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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正帝压了压心底的怒火,她怎么会不知道,一夜之间,一个消息会传成多少种不堪入目的版本?幸亏这里是古代,要是让这些刁民拥有一个讯息传播奇快的互联网,她想象了一下……似乎好像也没那么不安了。
孝惠太后看着忽然沉静下来的康正帝,忽然有些不解。他心底忽然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
天际滚滚卷云,被夕阳晕染出一层层火光澄澄的状貌。蓝色的天被这光芒晕染的发紫,一片诡异妖娆。康正帝看着天,脑子里闪过的画面,都是拉着江珵鹤给他讲他喜欢听的奇闻异事;坐在江珵鹤怀中对他唱《洛神赋》;靠在江珵鹤身边,向他请教诗词歌赋。
康正帝现在才想到,江珵鹤那清澈濯濯地眸子,毫无故事的眸子。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多可笑,曾经,她常常觉得江珵鹤美的毫无灵性,就是因为他的眸子太过清明,眼底毫无杂质。如今,她倒开始害怕,在江珵鹤脸上,再也看不见那样一双眸子了。
康正帝看着昔日灯火辉煌的椒房殿,如今,却连廊灯都灭的只剩下了零星的几盏。她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入夜的星空,似乎还是那个星空。月亮也还是那一颗独一无二的胧月。晚风,也还是夜夜清爽拂面的晚风。可是,一切似乎又全部变了样。
康正帝摒退了所有的宫人,自己静静地走进了椒房殿的寝殿。
江珵鹤原本是背靠墙的,因为他没来由地害怕,他再也无法把后背交给不踏实的未知。可康正帝这样走进来,他又来不及翻身,便只好向墙边退过去,瑟缩在帷帐最阴暗的角落。
康正帝低垂着眼帘,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她的额头,面颊。光和影,将她满面的心疼刻画的更加清晰可见了。
“鹤,你醒着吗?”康正帝轻声问道。
康正帝的声音,最终被这愈发沉重的夜色吞噬的好似从未发出过。
许久,康正帝安静地说道:“我不太会哄人,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对你说什么话,才能让你不再害怕,不再难过。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康正帝对着江珵鹤寂静的回应静坐了许久。直到丑时的更鼓响起,她才爬上软炕,和衣而眠。
江珵鹤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难过,却也比别人的想象难熬。
江珵鹤四岁时,第一次被长姐欺负,他的母亲和父亲就狠狠地罚了江萃玲。江珵鹤十岁时,贵公子圈的秋月宴上,他被人弄脏了衣衫,不能献技,他的母亲和父亲非但不觉得他为府上失了颜面,还狠狠地整治了始作俑者。江珵鹤十二岁时,被人嫉妒诋毁,他的母亲和父亲也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情关系,只为了不让他受气。?
但是这一次,江珵鹤没有想到,他的父亲和母亲却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他。
其实,事实这种事情,就像油渍,你越想遮掩它,它越会以任何形式无处不见的渗透出迹象。
康正帝以凤后受到惊吓,有恙为由,取消了一周的晨昏定省。
南宫虹夕早早一脸悻悻然地来到翊坤宫,遣退了宫人,便对南宫紫晨说道:“哥哥,听说了么?陛下为了凤后,在早朝上大发脾气了。”
南宫紫晨眼帘低垂,嘴角止不住地微微有些扬起,说道:“她就是这一点,值得人去爱的。”
南宫虹夕愣了愣,不同意地反问道:“哥哥,这件事若是……若是他在那……或者说他回来之后立刻一脖子吊死,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虹夕!”南宫紫晨轻轻捂着肚子,呵斥道。
南宫虹夕正色道:“哥哥,男子礼义廉耻为重,他既丢了廉耻,就不应该再让陛下护全他的礼义。你知道这次陛下在朝堂上为了护他,和多少群臣意见相左吗?”
“陛下以为这件事的真相,根本不会外传,可是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古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大臣们虽然都不敢直言,可是谁心里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南宫虹夕说道。
南宫紫晨轻捂着肚子,说道:“你这样耻笑凤后,可知道别人也耻笑你我二嫁之身?”
“这如何算的一样呢!”南宫虹夕立刻不乐了,急急反驳道:“我们……她……好!就算退一万步,那我们也是名正言顺二嫁的!”
南宫虹夕堵气又憋屈地偏坐着,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怎么能让自己胸口的闷气疏散出去,便说道:“哥哥!你帮着凤后说话干嘛!你忘了蓉姐儿是怎么差点儿没命了么?”
南宫紫晨的薄唇蠕动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南宫虹夕这才觉得心下顺畅了一些,继续说道:“再说了!陛下这是在拿朝臣和民众对她的支持,强行护着凤后!我能不着急么!”
南宫紫晨凤眸犀利不减地撇向南宫虹夕。
南宫虹夕清了清嗓子,这才低垂着眼帘,说道:“反正,反正你不知道!朝中大臣不同意陛下把战俘全部斩首。可陛下又气那些战俘,此时沆瀣一气地不愿意交出行……行凶之人。”
“利诱也没用么?”南宫紫晨不骄不躁地问道。
南宫虹夕眉尾微动,问道:“哥哥怎么知道,有人提议利诱!”
“人性就是这样的,再爱国,再抱团,总有为了自己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利益面前选择大义。”南宫紫晨微微蹙了蹙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说道。
“总之,这事孝惠太后比陛下还着急。陛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南宫虹夕有些拈酸地抱怨,说道:“总之她这次是铁了心,要护着凤后!”
“你当初看上她的,不就是她的担当么?身为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有担当的人,才最被人尊重。这种人,在哪都叫人容易生出好感,你最初,看上她的,不就是她虽然没个正型,可是不管出了问题,她却能站出来的这份担当么?”南宫紫晨问道。
南宫虹夕有些气短,却又忍不住反驳道:“那我也不喜欢她对谁都有担当啊!”
南宫紫晨用鼻息叹了口气,说道:“江珵鹤身为她的凤后,如果这种事情出现,她立刻就不护着江珵鹤,而是为了自己最大的利益着想。你真的不觉得变成那样的她可怕么?”
南宫虹夕张了张口,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江珵鹤在凤仪宫里闭门不出,外面的纷纷谣言已经荒诞的不像人话了。可是他,还是谁也不想见,其实他也清楚,大家对他也是庆幸可以避而不见的。
江珵鹤忽然开始羡慕蜗牛,可以有一个避讳纷扰尘世地安静地方。
康正帝还是时常去看看他,可是却没有再在椒房殿留宿。她知道,想要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有个人在自己安心的领地里,是一种侵扰。
“怎么没有去未央宫陪书君弟弟?”秦楚笑挺着肚子帮康正帝褪下衣物。
康正帝一脸悲戚地转过头,轻轻地拥着秦楚笑,并不说话。
秦楚笑这才想到,柳书君为康正帝付出的那些。他轻轻地拥着康正帝,用他那低沉又极富磁性地声音轻声地说道:“陛下早些安置吧。”
康正帝蜷在秦楚笑的怀里,说道:“这件事……我真的很生气。”
秦楚笑深邃的鹰眼,双眼皮上的凹窝处更加深陷了。他侧目看向康正帝,却没有接话。
“我气得是,父亲也认为珵鹤有错。江珵鹤的父亲也不愿意来看他。你说,错的是这个世界,还是我们?”康正帝问道。
秦楚笑知道,这样所谓“离经叛道”的话,她确实和别人说不到一起去。
秦楚笑满足地轻轻地搓了搓康正帝的肩膀,他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他说道:“你不是说过,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吗?”
“明明他已经受到了欺负,可,所有人还要站在一个所谓的道德高度,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他,理应奉劝我,既然将战俘千里迢迢地押送而来,就不应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太过追究。不然,显得我们不够有气度。还说什么,谣言传的那般难听,不如让凤后自行禁止谣言。怎么自行禁止?她们非要看着一个受害者,以身殉谣言,才算是觉得精彩?才算觉得悲壮?才算觉得周全了大月氏的脸面?才算是周全了什么三从四德的礼教?这些人是不是脑子吃屎长大的?”康正帝越说,越发变得气愤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薄书美景烹羔羊
秦楚笑没有像康正帝想象的那样,跟她一起义愤填膺地愤怒起来。
秦楚笑反而是轻笑了起来,康正帝对此非常恼怒,她没好气地说道:“好笑么!”
“陛下还是不适合一脸哀伤的模样,这样发发火,才是你的样子。”秦楚笑噙着微笑说道。
康正帝微微蹙了蹙眉头,翻过身,背对着秦楚笑。
“所幸的是,你心底明辨是非。若是换做别人,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有你在,你能为凤后那样想,我觉得是他的幸事。是我的幸事。是天下人的幸事。虽然她们都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庆幸。可是,我很庆幸,有生之年遇见你。”秦楚笑从背后拥着她。
秦楚笑问道:“陛下,那你打算怎么做?”
康正帝转身看向榻顶,悠然,却又如同立下承诺一般地说道:“我曾经觉得许多不公,都是因为在位者很可能是脑残或者智障。可是,我现在才发现,那些我抨击过的在位者,并不是我曾经认为的脑残和智障。”
“脑残和智障,这两个词,只是说明她们智商不够,或者说,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当我站在这样的位置之后,才知道,她们是有更深层的利益牵扯在里面。她们不去做公平和对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们想不到应该这么去做。而是她们面临许多人言可畏,许多世俗制约,许多权衡钳制……在她们比较之后,觉得做公平和对的事情,并不利于自己的既得利益,所以,她们才会选择不去做对的事情。”
“楚笑,你知道么,这些荒诞的支持‘凤后自行禁止外界谣言’的声音之中。甚至,有的人可能和自己的既得利益都没有关系。有的人,甚至是因为懦弱,害怕,她们不愿意做所谓‘说出真正该说的话的’出头鸟,所以才附和那些荒诞的声音。有一部分人,自然是因为迂腐,她们认为千百年的规矩,错的,也是对的。又或许说,她们是不愿意得罪自己也身在其中的利益集团。如果发生了不幸,就让他们自己去死,然后她们还能名正言顺地新娶新纳。结果大家为了这些自己或许可以获益的理由,并不觉得自己的理论和声音听起来有多荒诞。”
秦楚笑贴着康正帝的额头,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只是极其激动地亲了亲她的眉心。
“但是,现在,我想做对的事。我想让大家都看见希望。我相信,总会有人理解,总会有人期待,也总会有人支持,在位者会做出对的抉择。我不知道我这样做会引起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的阻力会有多难多大。但是,我想为我认为对的事去面对,去承受。”康正帝双眸熠熠闪光的看着秦楚笑。
秦楚笑忽然从眼角滑落了眼泪。
康正帝垂下眼帘,继续说道:“曾经我想,如果我站到高位了,就不会那样趋炎附势的曲意迎合所谓的‘世道’了。可是,为了所谓的世道,我还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