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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该怎么形容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找到了十七岁那年离家出海的感觉,仿佛随时都擦在生死线上。
好不容易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后半夜台风渐渐小了,三个精疲力尽的人都是心下一松,感觉说不出来的疲倦。
李青忽然意识到,由于他之前只看到风平浪静的海面,以至于不经意间就忽视了大海的狰狞。
到底哪一个才是大海的真正面目呢?他完全不知道,也没心思去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
他真的太累了,他想睡觉。
现在好了,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李青有点儿溜号,知道“轰”的一声闷响,将他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唤醒。
整艘船在势微的暴风雨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倾倒。
林梦蝶大声问:“出什么事了!”
李青脸色无比难看:“好像。。。触礁了。。。”
“啊?什么?”
李青又大声道:“好像触礁了!”
“什么!”林梦蝶瞬间就慌了神,“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青还没来得及回答,新雅就拖着一条绳子,急匆匆的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她顶着暴风雨,小脸惨白如纸:“怎么办呀!船舱进水了!”
“进了多少水?”李青大声问,“能堵上么?”
“我堵不住啊,哗哗进水,口子可大了!一会儿就没到脚了!”
林梦蝶转身便走:“我下去看看。”
“不用了。”李青连忙叫住她,“新雅没说错,船下沉的速度很快,咱们堵不上了。”
新雅神色惶惶:“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里么!”
“把救生圈绑在一起,扔下去。”李青沉声吩咐,“这艘船不能要了。”
林梦蝶伸手拍醒尚在发愣的新雅,声音急促:“快点儿动手啊,还愣着做什么!”
“知道了。”
他们赶紧动手,将救生圈用绳子绑住,扔下海。
这时候海水已经快要没到甲板,三个人匆匆准备了一些事物和饮用水,砍断了绑在腰上的绳子,跳上了救生圈。
暴风雨终于停了。
李青趴在救生圈上,看了看腕上的夜光手表,轻轻舒了口气:“三点了。”
风暴过后,海面平静的好似一张镜子,连半点儿涟漪都荡漾不起来。
林梦蝶似乎是不甘此种寂寞的伸手点了点海面,看着那一圈圈波纹荡漾开去。
她仰起头,望了望空中闪烁的星光:“真安静啊。”
新雅趴在她的大腿上,眼巴巴望着李青,可怜兮兮的问:“我们会死在这里么?”
李青同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得很温和:“如果我们死在大海上,你害怕么?”
新雅思量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怕,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要让我死在你前面。”新雅抿着小嘴说道,“只有你在身边,我才不害怕。”
林梦蝶摸了摸女孩儿的小脑袋,对正在发怔的李青道:“一样,如果你要死了,先把我杀掉。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如果你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李青回过神,摇头苦笑:“我们不该说这种丧气话。”
“见惯了生死的人,会在乎这三言两语么。”林梦蝶淡淡的说道,“李青,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新雅也是你救的。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个的命都同你绑在了一起。”
“放心,我们谁都不会死。等到天亮,我潜到水下去,找到那艘沉船,看看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李青从绑到一起的救生圈上坐起,将浸在海水中的双腿抬起来,“估计又少不了一番漂泊了,会漂到哪里去呢。。。”
林梦蝶唇角泛起了笑意:“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不是,我只想要一种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这种情况嘛。。。”李青无奈的笑了笑,“太狼狈了。”
三个人纵然疲惫,可处在这种环境之中,也根本别想睡着,一直聊到天边泛起亮光。
李青看了看四周,忽然一怔,旋即眼底涌现出狂喜之色。
他抬手向前指了指:“你们看,那边。。。该不会是陆地吧?”
林梦蝶和新雅瞬间来了精神,可两个女人抻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唯有摇头:“看不到啊。”
“你们视力差了一些。”李青抬头看了看天空,“等到再亮一些,就能够看到了。我有九成把握,那绝对是一片陆地。”
“天无绝人之路。”林梦蝶轻声道,旋即又微微蹙起了秀眉,“可我们这是漂到哪里来了呢?”
李青舒了口气:“昨晚的暴风雨虽然凶狠,但我们却同固定航线偏差不了多远。前面那片陆地,应该是大海上的某个荒岛吧。”
“也就是说,即便是找到了陆地,依然回不去?”
李青翻了翻眼皮:“船都撞沉了,我也不指望岛上会有人,肯定回不去。不过好在有一片陆地,能保证咱们活下去了,比在大海上飘着强。”
“也对。”林梦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
李青当然知道这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却没有戳破。或许对于林梦蝶个人来说,隐于海洋之上,才是最好的归宿。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再面对人世间的种种压力。
“就我们三个人么?”新雅鼓了鼓粉腮,忽然咯咯笑道,“也挺好,我们可以生好多好多孩子,以后就热闹起来了。”
林梦蝶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没好气的咕哝:“傻丫头,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李青望着平静的海面,若有所思。
天光越来越亮,三个人终于能够确定,距离他们一公里开外,的确有一座小岛,郁郁葱葱的生长了许多树木。
李青很高兴,树多是好事,这岛上十有**能够找到充足的淡水,应该还有能用来充饥的飞禽走兽。
“还不知道我们会在岛上生活多久,闹不好就是一辈子了。”他低声说道,留下了一个救生圈,用绳子绑在沉船的桅杆上,做好标记,以便再回来取东西。与此同时,船上的那张帆也被他割了下来,一齐带走。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便动身向着前方的小岛游去。
李青和林梦蝶的水性都比普通人要好,但新雅的身体弱,又加之一晚的疲劳,中途休息了好几次。
但无论怎样,他们最后还是踩上了那一片白雪般纯洁柔软的沙滩。
沙滩被上午的阳光晒得温暖舒适,好像一张席梦思的大床。
李青解开绑在身上的救生圈,仰面躺在上面,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一手揽住林梦蝶,另一手揽住新雅,谁都没有再多说废话,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李青被炽烈的日光灼醒了。
他翻身坐起,晃了晃脑袋,然后走到海边洗了把脸。
望着清澈的海水,以及其下游动的小鱼,他忽然低下头,沉沉叹了口气。
蓦地听到岸上有声音,李青扭过头去看,见得林梦蝶也醒了。
“阳光太烈。”她轻声说道,赤着玉足踩进水里,低头凝视着李青的后脑勺,“你很想回去,是不是?”
“梦蝶,临港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人。”
“真羡慕你。”林梦蝶眸光温柔似水,但却透着一丝幽怨,“我现在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牵挂了。”
李青感觉气氛有些凝重,索性又用海水抹了把脸,用水声来缓解尴尬。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先想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吧。”他站起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幸好我读过鲁滨逊漂流记,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比他幸运多了,有两个女人陪你。他折腾好些年,才等来一个野人。”
“哈哈哈哈,的确,我幸运多了。”李青连连点头,忽然将林梦蝶搂住,爱抚她的身体。
林梦蝶感觉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不禁身体紧绷:“别闹了,新雅会看到。。。”
“那小丫头睡得傻乎乎的,能看到什么。。。”李青说话间一偏头,发现新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
“咳咳咳咳。”他赶忙松开了手,用一阵轻咳掩饰尴尬,“新雅,怎么醒过来了?”
“阳光太烈了,晒的人口干舌燥。”新雅嘟着小嘴,看着林梦蝶涨红了俏脸扭过头去。
“嗯,我想想办法,咱们还有一块船帆可以遮阳,砍些树木撑起来。”李青这样说着,转身走进了岛上的小树林。
第1558章非礼勿视
这座被茂密植被所覆盖的小岛宛若一块翠绿的宝石,镶嵌在蔚蓝色的大海之上。青葱树木,雪白的沙滩,勾勒出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这些天李青来往于沉船和小岛之间,用拆下来的船板做了一个简易的小船,取回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他砍了些树木搭建木屋,将船上的木箱并在一起做床,俨然有了点儿家的味道。
正午的阳光炽烈,李青站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之下,用手中的望远镜眺望平静的海面。他伫立了许久,但却全无所获。
距离他七八米远的位置,是建在两棵大树之间的小木屋,粗糙简陋。但挂在屋檐下的野兽皮毛,以及铺在阳光处晾晒的干草,都增添了几分温馨的生活气息。
再往前去,一条潺潺的小溪叮咚作响,用帆布围起来的一小块区域后,新雅正在洗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能够听到她好听的哼歌声。
李青不知道那是什么歌,但真的好听。小丫头到了这里,很快就适应了环境。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里同以前的糟糕日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刚刚洗完澡的林梦蝶坐在木箱上,一边捋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盯着李青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的问:“已经半个月了,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是啊,已经半个月了。”李青叹了口气,“还是没有任何船经过这里,就好像我们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你还希望世界记得你?我宁肯它把我忘了。”林梦蝶伸出纤纤玉手,拿过压在身边的航海图,展开瞄了两眼,“地图上就没有我们脚下的这个地方,你也别抱指望了。”
李青无奈苦笑:“或者我们是唯一抵达过这个小岛的人类。”
“放弃吧。”林梦蝶将航海图又扔了回去,两手撑住身下的木箱,身体微微后仰,“你已经在山上插了旗子,如果真有船只经过,一定会看到的。”
“梦蝶。”李青放下望远镜,缓缓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你真的甘心在这里住一辈子么?”
“如果有你在。。。我很愿意这样。”林梦蝶白皙的面颊泛起一抹浅浅的绯红,“你要是害怕冷清,我们就生几个孩子吧。”
“新雅年纪还小,再过两年,等她长大一些了。。。要是你喜欢,我也不会反对的。。。”她轻轻抿了下小嘴,好似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样,低低的说道。
李青走到她身边,慢慢的蹲下来,捏住了她柔软的玉手:“梦蝶,我并不排斥这样的日子,甚至有点儿喜欢,但是。。。”
“我知道,你放不下,因为林秋秋么?”林梦蝶低下头,眸光凝视着他,“我昨晚半夜醒过来,看到你坐在外面偷偷擦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