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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
静静的站了半响,甄钰的心情才回复了平静。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许就平平静静的过下去了,可是如今,不把这件事揪出来公布于世,她于心难安!
甄钰长长舒了口气,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转身慢慢的往回走。
没多远,就看到计世宜站在一旁发怔望着远方,甄钰心中一暖,眼眶莫名的又湿了湿。
计世宜听到她放重的脚步声转头回望,见她一脸的平静,还向自己微微笑了笑,心头这才大松,忙迎上前去,关切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而过,抬手拂了拂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低声笑道:“回去吧,胡院判和宋大夫想必都等急了。”
甄钰轻轻“嗯”了一声,心头亦是一松: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也没有用疑惑探究的目光打量她!他果然,是宽容她的。
两人回到屋里,老胡院判和宋大夫正等着他们吃午饭,甄钰笑着微微屈膝行礼,致歉两声,便一同坐下。
“胡老先生、宋大夫,两位不如随我们一同回上京吧!”用过饭后,计世宜商量着说道。
宋大夫神色微微一滞似有为难,胡老院判却是淡淡笑了笑,点头道:“也好,一切就由计公子安排吧!”
躲来躲去却仍躲不过命,今日可以被魏关发现,谁知明日会被谁发现?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为了这件事,他四处漂泊、提心吊胆的过了半辈子,就这么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他也会不甘心的!
何况,此事何等重要,既然他今日已经对计世宜和盘托出,即使他不愿意,计世宜也是非把他带走不可的。
甄钰目光在他们父子身上不着痕迹的转了转,突然笑问道:“不知这位宋大夫,该如何称呼呢?”
胡老院判出京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儿子。
甄钰这么一说,计世宜顿时也注意起来了,不由望向胡老院判。
胡老院判“呵呵”一笑,瞟了儿子一叹,向甄钰笑吟吟道:“这也是巧了!甄姑娘可知他是谁?他本名叫宋祁明!”
宋祁明神色有微微的激动,双眼冒光的望向甄钰,计世宜看得皱了皱眉,身子轻动,正欲将甄钰挡在身后,甄钰已经拨开他紧步上前,双手紧紧拉扯着宋祁明的袖子,欢然喜道:“你、你是小舅舅,是小舅舅对不对!”
宋祁明瞧着眼前这张灿然若花的笑颜,眼睛里微微的湿润起来,反手紧紧握着甄钰的脸,苍白的脸上放着光亮,点头笑道:“是,我是!钰儿,真好,见到你真好!”
宋祁明的眨了眨眼睛,恍惚间看到了记忆的深处。当年他出生的时候,姐姐宋柔已经出嫁,宋家灭门时,宋柔一直在夫家。原本他们姐弟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和感情,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年的惨案,也许终其一生,也就是见面点头招呼的关系,可是如今,他们是宋家仅存的血脉!理所当然相依为命的骨肉至亲!
“小舅舅,娘一直念叨着你,你为何这么忍心,从来都不回去!”甄钰拉着宋祁明久久不忍放开,语气中满含委屈。
宋祁明无奈的抚着她的头,轻轻叹了口气,悠悠道:“你还小,还不懂。”
老胡院判解释道:“祁明病的不轻,当年被赦之后身子差劲之极,也就这几年才算是完全康复。”
甄钰望了望他,抿唇不语。
计世宜这时才知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不禁讪然,见他们甥舅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便忙道:“咱们还是快点儿回客栈吧!若是天色晚了就不好了!”
老胡院判也称是,于是匆匆收拾一番,即刻起身回了客栈。
次日,四人一同乘船上京。
原本甄钰的起居生活都是由计世宜照顾,可此时有了宋祁明,有意无意的,宋祁明总不许二人呆在一块。
姐姐唯一的女儿,他怎么能容忍计家的人占便宜?笑话!
计世宜暗自气闷,原本还有心想要跟宋祁明争上一挣,不料很快就发现甄钰一边倒的听从小舅舅的吩咐,几乎都不同他呆在一处了。直到快到上京时,他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她私下说了几句话,抱着吻了吻一诉相思之情。
到了上京,将甄钰送到甄府门口,计世宜暗暗带着两人进宫求见。
他和甄钰两人一起失踪,此事在上京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一听他回来了,暗暗松了口气,立刻传见。
有老胡院判的事在此,计世宜自己一路上的遭遇便算不得什么了,他只略略交代了几句自己的事,便将老胡院判透露的消息原封不动的详叙了一遍。皇帝听毕,脸色越来越阴沉,半响不言语。
出宫的时候,就只有计世宜一个。
甄钰回到府中,甄老爷在衙门中尚未归家,甄夫人等甄府上下见了又是一番忙乱惊诧。甄夫人早已忆女成疾卧病在床,消瘦得不成样子,见了女儿情绪激荡起来,忍不住搂着放声大哭,众人苦劝方慢慢止住。
“姑娘……是一个人回来的?”白姨娘眼神有点儿探探究究,想了想,大着胆子问道:“计家的二公子呢?可是同姑娘一起回来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空前的寂静。
“滚出去!”甄夫人冷冰冰的盯着白姨娘,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夫人……”白姨娘睁大眼睛,一时愣住了。这么多年来,甄夫人还从来没有当着众人面给姨娘们如此难堪。
“我让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甄夫人恨声道:“你这贱妇,闭上你这臭嘴,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头!别叫我再看见你!”
白姨娘又羞又愧,面上涨得通红,却不敢顶撞甄夫人,垂着头狼狈而去。
刘姨娘及甄馨、管家娘子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留下来添堵,强颜陪笑着客套问候了甄钰几句,连忙找借口退了出去。就连侍奉的丫鬟们都在王妈**眼色下无声退下。
一时间屋子里清净了许多。
“钰儿,”甄夫人眸中含泪,上下打量着甄钰,见她虽然瘦了许多,可精神还好,浑身上下也没有看出哪里有伤痛落下。甄夫人提起的心顿时放下大半,紧紧握着她的手含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钰儿放心,有爹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娘……”甄钰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眸微垂,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就如计世宜所说的那样,回了京,一切交给他来处理吧!
“好了,乖女儿,快回玉兰苑去休息吧!”甄夫人何尝不是柔肠百结、满肚子的话欲说却说不出口?
“娘,您也好好休息,快点儿好起来!”甄钰笑着点点头,又道:“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儿怀念玉兰苑的床了呢!”
甄夫人听得这话差点儿又滴下泪来,勉强笑着抚慰了几句,便让甄钰回去了。
甄夫人望着女儿摇摇而去的背影,眉间顿时千愁万绪涌起,哽咽着向王妈妈道:“我可怜的女儿,这可如何是好!”
孤男寡女同行一路,便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女儿家的清白也毁了!将来的丈夫,谁愿意承受这份永远也说明不了的狐疑猜忌?
王妈妈亦心中悲悯,柔声陪笑道:“好歹姑娘回来了,夫人您也要快点儿好起来,这样才能帮到姑娘啊!”
“你说的是,我不能再这么病着了……”甄夫人轻叹,复又大恨:“计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王妈妈嘴唇动了动,不好说什么,只得一味拿话来哄劝甄夫人。心里却不自觉想道:如果没有这位计公子,姑娘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甄老爷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府中,先是去看了女儿,询问了一些情况,心头略定,而后便去探望妻子。
甄夫人见了丈夫,满腔压抑下去的情绪一下子暴涨出来,叫了声“老爷!”眼泪便止不住的直掉。
甄老爷眸光暗沉,无声一叹,连忙上前好言劝慰,和王妈妈两个劝了半响,甄夫人才声咽气堵的勉强忍住了哭,红肿着双目道:“老爷,钰儿怎么办!钰儿今后怎么办!”
甄老爷半响不做声,面颊肌肉轻轻抽搐,劝慰道:“夫人先别急,这件事,看看计家有何反应。”
“计家!”一提起计家甄夫人火气立刻“轰”的一下拱了上来,冷声道:“若不是计家那小子,咱们钰儿岂会落到今日的下场!老爷你还跟我提计家!难不成,要把钰儿嫁到那个狼窝里吗!”
甄老爷心中也自烦恼,却是道:“夫人也许多虑了!计世宜好歹是从西北军中杀出来的,年少有为,为人处事我看也甚是稳重,跟钰儿正是一对。”说毕又叹:“如今钰儿除了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呢!”
甄夫人怔了半响,心口微凉,不禁叹道:“若是早些儿给钰儿订亲就好了!”
甄老爷听了只有苦笑的份,这时候却不敢反驳甄夫人的话,唯有唯唯诺诺而已,心中却想:幸亏没有订亲,不然那才糟糕,将来钰儿嫁过去,那日子还不知要怎么过!
甄夫人虽然不情愿,冷静下来也觉得甄老爷的话最合理,随后不禁又担忧起来,蹙眉道:“若是,若是计家迟迟不做反应,那该如何?咱们总不能由着钰儿给人看笑话吧!”
这些日子以来,上京城中风言风语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尽管甄老爷一再警告府内不许乱传这些谣言,更不许在甄夫人面前说起,可是,这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甄夫人的病,一半是担心女儿,一半也是被这些流言给气的!
“应该不会,”甄老爷想了想,认真的摇了摇头,说毕紧紧握了握甄夫人的手,说道:“你放心就是,计家若是不表态,我也会想法子逼他们表态!”
当然,若真到了那一步,逼他们表的态就不是结亲的态了,而是洗清女儿名声的态。如果计世宜根本不愿意迎娶自己的女儿,他也绝不会将女儿送到火坑里!大不了将她送回老家,找个殷实可靠的人家嫁了。
“对,对,”甄夫人心中稍安,说道:“还有皇上呢,到时候大不了求皇上做主!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总不能叫她受委屈的!”甄夫人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湿润了眼眶。
玉兰苑中,秋心、秋朗等看到甄钰回来,无不喜极而泣。槐叶、槐花等绝口不提上京中风口浪尖的那些言语,看着甄钰完好无缺的出现在眼前,众人眼底心中只有说不出的高兴。
甄钰的神情亦没有丝毫异样,如同往常一样笑吟吟的同她们打招呼说话,洗漱更衣之后,便回房****休息。
如往常一样,甄钰使个眼色,留下秋心一旁伺候。
无人在侧,主仆二人相对,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秋心叫了声“姑娘!”,喉头一梗,差点儿又哭了出来,双膝一曲就要跪下。
甄钰心中也酸酸涩涩的,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安定,见状反而握住秋心的手扶住了她,微笑道:“咱们这不都是好好的嘛,你还哭什么!”
秋心面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的拭了拭眼角,笑道:“是奴婢失态了,姑娘勿怪!”
甄钰笑嗔着摇摇头,含笑问起了她们当日的情形。秋心见她面色微倦,便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甄钰心中暗度,与计世宜那儿得来的消息一样,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