥脸色微红,吐词清晰地答道:“回婶婶的话。过了腊八先生就放假了。”
魏氏就看了儿子一眼,神色间有几分无可奈何:“眼看着要过年了,我也知道你忙。可宝哥非要来看悦影,看看她手上的伤好了没有。任我怎么说也不行,只好把他带来。你们家悦影在家吗?”
小孩子,连累别人受了伤,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说不定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到乖巧听话的宝哥也有坚持已见的时候,沈穆清不由笑了起来:“在家,在家!”忙叫了英纷,“带宝哥去悦影那里。”
英纷笑着应了,屈膝给宝哥行了礼,带着宝哥去了悦影处。
魏氏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听说你婆婆来了。我也要去见见才是!”
沈穆清正想着怎样开口让魏氏去给四太太请个安,魏氏先开了口,她自然是从善如流。
四太太虽然不如大太太那样八面玲珑,但也是做了十几年官太太的人,答对之间也算是可圈可点。
从四太太那里出来,两人又重新回了花厅。
“听说你们家前两天出了点事?”魏氏很体己地道,“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信息传得这样快!
沈穆清挑了挑眉,笑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魏氏笑道:“说萧大人的生父宠妾灭妻,把萧大人生母逼得没办法,只好躲到你们这里来了。谁知道萧大人的养母又怕萧大人念生恩不念养恩,急巴巴地从山东任上赶来。萧大人的生母没地方可去,只好去了岭南。”
沈穆清听着不由低声笑起来。
舆论的力量真是大啊!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魏氏很好奇,“你说给我听听嘛!”
沈穆清想了想,也不瞒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魏氏听了也不由呵呵笑起来:“……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免得让御史弹劾萧大人薄情寡义,不善待生母。”
沈穆清不由抱怨:“我们待养母好些,就有人说不善待生母;如果我们对生母好些,只怕又有人会说不知反哺。这真是左也难,右也难。”
“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魏氏安慰她,“你看我们家。婆婆在的时候,公公就喜欢现在的这位姨娘,婆婆死了,公公不续弦。外面的人都说公公有情有义,可实际上呢,只要是这位姨娘说出来的话,那可比圣旨还要灵验,我不知道吃了她多少亏。还好我那早逝的婆婆也有些手段,当年硬是没让姨娘生个一男半女的,要不然,早就翻了天去了。”
“她毕竟是姨娘的身份,万一你公公走到了前面,她还得靠你们,也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沈穆清也好奇起来,“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的?”
“她有什么不理直气壮的。”魏氏说起来就很气愤,“想把戴家一个远房的侄儿过继到名下,以后给她养老送终。这几天,正为这件事闹腾着呢!”说着,不由抚了抚额头。
两人同为媳妇,不由说了一些同仇敌忾的话,感觉又亲近了不少,沈穆清就留魏氏吃午饭,魏氏婉言拒绝了:“……等你这边清静了我再来不迟!”
也是,四太太板着个脸,什么东西也形同嚼蜡。
沈穆清就和魏氏去了悦影处。
屋子里气氛沉闷,两个小人,一个支肘坐在炕上看着悦影,一个像猴子似地在屋里东翻翻,西看看沈穆清瞧着,宝哥像主人,悦影反而像客人。
看见母亲进来,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都露出一丝欢笑来。
“娘!”悦影跑过来扑到了沈穆清的怀里,宝哥则慢条斯理地下了炕,给沈穆清和魏氏请了安。
相比之下,宝哥比悦影显得懂事多了。
沈穆清不由汗颜,忙吩咐悦影:“还不给婶婶请安!”
悦影这才给魏氏行了礼。
魏氏笑眯眯地望着悦影,见她给自己行了礼,拉着她的手看:“手上的伤好了没有?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去我们家玩?”
悦影哪能答那么多的话,睁着大眼睛望着母亲。
沈穆清代悦影回答:“手上的伤好了。我婆婆来了,对孩子管的严,这段时间就把她拘在了家里。”
魏氏点了点头,从怀里掏了一个小小的赤金镶宝石的镯子递给悦影:“这是婶婶给你玩的。”
沈穆清让悦影收了,又向魏氏道了谢,魏氏这才笑着领着宝哥打道回府。
等两人一走,悦影就抱怨:“他来干什么?我都不能练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