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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见过母后。”李弘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已经站在了武媚的面前。
武媚不出声的打量着李弘,相比于前往南方之前,李弘整个人又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征战安西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勇武之气。征战安东回来后,整个人却显得内敛了很多,身上多少倒是少了一丝杀伐之势,多了一些儒雅、睿智的感觉。
而现在下江南回来,整个人像是返璞归真了一样,像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水,清澈却又深沉,干净纯粹之余,又带着如岳如松的坚定沉稳。
“长大了。”武媚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欣慰的暗自点头:“起来吧,这是衣服都没换都跑过来了,也怪难为你的了。”
“不难为,刚一到长安见礼父皇、母后,是儿臣应该做的礼数。”李弘起身,看着武媚说道。
龙妈的年龄好像被岁月遗忘了,被时间凝固了似的,与一年前相比,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依然是风华绝代、雍容华贵,整个人身上那股母仪天下的凤仪之姿,绽放的越来越盛,一代天后的风采尽显无余。
“李楚媛见过皇后。”这个时候,才能是李楚媛行礼见过皇后的时间。
相比较于其他皇子与宗亲一同觐见皇帝、皇后不同,太子在觐见皇帝、皇后时,其他人是不能够与太子一同觐见的,只能等到太子与皇后见礼完全完毕,方可上前见礼。
武媚脸上绽放着带有威仪的笑容,笑看着李楚媛说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让你一个皇室宗亲县主侍奉太子殿下,这一路上,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会……。”李弘刚要说话,便被武媚一眼瞪了回去,于是只好老老实实的站着,亲眼看着李楚媛会不会出卖自己。
“楚媛谢过皇后关心,皇兄一路上对楚媛颇为照顾,并未为难楚媛,楚媛笨手笨脚的,深怕侍奉不好皇兄,好在皇兄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待人真诚……。”
“行了,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了,他什么样子本宫还是知晓一些的,这赶了好几天的路,也累了吧,当初住的宫殿还给你留着呢,过去歇息梳洗一番吧。”武媚无视站了一会儿,便主动坐下的某人,对李楚媛说道。
“是,皇后,楚媛告退。”李楚媛大方的行礼告退。
待李楚媛一离开,武媚的表情不出李弘意外的就冷了下来,冷冷的说道:“跟我过来。”
“是,母后。”李弘在大殿里巡视了好几圈了,也没看见白纯等人哪去了,于是便跟在武媚的身后,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刚跟着武媚,在椅子上坐下,就再次被武媚一眼瞪了起来,望着宽大民贵木料书桌后面的龙妈,李弘嘿嘿笑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儿臣回来了,您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高兴?你倒是给我点儿高兴的理由来?你还回来干什么?那荥阳的小山村待着岂不悠哉?闲云野鹤的过一辈子多好啊,何必再回到这长安来?”武媚眉目一跳,冷冷的斥道。
“母后,您也知道,儿臣不是不想早些回来,被困于小山村,儿臣也是……。”
“你也是迫于无奈是吗?还是说你就希望长安城一直乱下去,然后好在最后关头回来收拾残局?显得你李弘城府深成,显得你智谋多变?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李贤那莫须有的希望,为何就非得把他逼到绝路你才肯罢休?”武媚越说语气则是越无力。
“母后,儿臣也不愿意如此,但……儿臣能够控制的了自己,但却不能控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就算是今日一切不曾发生,以后依然是还会发生,那时候您让儿臣如何做?”李弘走到武媚跟前,看着武媚眼神诚挚的说道。
武媚无语,有一些东西,并不是李弘主动推动,洛阳洛水之上,已经给足了警告,回到长安,李贤依然是野心勃勃,兄弟两人在昌明坊的一切,自己与陛下不是不知道,但又能如何?
好在最后发生了李旦被文成利用了裴炎绑架,而后一夜之间兄弟三人齐心合力,为救李旦奔走、厮杀一夜。
原以为如此一来,一切就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却不料李弘的南下,还是让李贤按耐不住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野心。
“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吗?贬到岭南如何?云中都护府的大都护,李哲既然感兴趣,那就让给李哲,李贤只带着王爷的名字,到岭南……。”
“然后儿臣再一次南下,镇压?还是说到时候就如扬州李敬业一样,需要用我大唐儿郎的性命,来平复这一切?今日这一切,又该怎么回头?他还回的了头吗?”
“说出你的条件。”武媚叹了口气,突然说道:“但记得,别太过分!”
“废为庶人,流放巴州。”李弘一字一顿的说道。
武媚沉默了,巴州是哪里?李弘的大本营啊。
南依昆仑山,北靠天山,一面是吐蕃都护府,一面是安西都护府监管,把李贤流放至此,相当于是完全于大唐隔绝了,甚至什么时候人死了,怕是长安都不会知道。
“明日老六大婚,你身为太子,该有的礼数别忘了,你下去吧。”武媚颓废的靠在椅背上,扶着额头对李弘挥了挥手,无力的说道。
“儿臣告退,儿臣想去宣政殿看望下父皇,不知道如今和不合时宜。”李弘走到门口后,突然转身望着武媚问道。
“不必了,你父皇今日身体有恙,为了明日老六的大婚,正在休养,就不必打扰了。”
“是,儿臣告退。”李弘望了一眼武媚身后,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而在他离开,直到他的人影从窗户旁略过,李治这才缓缓的从武媚身后的屏风处走了出来。
636 不忍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李治背手望着李弘一身风尘仆仆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说……弘儿他到底志在何方?朕如今该如何是好啊?”李治愁眉紧皱,沉重的开口说道。
李弘这么多年在东宫,无论是给他还是皇后,都没有让他们觉得,李弘对于皇位的势在必得,甚至有时候,恨不得让自己继续稳坐帝位,他就心甘情愿的当个太子,好像就心满意足了。
但如果要说他对皇位没有野心,也不尽然,最起码东宫这个最接近帝位的太子之位,他就看的很重,不允许任何人挑衅、触摸、觊觎。
“志在大唐吧。”武媚缓缓起身,站在李治一侧,望着那高大的身影缓缓消失,微笑了下说道。
“志在大唐?”李治不解的回过头,看着武媚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白皙光滑的脸颊:“何解?”
“上保帝位、下护社稷,平日里落个清闲,游山玩水、闲云野鹤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怕就是他的最终目的。”武媚神情笃定的望着,已经不见了李弘背影的廊亭出口,继续说道:“说白了,他就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东宫太子,又不愿意有他人觊觎皇位,也不愿意有人破坏社稷稳定,所以对他来说,您来当皇帝,他当太子,最为合适不过了。”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李治冷冷的撇了撇嘴:“哦,不愿意他人染指帝位,他自己又不想继承,占着东宫的位子游手好闲,想处置政事了就上朝,不想处置政事了,就满世界晃荡去?反正朝堂有我给他坐镇,倒也不怕后方大乱。他倒是想的美事儿,难怪李贤一直觊觎东宫之位了,活该我看他就是。”
武媚微笑着摇摇头,她知道李治这说的是气话,愤愤不平的是自己被拴在了长安跟洛阳,哪里也去不得。
这要是能把李弘拴在长安或者洛阳,让他天天顶着皇帝的头衔游山玩水,他就没有这么多怨言了。
“但这些年,我大唐社稷的稳定、繁荣,哪一项大事记离开了李弘的影子了?从当年礼部尚书戴至徳起,便已经看出来了,他最受不了的便是约束、礼数等礼制,太常寺、鸿胪寺,包括宗正寺,这些年对李弘不就是,毫无办法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也是为何一些人一直倾向李贤的原因?李贤向来是礼制的典范,打小跟李哲都是如此,但如今李哲对军伍兴趣颇大,但又没有野心,天天就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以纪越二王为楷模。只是这……现在人家开出条件了,您打算怎么办?”武媚说着说着,心里也不知道该偏袒哪一方了。
正所谓人无完人,李贤自小也同样是异常聪明,虽然不及李弘,但在遵守礼法等方面,却一直都不是李弘能够望其项背的。
而也是因为李弘这一点儿远远不如李贤,这才让李贤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跟资格,与李弘在太子之位上角逐一番。
“皇后的意思呢?”李治犹豫不决,他本想通过武媚的试探跟交涉,希望李弘能够多让一步,尽量能够把兄弟反目的皇家丑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消解于无形间。
但刚才李弘的坚定态度,让他不单心凉了半截,也变得失去了主见。
“陛下是不是以为,我大唐如今国泰民安、富强繁荣,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已经是一片盛世繁华的模样儿,也该效仿那晋朝开国皇帝武帝司马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武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面,而后抬头直视李治眼睛问道。
李治不说话,同样也是静静的注视着武媚明亮的目光,空气无声的在两人之间流动、凝固,书房内落针可闻。
多年夫妻,李治还是料想不到,皇后对自己的了解,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只是态度上稍微动摇一些,便被皇后察觉到了。
“不能这么说,朕只是不想看到在先帝手里发生的事情,在李弘跟李贤身上再发生一次,大唐如今四海升平、国运昌隆,即便哪怕是由李贤……。”
“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一旦李弘知道你有这个想法儿,整个朝廷还不得让他闹翻了天,明日李贤能不能活着举行大婚都说不好。”武媚神色一愣,语气甚是严厉。
“当然没有这么想,朕也只是跟你说,跟他说,他还不把朕的江山直接抢过去?朕……朕只是舍不得把李贤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啊,而且还要贬为庶人……这都是朕跟皇后的骨肉,朕哪一个都心疼啊。”李治这时的脑海里,一会儿李弘小时候的记忆片段来回播放,一会儿李贤婴孩时期的片段在播放,一左一右,在脑海里拉扯着他摇摆不定的心。
武媚同样神情复杂,李治所忧心的,不也是她所忧心的,但相较于陛下的优柔寡断,站在为江山社稷着想的高度来看,李弘此番作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才不得不如此。
但也不得不说,是人就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无论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还是皇后,或者是社会最底层的乞讨者等,在面对弱者时,人往往会很容易滋生出同情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人貌似可怜之人现实的不如意,定是由于之前的过错或咎由自取造成的,知道自己错了还屡教不改,咎由自取即是此类人的可恨之处。”李治拿着一张一看便是李弘笔记的纸张,看着这句话说道:“此句可有出处?”
“没有,他自己说的。”武媚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跟李治一样,把能够想到的先贤古典想了个遍,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