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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武朝扯着嗓子问：“还有这种事？你那是多少年前的地图了？该不会都能做古董了吧？”
“这是老钱给我的啊。”邓师看向了钱黎明。
而钱黎明则是一脸的尴尬：“估计是手下人不太会做事，不过眼下陇西乱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难找到一副现行版的地图了。”
“你确定是这条路么？”李青沉声问道。
邓师肯定的点点头：“不会有错。”
“那就行了。”李青略一弯身，旋即单脚猛踏地面，身体直接冲起，一只手攀住墙头翻了过去。
冯玉成几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悄无声息的翻过拦路的那幢高墙，转瞬功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钱黎明僵立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拍着墙面大叫一声：“喂！喂！还有我呐！我怎么过去啊！”
“你太沉了，自己想办法吧。”秦武朝的声音传进了钱黎明的耳朵，似乎已经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了。
嘴角狠狠一抽，钱黎明贴近墙面猛地一跃，然而却没能够到墙顶，像只八爪章鱼一样趴在墙面上，又滑落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我靠！”
拍拍屁股，钱黎明站起身，绕进了旁边的小路。
镇东路。
李青盯着空荡荡的街面，略一沉吟，便道：“分开走，老冯带一队，剩下的跟我走，从这条路东西两个方向进去。如果遇到锦门的人，不要动手，直接放过去。”
“好。”冯玉成应下，拍拍邓师的肩膀，转身去了。秦武朝略一犹豫，李青便道：“你也去，老冯那边不太安稳，你和邓师照应着点儿。”
这样一来，冯玉成就带着邓师和秦武朝从西面走，而李青则同文扬一起留在了东面。
等了一会儿，李青一挥手：“走。”
文扬紧跟在李青身后，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哥，你说…”
“不要说话。”李青直接打断。
“西北四十五度有狙击手，小心点儿，绕过去。”过了一会儿，李青又再度开口，随后手足并用翻上了房顶。
直到这时，李青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文扬抿了抿嘴。
李青看了文扬一眼，也就不再多问，两个人踩着房顶的碎裂的红瓦一路向前去，没走出多远，李青忽然停下了步子。
“大哥，怎么了？”文扬一脸疑惑，不知道李青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步子。
“杨迅发现我们了。”李青苦笑了一声，然后猛地向下踏了一脚。身下的房子本就年久失修，李青用的力气又不小，在这一脚之下响起了干脆的梁木崩断声，然后李青同文扬两个人便伴随着碎裂的红瓦一起坠落了下去。
“妈的！”
“房子塌了！快跑！”
在下落的一瞬间，倒塌的房屋里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喝喊，几个全副武装的男子大呼小叫的跑了出去。
李青跌落在一堆碎瓦上，就地打了个滚儿，抬脚将一块下落的梁木踢飞了出去，然后扭头去找文扬：“文扬！”
“咳咳咳，大哥…你行动前就不能说一声么。”文扬被腾起的灰尘呛了个灰头土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杨迅摆了一道，那个带路人给的地址是错的。”李青脸色微微一沉，他站起身来，踏着满地的狼藉走了出去。
在这座倒塌房屋的院子里，十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并排站在一起，手中的自动步枪瞄准了李青的周身要害。
“你们老板呢？让他滚出来。”李青没好气的嚷道。
这十几名持枪男子尽是面面相觑，真是第一次遇上落到别人手里还这么嚣张的主。
“哦，我明白了。”文扬在李青身后走了出来，抹了抹脸上的灰尘，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杨迅算准了咱们会独自来，所以定了个假地址，等到咱们赶到一百六十七号，他埋伏在四周的杀手就会冲出来给咱们包了饺子。”
双方僵持了数分钟，面前这十几人突然向着两侧散开，杨迅出现在了李青和文扬的视线之中。
“差一点儿。”杨迅一脸惋惜之色，“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做的已经是天衣无缝了。”李青眉梢微微一扬，“不过正如你太了解我一样，我也太了解你了。你想做什么？先给我们来一个下马威？”
“差不多吧，不过好像失败了。”杨迅苦笑着摇头，“队长，跟我去见莫力。”
“嗯。”李青应下，又突然问道：“老冯那面呢？”
“闹着玩儿，一会儿就到了。”杨迅随口说道，“莫力已经知道你们会来，他今天情绪不大好。”
盯着杨迅的背影，李青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涌起一抹怪异之色：“你这又是何必呢。”
杨迅微微一怔，禁不住顿下了步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队长，我放不下。如果这一次仍然是我输，那我也就认命了。”
文扬一脸茫然：“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李青并没有回答文扬的问题，反而是极其郑重的道：“你只能放下，你的安排固然巧妙，但也杀不了他。”
文扬浑身一噤，瞬间明白了过来，当即满目猩红：“杨迅！你害死了徐新，还想怎样！”
“文扬！”李青伸手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文扬已经一旋身抽出匕首，撞开了身后的那十几名锦门杀手。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道血浪冲天而起，一名锦门杀手丢了枪，捂着喉咙仰面栽倒。文扬径自从他身侧穿过，身不染血，一步蹿上了院子旁的矮墙。
“文扬！”李青又叫了一声。
身子一顿，文扬猛地转过身来，迎着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苍白的脸颊上尽是怒容：“大哥，他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么！杨迅不单单是耍了个花活，他是想在西面埋伏冯队！”
“我当然知道，所以事先派秦武朝也跟去了。”李青冲着文扬招招手，“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不会有事，你就不要掺合了。”
就在此时，从西面方向陡然传来了一阵枪响。
同李青对视了十几秒功夫，文扬又跳了下来：“我相信冯队不会有事，但我绝对不会放过杨迅。”
“莫力的事情，会很麻烦。有些恩怨，先让他们了结了吧。”李青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盯住了杨迅，“你记住，最后一次。”
“我知道了，最后一次。”杨迅低声回答，并没有转身。
第704章教训
平心而论，李青甚至觉得杨迅的想法有些幼稚可笑。既然明明知道杀不了冯玉成，奈何又搞出这么一通乱子？就是为了一个心安么？
“走吧。”杨迅低声说道，然后径自走出了院子。
锦门的持枪杀手不甘的向两旁闪开，李青同文扬对视一眼，紧随在杨迅后面。在他们两人走后，其他人拖走了尸体，打扫院落。
出了院子，是一个狭窄的小巷，地面铺着碎裂的砖块，宽度仅容两三人并排通过。
杨迅沉声道：“刚刚的枪响，很快就会将巡防队的人吸引过来，陇西这地方很特别，由地方政府和军方联合管理，已经基本处于全面管制状态。晚上会有宵禁，全天由巡防队维持治安，如遇反抗可以直接开枪射杀。”
“巡防队？”李青眉头微微一蹙。
“嗯。”杨迅略一点头，“巡防队由本地客族人和陇西士兵组成，在紧张局势下施行高压政策，这里已经没有警察了。”
几个人穿过小巷，向前又走了一段，杨迅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杨迅说了一声，抬手敲了敲房门。
一会功夫，房门打开，一个女人将头探出小门，警惕的向外张望。女人年纪不大，头上包着头巾，皮肤黝黑，容貌端庄，衣着朴实，明显是本地人。
“杨先生，你回来了。”女人招呼了一声，将房门打开，自己闪到一边上下打量李青和文扬。
“嗯。”杨迅轻轻应了一声，而后问道：“他今天怎么样？”
“一直睡着呢。”女人在李青三人走进之后，迅速绕到后面关上了房门。
杨迅看了李青一眼，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装睡呢。”
李青环顾四面，这方不大的院落还算干净整洁，正中央有一个天井维持光照和通风，其他三面则是石砌的平顶房屋。这是陇西地区最为常见的民居形式，为了防潮防湿，地基都要打的高一些，然后砌上台阶，从院子接到屋子里去。
“装睡？”李青眸光微凝，“他在哪个屋子？”
“你前面这个。”杨迅伸手向前一指，然后径自走过去，敲了敲房门，轻叫道：“莫力，莫力…”
“算了，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虽然还没见到他，但我已经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了。”李青叹了口气，也跟过去，抬起脚粗暴的将门蹬开。
伴随着咣当一声闷响，房门瞬间大开，一股呛人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张方桌，四把椅子，一面衣柜，一张床。
唯一的一扇窗户被紧紧钉死，透不出一丝光线，使得整间屋子分外/阴暗沉闷。靠在墙边的那张单人床上，一个人裹着棉被，面向墙面，背对着李青。虽然还没有到盛夏，但陇西地处华夏南部，这个时节已经相当闷热，对方竟然还蒙了厚厚的一床棉被，真让人感到难以理解。
轻轻咳了一声，李青声音低沉：“莫力，你就打算这么迎接我么？”
裹在棉被下的身形轻微耸动了一下，旋即再无声息。
“看来你是不欢迎我了？”李青脸色变了变。
杨迅轻轻扯了李青一下，低声道：“我在医院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我说话他根本听不进去，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放屁。”李青一瞪眼，“我把你打残废了，你能过得了那道坎？”
杨迅脸都青了，哑着嗓子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事实已经这样，谁也无力回天不是么？还有，不要在他面前提那两个字，他受不了。”
文扬向屋子迈了一步，但随后又退了回来，抬起头睨了杨迅一眼，将后者的窘迫尽收入眼。无论经历过什么，过去了多少年，李青作为队长的威严仍然存在，仅仅是一句话就让杨迅露了怯，仿佛又重回了当年李青一瞪眼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德行。
“不能提哪两个字？”李青挑了挑眉毛，陡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啊！残废！你说的是这两个字么？”
杨迅脸色相当难看，赶忙向着屋子里看了看，床上的那道身影仅仅是浑身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哭泣，愣是没敢说一句话。
微微放了心，杨迅心下暗叹，这也就是李青了。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被莫力听到“残废”这两个字，他早就发狂了。
“大哥，莫力挺难受的，别再说了吧。”文扬小心翼翼的劝道。
李青冷冷的哼了一声：“谁不难受？天底下的可怜人多了，都像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活路？我手下的人，不可以有这种自暴自弃的废物。”
话音落下，李青大步走进屋子里，径自来到床边，一伸手将棉被扯开：“莫力，给老子滚起来！”
被李青一扯，床上的人身体直接翻了过来，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蓬乱的胡子，以及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