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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此船的龙骨还有船壳,要比五牙战舰贵上那么多?这又该如何解释?难道就不会虚报价钱……。”
“那是因为太子殿下所造的巨船前所未有,非但能够远洋航行,还能够抗击台风等海上恶劣天气,其船身的坚固程度,以及龙骨、庞龙骨、肋骨、船首柱、船尾柱等,都是采用了我大唐甚至以前从未有过的结构,而这样的结构则是需要大量的实践,而实践则是最为花钱的地方,加上其材料都是选用了上乘的材料,所以其造价高昂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可能,什么样的材料能够如此之贵?”裴炎看向欧阳通,三十来岁不到四十岁,但此人条理分明、站在朝堂之上不卑不吭,对答如流,把所有的疑惑一下子便系统的给解释开了。
“这是完完全全可能的,因为新生事物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商贾初次从商一样,他需要在最初的阶段投入大量的金钱,而后才可以在未来的时间内收回自己的成本。如同财大气粗的商贾,如同长安城豪奢的花坊、酒楼等,他们最初投入的成本与他们所建的豪奢花坊、酒楼是成正比的,十两银子投入的酒楼,与一百两、一千两银子投入出来的酒楼,都是酒楼,但是其差别,想来裴大人应该明白吧?”欧阳通说道这里时,不由得引起了群臣,包括李治在内的人发出了轻笑声,而裴炎则是脸涨的通红。
欧阳通的比喻虽然不是很贴切,但其道理倒是浅显易懂。群臣包括李治,都一下子听明白了为何李弘所建造的船只会如此昂贵的原因。
“所以说,太子殿下所建造的船,就像是投了一万两、十万两银子建造的船只,而五艘船的船只能够给予的回报利益,如果不出所料,在五年之内就能够十倍拿回!”欧阳通在群臣的笑声消失后,最后总结说道。
“我不信,这是不可能的,我完全不相信会有一艘船的价格能够达到一百多万两!”裴炎看向薛元超跟高智周,两人当初对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拿到这些账簿,只有找个能够看懂此账簿的人,就能够证明太子殿下贪污银两的罪名。
甚至两人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哪怕是崇文馆的学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够把这些账目查清楚,都能够查清楚太子殿下在泉州的猫腻。
“您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太子殿下建造出这能用的五艘船后,泉州的渔民则是快把李淳风当救命恩人一样供起来了。”欧阳通再次回答裴炎的话道。
“这是为何?”听故事听上瘾的李治,脱口而出的问道。
“回陛下,因为每到渔民下海捕捞之际,我大唐的渔民不敢前往深海,只敢在临近的海域捕鱼,往远处去了,经常会碰到倭国人、或者其他番邦的船只打劫,但自从我大唐第一艘巨舰下海后,倭国人便龟缩了起来。”
“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李治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椅子扶手问道,就连旁边的武媚,也是凤目流转,专注的看着那个欧阳通。
“臣三个月前还在中书省任中书舍人,从泉州禀奏的奏章上看到的。”欧阳通不顾裴炎涨红的脸庞,朗声说道。
511 朝堂(下)
李弘依然是学着武媚微闭双目,但刚才欧阳通的一番解析,却是一字不落的被他听进了耳朵里。
欧阳通的辨析,到底是敬晖所受,还是欧阳通所悟?可别忘了,前几日便是敬晖提名,希望欧阳通顶替他敬晖,担任户部尚书,当初就说了此人对于算术等极为精通,但不曾想到,此人的辨析能力也如此强悍,三言两语便把裴炎辩驳的毫无反击之力。
虽然他的辩驳依然有着很大的漏洞,但其自信的语气以及让人信服的正直外表,确实给他加分了不少,让人觉得他仿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都是真理一样。
“胡说八道,中书省何时曾收过这样的奏章?”裴炎怒目而视,这个欧阳通在中书省担任中书舍人时,表现并不是很出色,怎么今日却变得能言善辩、高昂激情了。
“是不是中书省的奏章,一查便知,裴大人解释又有何用?薛大人以及高大人,两位大人私自暗查太子所建船坞,并没有禀告于我,不知是我这个御史大夫做了何事儿,要让二位绕过我李峤跟大理寺卿狄大人,而向中书省表奏呢?”李峤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缓缓从袖袋里掏出了一道奏折。
“陛下、皇后,刚才薛元超、高智周弹劾太子殿下贪污银两,臣以为完全是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手里掌管着六部,无论是挪用哪一部的银两,都是无可厚非、在权利范围之内。何况太子殿下以十岁之龄担任户部尚书,要是贪墨的话,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一千万两?想来各位大人以及同僚都知晓,太子殿下在任职户部尚书时,就已经手握太乙城这个巨大的聚宝盆,太乙城的财富有多少,我们如今身处的巍峨皇宫,太子殿下自己掏了多少银两?想来各位心里都是一清二楚吧?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臣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裴大人要以贪墨之罪名,弹劾太子殿下,但臣这里倒是有一道奏章,巧合的是,也同样是一份账簿,不过这本账簿,却是从工部流出来的,而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工部三千万两白银的去向,其中有一百万两,房大人,您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儿?”李峤恭恭敬敬的把手里的奏章递给了连铁,而后呈给了李治。
这一份奏章里的账目,虽然是以传统意义的记账形式记载,但里面却依然是有一些极为清楚、极为崇文馆式的记账方式。
账簿里面,清清楚楚记载了三千万两白银,如何从三千万变成两千五百万,而被李弘挪用的五百万两又因为分成了两次拨款,一次三百万两,一次两百万两。
但最后整个总和加起来时,账面上却少了一百万两,而这一百万两,就是工部如今的亏空之数。
李治铁青着脸色,连他都能看明白的账目,自然是不需要皇后过目,直接扔给了站在殿中的房先忠:“自己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三千万两便成了两千九百万两,那一百万哪里去了!给朕从实招来!”
而就在这时,李弘与武媚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目光并不是望向房先忠,而是同时望向了儒雅潇洒的李峤。
御史大夫李峤!
无论是李弘还是武媚,都没有想到,李峤竟然成了今日朝堂之上的关键点儿,本来李弘还以为会是一个御史等,没想到,竟然是御史大夫李峤。
武媚惊讶的是,李弘不可能跟李峤很熟,虽然李弘很看中御史台的职责,甚至在李峤任御史大夫后,一直支持着御史台的风言奏是、监察百官礼仪等职责,但武媚知道,李弘跟李峤不是一路人,李峤入不了李弘的法眼,也看不上李峤这种高风亮节之人!
但这一道奏章,看似压向了房先忠,显然,这是直指弹劾太子殿下贪墨银两的中书令裴炎!
房先忠额头上的汗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在众臣的眼中看来,显然房先忠没想到自己贪墨事发,所以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只有房先忠知道,这是一份真真实实的出自工部账簿的假账!
自己何止给了沛王一百万两?工部这些年道路的修缮、王府、皇宫、内苑、林园、先帝陵寝等等的修缮,哪一个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的贪墨个百八十万两?
怎么如今李峤李大人,却只是拿出了这么一份只有一百万亏空的账簿?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速速招来,到底这一百万两去了哪里!”李治看着浑身上下如筛糠的房先忠,怒吼般的问道。
“父皇,怕是房先忠不太好指认吧?是不是房大人?这一百万两如果说现在,自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如果放在了十年前,十五年前,这一百万两的银子,可就是很多的一笔钱了。说说吧,这一百万两去哪里了?你的帐都对不上,却要弹劾我贪墨五百万两,好笑不?”李弘终于在朝堂臣子的期盼下,站起了身子,走到房先忠的跟前,一手再次拍在了房先忠的肩膀上。
他能感受到,与刚才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拍在房先忠肩膀上时,房先忠整个人的身体很沉稳,不像刚才那般颤抖的厉害。
房先忠确实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他没想到经此一役,自己的罪名竟然只是把一百万两银子漏帐,而不是事关沛王等等,这让原本抱着必死之心的他,一下子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而沛王昨夜里告诉他的话,此刻也清晰的在耳边响起:“想要保住工部尚书的职位是不可能了,老五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但罪不至革职发配还是有希望,老五已经像我保证了,何况你还是要沾染上皇亲的官员,想来母后跟父皇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你,但……你要在朝堂之上指证裴炎贪墨。
虽然只是这些话,虽然今日到朝堂上之前,自己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会让自己如何指证,这也让他一直提心吊胆,一直想要看太子殿下的眼色行事,但太子殿下今日在朝堂之上,却像是哑巴了一样,都是任由朝堂之上的官员争辩,自己根本就没有多说过话。
这让他心不由得往下沉,无法找出太子殿下的暗示,那么自己的罪责就不会太轻,所以随着这份奏章落在他手里,他提着的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感受着李弘拍在他肩膀上的力道,房先忠往殿上一跪,诚惶诚恐的说道:“禀奏陛下,臣有罪,臣……这一百万两其实是臣未来得及做账进去……。”
“朕只要结果,这一百万两哪去了!是你贪墨了,还是沛……。”
“陛下,您还是先听房先忠说完了再发问如何?”武媚突然间开口打断李治的话。
而殿下的李弘,也是心有余悸加感激的看了一眼,同样跟他心有余悸的母后,只见母后也是轻轻的吁了口气,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紧张。
母子两人都知道,到现在为止,他们三人之中,自己与母后早就明白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了,但父皇还没有整明白整件事情,还以为房先忠会在朝堂之上指证李贤。
毕竟,如今两个不孝子,在自己回长安钱,可是大闹昌明坊,甚至在昌明坊动刀动枪,流血死人的地步了。
今日明知李弘来参加朝会,必定是要发泄这段时日李贤对他的处处阻碍,所以,以房先忠做局,来收拾李贤,自然就是李弘的手段了。
见自己的话语被武媚打断,李治茫然的看向武媚,只见武媚用明亮的眸子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让他熄灭了帝王之怒。
“回陛下,臣有罪,臣该死,臣不该轻信裴炎裴大人之语,从而向裴炎裴大人,偷偷送了一百万两白银!”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勾结过?我什么时候要过你一百万两银子?我要你一百万两银子又有何用?”裴炎一惊,本以为房先忠会指证李贤,没想到竟然是矛头直指自己身上了。
“裴大人,您就承认了吧。”房先忠苦着脸,真挚的说道。
“我没有贪墨,为何要承认,还有,我为什么要贪墨你一百万两银子?你给我一个理由!”裴炎鼻子都快要气歪了,自己何时拿过他一百万两银子了。
“这……这不是您让我在陛下面前支持你为尚书省右仆射吗?而后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