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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月点了点头。这样的条件很合理、也很符合正常的人性。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凭什么让人家为了你的复仇而支出大笔的金钱呢?
“这两个条件都很合理。”她实话实说。
“当然,我做任何交易都很讲究公平的。”哈曼德回答得相当地绅士。
采月很清楚,自己为了报复萧天,现在和这个叫哈曼德的男人谈婚论嫁,这是在任性。她不想这个任性到最后没有回头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后悔了,可以离婚吗?”
哈曼德的回答很干脆而迅速。
“绝对不可以!周采月小姐,我想你有必要对我们家族的信仰做一些了解。在我们的信仰里,婚姻是一生一世的盟约,是不可以后悔的。允许婚约被解除的唯一条件是,两人中有一方死亡。我说得足够清楚了吗?”
采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坦诚!”
采月对哈曼德的坦诚,的确是点赞的。
他的话虽然有许多她不敢苟同之处,但的确足够真实。如果这场婚姻果真只是一场交易,至少这场交易够透明。哈曼德把对她的条件和她可以获得的利益,都说得一清两楚。至于要不要做这场交易,那取决于她自己的决定。
采月对这一点至少是满意的,这无形中让她对这场交易减低了不少的抵触情绪。何况,说起来哈曼德其实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光论这外形,被传双性恋的他的确长了张男女通杀的脸,尤其是他那双淡蓝色的时常带着幽深目光的眼睛,就不知道可以秒杀多少女人的心。而且,这个男人的确可说是富可敌国。
即便这不是一场交易,她又怎么可能奢望,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男人一生一世的爱情。就如大家都常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就算两个人有爱情,恐怕结了婚没多久,这爱情迟早也是要消亡的。
“当然,坦诚是我对朋友的基本态度。”哈曼德依旧是那副绅士加文明流氓的做派。
“我会认真考虑您给我的提议。”采月这回的回答多了不少的真诚和认真。
“还需要我给您多长时间呢?为了您,我已经在本市逗留超过四天了。我很少在一个地方持续呆上半个月的。”
采月考虑了一下,“再给我一周时间,可以吗?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件小事,对吗?尤其这件事是不允许后悔的。”
“好吧。我会再等您一周的时间。我希望到时候您可以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回复!”
挂断电话,采月长嘘了一口气。
别人有了不开心的事顶多是出国散散心,而她直接是嫁离。
离开这个带着她幸福和伤心记忆的城市,对她的确也算是一件仁慈的事情。而这,或许也是她摆脱萧天唯一的办法。
只是在心底,那丝隐隐的心痛,还是在折磨着她。
023 最后一滴泪
采月没有等着婚纱店给她电话。她自己也是做服装的,她知道店家在给客人报时间时,都是会留出余地的。而且,这婚纱其实不算是完全新订制,只是在几个细节上做了一些不大的改动,而这些改动,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
果然,四天后的下午,当她给婚纱店电话时,店员告诉她,婚纱已经按照她的尺寸和要求改好了。
她立即赶到了婚纱店,当穿上婚纱走至试衣镜前的那一刻,她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当萧天开着车离开海边别墅的保安岗亭时,保安递给了他一个快递信封。打开,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地址是十年前他和林宛云的婚房,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整。
萧天一头雾水。但他没有按纸条上的时间而行,直接开着车就去了十年前他的住处。
打开房子大门的那一刻,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
两年前,他让人将这里重新装修过了一遍,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切保持原样。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但样子却和以前是一模一样的,除了那幅他亲手所画的向日葵被他移去了海边别墅的琴房。
他所有名下的房产,虽然他说不准要多久才入住一次,但定期都会有专人负责打扫,这里也是一样。所以,这里即便不能说是一尘不染,但至少也是窗明几净。
这屋子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他继续往里走去,一直走到主卧的门前,他微微颤着手轻轻地推开了主卧的门。
仲夏华丽而透亮的阳光,透过主卧的落地窗,直射入屋内,为屋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梦幻的透亮色彩。
这里的布置也如旧,唯一的不同是,化妆台旁的凳子上坐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婚纱对镜而坐的女人!这女人笼罩在迷梦一般的阳光中,身上洁白的婚纱和水钻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圣光一般。
当萧天轻轻地推开主卧的门时,这个女人慢慢地站起,朝他转过了身。
下一秒,萧天呆住了!
眼前的人正是已经死去了十一年的林宛云!她的身上正是她离开那一天所穿的婚纱,她的妆容、耳饰、项链也完全和十一年前的一模一样。
曾经,多少个深夜,这张脸、这个身影会进入他的梦里,让他夜里难眠。
曾经,他只要看到婚纱,就会想起她躺在他怀中悲惨离去的画面。
曾经,他无数次地幻想,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停止在十一年前他的生日和婚礼的那一天,他要将一切改变,他要做一切能做的,只要可以阻止她的离去。
曾经,他愿意付上他的一切,只换取她的复活,只换取她可以重现在他的面前,哪怕只有那么短暂的一刻。
可是,一切都只是他的愿望。她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不理他如何地呼唤、如何地哭泣、如何地心碎,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可是现在,这一切居然像童话一般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第一感觉是,他这么久没进这屋子了,所以一进来就被回忆和思念占据,让他出现了眼前的幻觉。
“宛云!”
萧天激动地唤了一声,慢慢迈步向前。
就算这只是他的幻觉,他也想要无限地接近她。
她望着他,她在他的眼中见到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激动和欣喜,甚至,还有眼泪!
“宛云!你让我想得好苦!”萧天不顾一切地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
十一年前的时光仿佛再次回到眼前,萧天的脑中再次出现了林宛云躺在他怀中,流着珍珠般的透明的眼泪,对他说“舍不得”的画面。
可是,她有体温。幻觉中的人也会有体温的吗?
萧天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立刻松开了眼前的人。
“刚刚的你,终于让我知道,你见到真正的爱人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女人居然开口说话了!所以,她的确是个真人,而不是他的幻觉。
萧天的双眼微微咪了咪,“采月,是你!为什么要扮成宛云的样子坐在这里?”
果然是采月!
要她扮成林宛云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她和她本就长得有七八成像。
她先天不足,皮肤比一般人要苍白许多。所以,她只需要抹一层接近正常肤色的粉底液,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林宛云的眼睛比她稍微小一些。所以,她用眼线笔将自己眼睛的形状拉得狭长了些,看起来就显得小了些。
林宛云的嘴唇厚些,而她的嘴唇要薄些,线条也要俏皮许多。这个更好解决,她直接用唇线笔将自己的唇形化得丰满了些,却也僵硬了些。
解决了这些问题,她基本上和林宛云就有九成像了。再加上和林宛云离世那天一模一样的发型配饰和婚纱,萧天错认她,几乎是不出意外的事。
要混进这里也并不难。这里是很老的小区了,管理本来就不太严,何况她还是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像歹人和小偷的超级美女,何况,还有钞票开路和开锁。
“不扮成姐姐的样子,我如何知道你面对她时和面对我时,有何不同?”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萧天的声音有些僵冷了。
林宛云穿着婚纱被害,这是他此生最大的噩梦和最无法接受的惨剧,采月却仅仅为了试探他,而让这一幕重现于他的眼前。
采月很是惨然地笑了一下。
“一点都不好玩!我现在终于可以彻底地确认,在你的心中,我从来都比不过她!她的名字、她的任何一点信息,直到现在都可以轻易触动你的神经!让你哭、让你笑、让你激动、让你落寞、也让你生气!”
她的眼神突然间就变了,眼泪与强烈的恨意同时出现在她的眼中。
“萧天,你记住这一刻!林宛云的复活就是周采月的死去!是你亲手杀死了我,又埋葬了我!这是我为你、为我自己,所流的最后一滴眼泪!”
她慢慢地擦去了脸上的那滴眼泪,然后,眼中就只剩下了带着怨愤的绝决。
萧天呆立在场,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又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转身拉住她时,她却已经离开,只剩下他一人站立在曾经无比熟悉的屋子里,仿佛依旧在梦境中,未曾醒过来一般地茫然。
当天晚上,采月约了裘岩,地点是曾经她带他到过的、那条她中学时打过工的步行街。
依旧是那家小小的没有装璜的小餐馆,也依旧是王姨热情的笑脸迎接他们。
“这回,你们在一起了吧?”王姨一脸肯定地冲裘岩笑着。
裘岩笑笑,没有直接回答。
王姨以为这是默认,“我的眼光不会错!我就知道,小伙子你一定行的。”
裘岩还是笑了笑,只是多说了两个字:“谢谢!”
坐下来,点好菜,两人等着上菜。
“为什么突然又带我来这?”裘岩眼睛不眨地盯着采月。
采月抬起头,又偏过头缓缓扫视了一遍这家小店。
“这里,留着我最珍贵的记忆。有一天,如果我又回忆起这里,我希望那回忆中有你。”
裘岩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别瞒我!”
采月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笑。
“你别太紧张了。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最近感慨有点多。我怕有一天,我会失去感动的能力,所以想趁着我还会感动时,让自己多一点开心。你一直说我太绷着自己了,总是在为未来而紧张。我真的好想改掉这个毛病。可是,你看,这毛病跟了我这么多年,真的好难改掉。”
裘岩心疼地望着她:“只要你想改,可以改掉的。我会陪着你,慢慢改!”
采月觉是双眼有点酸涩,她立刻掩饰地一笑,“你看,你总是这样,一下子就可以让我感动!”
裘岩也微笑起来,“我真的好担心你会一直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接受我的关心,也不接受我的帮助。”
采月很真诚而感激地看着裘岩。
“不会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会是我愿意敞开心扉对待的人。”
裘岩很幸福地笑了。
菜慢慢地一道一道端上来。店里连空调都没有,两人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流着汗,但心情却越来越好。
与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吃完饭,两人手拉着手,朝那留着采月久远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