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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是吗?要将我……送去楚馆吗?”属于孩童的懦懦的声音,语调却有着不属于孩童的冷淡。
“对!怎么?你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你了,哈哈哈……”其中一个人牙子仰头大笑。
之后……
之后,那个一身紫衣的男孩微笑着慢步走到那几个人牙子面子,风起衣飞,手起匕落,只转瞬之间那几个人牙子便已身首异处。
那一刻,看着淌了一地的鲜血,玄武只觉得恐惧。
那被深埋已久的往事,曾一度是玄武梦魇的往事,就那样被轻易勾起。
可是,那个男孩却丢了匕首,微笑着走到玄武面前,伸出了手:“起来。”
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掌,玄武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她那脏兮兮沾满了泥土的手放到了浅紫色衣袖下那只肌肤白皙指节修长的手掌上。
看着白皙如玉的手掌轻轻握住脏兮兮连肤色都分辨不清的小手,那一刻的玄武,是自惭形秽的。
他拉着她的手,扶她站起。他的手比她的手大一圈,很硬,很干净,很暖。她的手,很软,很脏,很冷。
他微笑着问她:“你叫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他微笑着又问她:“你从哪来?”
她依旧不答话。
他保持微笑再问她:“你家人呢?”
她继续沉默……
终于,他敛了笑容无奈地问:“你不会说话?”
她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带着迟疑地点头。
他又笑了,笑得比之前还要温暖人心。她听见他说:“没关系,不会说话我可以教你,只要你发誓,你此生都只会效忠于我,我便给你你可以拥有的一切。”
这个故事中,那个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浅紫色衣袍,始终带着春风化雨般笑容的男孩,就是如今的朱家家主,大梁第一首富兼任关内侯的朱梓陌……
可以说,当年若是没有朱梓陌,就绝没有后来的,令九国中人听之便闻风丧胆的苍蝶刺客团首领玄武!
从四岁到十八岁,玄武在朱梓陌身边呆了十四年之久。
十四年的光阴,朱梓陌看着玄武从当年那个沿街乞讨、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甚至是丑不堪言的小丫头,一步、一步成长为了如今这个亭亭玉立、娇俏可爱的苍蝶刺客团首领……
十四年的光阴,朱梓陌教会了玄武说话、习字、轻功、武艺,教会了玄武如何做一个合格且强大的刺客,教会了玄武如何做一个合格且强大的首领……
十四年的光阴,十四年的陪伴,玄武虽一直在朱梓陌面前自称“属下”,可在朱梓陌心中,却早已将玄武当成了他一手养大的孩子……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却被人杀了……不!!重点不在于玄武被人杀了……
早在玄武第一次出任务去刺杀猎物并顺利而归的时候、早在玄武出任苍蝶刺客团首领一职的时候,朱梓陌就已经预料到了玄武此生无法寿终正寝的结局……
第六十章 赤色血衣3
生时愿如火花,燃烧到生命最后一刻。死时愿如雪花,飘然落地,化为尘土!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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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这不是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而是人一生的进程。
人,从降生于世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朝着死亡前进了。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高官、富贾,还是低入尘埃的平民百姓、乞丐,只要时辰到了,谁也逃不过一死。只是有的人步伐走的慢,有的人则走的太快罢了。
生是偶然,死是必然。人前行的每一步都是死亡,是每个人都不可逃脱的宿命。只有那些看不开、看不透、放不下、心有执念的人才不愿意坦然面对死亡。
而朱梓陌无疑是那一类看得开、看得透、放得下的人……
所以,生与死,朱梓陌根本不看重。但是……
如果玄武是干脆利落地被人杀了,朱梓陌到也能坦然接受。毕竟做玄武这一行的,从一开始就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每一次出任务,玄武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死……对于玄武而言,就好比家常便饭,无论死的人是别人还是玄武自己……
真正让朱梓陌无法接受的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在死前竟被人那般侮辱折磨……
漫天夕阳下,和冷晴一道并肩站在暖香阁院门口,怀抱“玄光”宝剑的慕子儒抬眼看着冷晴,面色沉郁,声调低沉地说着:“冷丫头,阿陌的性子我了解,阿陌虽然瞧着面冷,但阿陌的心是热的。阿陌……是很在意玄武丫头的。如今玄武丫头死得如此惨烈……阿陌他心里的难过……只怕不逊于二夫人辞世的时候……”
闻慕子儒此言,冷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遂,默了须臾冷晴才斟酌着言词地道:“玄武是被什么人杀的……朱梓陌有说吗?”
薄唇微微阖动,慕子儒声音低缓地吐出一句:“大章国太子……”话音顿了顿,慕子儒又补充道:“阿陌说,玄武丫头去刺杀大章太子失手被擒,就……”
话至此,慕子儒忽又垂头,缓缓摇头却重重地叹了一声:“唉……”
“玄武……为什么要去刺杀大章太子?是……朱梓陌授意的吗??”语带斟酌小心地,冷晴终是问出了这两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已经困扰冷晴许久了,从当初冷晴知道玄武的死讯的那日起,就一直困扰着冷晴了。可是因为朱梓陌之前一直不知道玄武的死讯,冷晴也就一直无法问出口。今日……冷晴终于是能寻到机会将之问出来了……
然,面对冷晴的询问,慕子儒却是往一旁的院门上一靠,而后抬手揉了揉额头,一副头疼不已地回道:“你别问我了,我也头疼着呢!你也不想想阿陌怎么可能授意玄武丫头去刺杀一国太子?那不是让玄武丫头去送死吗?!阿陌就是再糊涂也不能干出这事儿来啊!”
闻慕子儒此言,冷晴默了默,旋即又语带斟酌小心地问道:“那……玄武是……自作主张??莫非玄武……跟大章太子有仇??”
背倚院门,眉眼低垂的慕子儒闻言摇了摇头,蹙眉叹道:“我也不知道玄武丫头是怎么想的,明知此行凶险却还是去了……也许……是有仇罢……”
这厢,冷晴抿了抿唇,思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玄武的尸首……”
“唉……”冷晴话才出口,慕子儒就重重地叹了一声,且这次说话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哽咽:“阿陌说……玄武丫头死后……被悬挂在大章国都城城头上暴尸七日,七日后……玄武丫头的尸身……被扔进了兽园里……喂了……野兽……尸骨……无存……”
虽说冷晴早就知道玄武最终的结局了,可是再次从慕子儒口中得到确认……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冷晴仍旧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于是,看着背倚院门,眉眼低垂的慕子儒,冷晴沉默了……
而那厢,慕子儒却不理会冷晴的沉默,而是兀自声调低沉地说道:“玄武丫头死了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是直到今日,阿陌才收到玄武丫头的死讯。阿陌说不知道其中是谁拦截了消息,将从大章传至大梁的消息全部掐断了。若让阿陌知道那个从中作梗的人是谁……”
话至此,慕子儒就停住了话音没再往下说了。
而冷晴听到此处,右眼皮却是不由自主地一跳,一颗心几乎要悬到嗓子眼儿了,不由自主地就追问道:“要是知道了……朱梓陌想如何?”
如果不是冷晴将声调控制得好,只怕就会被慕子儒听出她这句询问里的小心了。
那厢,面对冷晴的追问,背倚院门,眉眼低垂的慕子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口中近乎咬牙切齿地答道:“碎尸万段!抛尸荒野!给玄武丫头陪葬!!!”
闻慕子儒此言,冷晴的右眼皮又是狠狠一跳,本就悬起来的一颗心这会儿算是真的瞬间悬到嗓子眼儿了:“只是被拦截了消息而已,不至于这么凶残吧?”
闻言,慕子儒抬了抬眼皮,眼神有些凉凉地看着冷晴,口中咬牙道:“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若是阿陌提早知道玄武丫头的死讯,至少阿陌还能给玄武丫头留一个全尸……”话至最后,慕子儒那抬起来的眼皮又重新垂了下去。
而这厢,冷晴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可现在一听慕子儒这话,冷晴心底的那点心虚就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愠怒,连说出口的话语,都带上了一抹淡淡的怒意:“你以为……朱梓陌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下玄武的尸首吗?”
被冷晴这话问的噎了一下,背倚院门,眉眼低垂的慕子儒沉默良久才默然道:“也许……能罢……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一听慕子儒这没有底气的话,冷晴忍不住冷冷一笑,声音冷淡地接话道:“你可有想过,朱梓陌这一试,也许就将他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闻冷晴此言,背倚院门,眉眼低垂的慕子儒似有些心有不甘地叹了声,低声道:“我自然知道……阿陌……只是心有不甘罢了……毕竟是阿陌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却客死异乡,还尸骨无存……阿陌的心里……难受啊……而且……”
话至此,慕子儒停顿须臾才继续往下说道:“我也是今天才听阿陌说起,玄武丫头早些年已经和白虎订了亲。按照当年阿陌的允诺,再过两年,等到玄武丫头二十岁了,阿陌就会为玄武丫头和白虎主婚……可如今……玄武丫头却……
玄武丫头之前还来求阿陌想办法将白虎从凤鸣国的大牢里捞出来,后来阿陌派了青龙去捞白虎,只是许是事情有些棘手,青龙一直没能将白虎从大牢里捞出来。如今白虎人还在凤鸣国的大牢里……还不知道玄武丫头已经没了……等到白虎出来……”
“……”沉默,除了沉默无言,冷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接慕子儒这番话了。
抬眼,望向天边如血夕阳,冷晴闭了闭目,终究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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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族”一案兹事体大,梁儒明当然不可能只单单给朱梓陌下一道圣旨就撒手不管了,梁儒明同时还指使了人去户部打招呼,让户部用最快的速度将被列入“夷三族”之人的名单整理出来,以供朱梓陌去提取。
所以,当朱梓陌领了圣旨的第二日清晨拿着那道“夷三族”的圣旨到了户部没多久,就将被列入“夷三族”之人的名单拿到手了。
也许是因为玄武的死带给朱梓陌的冲击太过巨大,在办理“夷三族”一案时,朱梓陌的手段不但如雷霆般快速,办事手法更是被人评为“凶狠残酷、灭绝人性”,简直让“见者吓得夜不能寐,让闻者闻之色变”!!
说起来,以往大梁也不是没发生过夷族的案件,毕竟是建国两百余年的国家,总会有那么个把作死的人物招惹得上位者下旨夷族的。可以说,在天成大陆如今九国的历史上,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两件甚至三四件夷族的案件,从夷一族到夷九族不等。
其余八国的律法如何咱们且不说,至少按照大梁国的律法,被划入“夷族”名单的人基本上都是先抓起来,然后挑个“好日子”被一起送到菜市口斩首示众的。
但朱梓陌却似乎根本没想过要将那些被列入“夷三族”范围的人一个个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