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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不解!”贤之开了口。
“你有不知晓的事情吗?”鹤引对于他这推测能力早已习惯,羡慕吗?倒是没有。就是感叹于一个毛头小子有这等异能。
也难怪,行走江湖的没有点看家本事,又何以安身立命?
“那你又是为何多此一举?”鹤引将问题一抛。
贤之就像抓羽毛一般右手一挥抓住了这个问题,对天一吹。蓝知更扑腾着莹蓝的翅子往玉门关方向飞了去。“这个问题就像是这沙海的尘,你说它轻,他可以沉于脚下,幻化成丘壑;你说他重,它又可随风远扬,迷离众生。”贤之多半时候嬉笑怒骂,这时候却透露出少有的老成。
“你是说他举足轻重?”
“正是。”才一句话功夫,贤之又开始了孩子般的撒欢,晃悠着脑袋寻望着蓝知更。“这会子,他们也该赶上来了。”
“你为何没提醒我老佛爷就守在玉门关,昨日的装扮,太难辨识!”
“说好了出其不意,这不是演练,就是人生。”
“好一个贤之!”
鹤引又匆匆回到队首。不远处两匹骆驼缓缓而行。映着沙丘中的弯曲枯木,像极了文人笔下的边塞泼墨画。
肆拾伍:只识佛爷 尽忘贤之
老佛爷告诉匿冥他们大家被冲散了以后半年的时间,安禄山就反了,天下大乱。
魏卜一直杳无音讯,初念尔和阡陌都过世了,再之后他们就辗转来到了西域,据说魏卜已经被押送到了灵武朔方。
“朔方,此话当真?”匿冥若有所思,他依旧搞不明白自己为何置身东都千里之外,只待慢慢摸索查探。
老佛爷点了点头,“匿冥君,两都都已经被叛党攻陷了,圣上入蜀,太子正在朔方调兵遣将。”
“今夕何夕,怎么发生这么多大事!”
“匿冥君,你就没有发觉那少班主有一丝丝眼熟?”老佛爷还不是时候跟他解释他昏睡的时日之久,以及病况的复杂,转移了话题。他只是不解为何他认出自己,却认不出贤之来。
“先知?”这人匿冥看着他,着实有那么些眼熟,却又想不起什么来。
“嗯,当年魏卜的跟班。”老佛爷提醒着他。
“魏府当年的人竟是此般下场!”
“死的死、伤的伤、关的关、散的散。”
“……”
当晚,贤之在佛爷处聊了很久,佛爷想依旧是摸不清他的病状,许未初不在一处也无人询问。
这次醒过来又是为何这般模样,瞒着魏卜死讯的消息是许未初临行前特意叮嘱的,说是待到他全部想起后,病情稳定了再提不迟。
“佛爷,他现在并不信任我,只好劳烦你时时稳住他。”贤之望了眼露营的夜空,繁星点点,“愿哥哥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一切顺利!”
“这个你放心,只是我担心他的功夫,怕紧要关头,他那身手我招架不住。”
“别担心,不还有鹤引在旁边,对了!别忘了转塔的事。”
转塔则是许未初糅合佛教禅意与中医精髓,给匿冥病情的一剂良方,民间自来就有这一宗教风俗之说,每每路过寺庙,但凡筑有药王塔必近之叩拜,转塔十圈,求得香灰供果说服匿冥服食,再就是许愿诚心,算是一种心灵上的寄托与慰藉。
“此地尽是荒凉,待到了村镇城池有佛寺之际,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
“我还要去给洪荒写信,佛爷你早点睡吧!”贤之撤出帐篷,匆匆回去。
说是写信,不过是贤之说说罢了,他此次的计划出于地域和条件的限制,根本顾不得和洪荒细讲,只要如期赶到朔方,没有外在洪荒的帮助也无妨。
鹤引听闻鹿游园最近的消息,是说益州的候督灵跟随小王爷李潭北上朔方了,原因是担心岐王的安危,伴随身边照顾其起居。
岐王本不同意,因为他更担心益州的夫人,熬不过候督灵跟李潭的一再劝服,两个人来了个先斩后奏,按岐王府的规矩见了面两个晚辈就会被赶回益州。
谁料早有防备的二人选在太子在场的情况下出现,太子见了这个李潭,正值自己用人之际,满是欢喜,硬是要留在身边办差,岐王也不好反驳,就这么留下了。
“督灵还是给卷了进来,到了朔方,你若不想露面我可以帮你请辞殿下。”鹤引照顾着他的情绪,尽力化解接下来难以避免的尴尬发生。
“自那岐王出山,就免不了与她的瓜葛,该来的就来吧,躲得了一时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了吧!”鹿游园干了兽皮水袋里的烈酒。
“既然早就做了抉择,就不要回头看!”鹤引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我们在京师经营柒州质库的日子,恍如前生。”
“呵呵,或许我最不应该的是教她功夫,不知是不是害了她一生跌宕起伏!”
“别自责了,哪一个人的一生是顺风顺水,你看贤之比我们都苦得多,你见他哭过吗?”
“要说贤之真的惊为天人,一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独个挑起如此仇恨,求医救友,以复兴大唐为己任,顶风冒险颠沛数载,也就是他这股韧劲儿才博得大家的认可和追随。”
“我和你看到的不一样,我心疼他,他背负的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
“鹤引君,你会离开殿下吗?”话锋一转。
“怎么问起了这个?”鹤引缓缓起身,“如有有一天我离开了殿下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死了!”
“……”
一行人就这样清晨和傍晚赶路,中午和夜晚最热最冷的时间驻扎休息,沙漠地区温差极大,水则贵如油,极为稀缺,所以大家都特别注重节水。
又一次没能找到地图上的取水点,经过了那次提早的大风暴,地形改变极大,很多原来的沙丘夷为平地,曾经的沼泽又摇身丘壑。
“再坚持一下!”老佛爷为了预防暴晒遮着整个头部的布被干风吹的嘎嘎响。
匿冥干渴的厉害,只点了头不说话,保持并不太多的体力。
“喝一口!”贤之骑着骆驼赶到匿冥一旁,把自己仅存兽皮水袋底部的水递了过去。
“不用!”匿冥看他干裂的嘴唇。“给蓝知更喝点!”
“活蹦乱跳着呢,不信你看!”贤之把蓝知更引过来给他看着。
“你好像对我的班溯伏远弩很有兴趣。”匿冥看着贤之的眼神被班溯伏远弩吸引。
“好奇罢了!”贤之心想,你病中的时候不知道我把玩了多少遍,说不定比你还熟知这伏远弩的细节。
贤之不得不借助未卜先知术寻到潜藏在沙海腹地的绿洲,这样一来体力反而消耗得更加厉害,老佛爷在一旁照看着他。
蹒跚而行的这一小段路像是走出了半个世纪的漫长距离,骆驼们把那貌似生根入沙的脚掌拖拉出略带弧度的干涉风景。
就算咫尺天涯的那抹绿是海市蜃楼般的存在,一行人也要葬身那曼妙的弦乐里。
吹奏着长笛之人来者不善,打眼一看虽是女子却比男人还凶悍的做派,一声令下一行人便被控制在其势力范围内,此时有再高的功夫何必炫技,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看两眼,被抓了去才是缓兵之计,有了水保了命还愁对付不来几个姑娘。
如果不是被他们掳回寨里,一行人还不知道已经与目的地背道而驰,这段时间根本就不是往玉门关里走的,而是恰恰相反,往罗布泊方向越进越深。
人都被关在柴棚里,鹿游园和看守的卷发姑娘攀谈,不过也是徒劳,对方默默观望这一伙人不予理会。
鹤引、贤之和老佛爷陷入恐怖的沉思,水是喝到了,方向却彻底迷失了。
“怎么会这样?”贤之打破这种沉闷。
“不会出错的,我们一路往东,出玉门关的时候下一站奔的就是肃州!”老佛爷补充。
“就算是在风季也不至于没有一个人发觉方向偏差的如此离谱,整个就是调对着走。”鹤引一拳砸在沙坑里,看了眼那“猎手”热闹的木制屋舍,又看了眼贤之,“你没有感知?”
“完全没有!我就想不通这么久以来未卜先知术从来没出过差池,这次……我们的确是往东走的。”
匿冥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术,他也并不挂怀,一个人摩挲着柴棚的木桩,看有无可能偷偷拔起。
老佛爷起身跟看守的姑娘嘀咕了几句,接着她便留下同伴进了里院。
“佛爷,这是?”
“一切见了那抓我们的女子再考量吧,这西域本就是个神秘的地方。”
肆拾陆:播仙秘寨 先兵后礼
女子叫塔依莎,是这个寨落的女主人,她们控制着这片绿洲,自给自足,很少和外界接触往来。
明媚杏眼、轻纱遮面、短袄华群、镂纹棕靴、手执皮鞭,曼妙腰身,智勇兼备,可谓佳人难再得,正安坐于众女之前,瞄着眼前这几位不速之客。
“想我这黄金沙,戈壁滩并非你们该来之地。”那女子一挥手,一侧的侍女便低首靠近贤之他们,把他们先前被收缴的兵器,掷在其面前的地面上。
“这些断魂索魄的东西本不该带进我的地盘,我见那蓝知更倒是喜欢,拿它来兑换这些!”
“妄想!”匿冥一口回绝,抬首看了眼这狂妄霸道的女子,冷峻的眼神毋庸置疑。
“那便由不得你了!”女子语调抬高,侍女上前正欲抢夺匿冥身边的知更鸟,被匿冥一把护住。
“不合乎地主之谊,贵人又怎会夺人所爱?”贤之看着二人争执,转眼盯向那曼妙女子。
“说得好,说得好极了!”女子把皮鞭丢在坐榻上,起身拍着巴掌,“那你且给我一个放你们生路的理由?”
“此地流沙绵延数百里,绿洲农耕为主,盛产马**葡萄,种小量粟谷,风俗早已汉化,而贵人控制的这片沙海绿洲颇为秀美,唯一奇怪的是?”
“说来听听?”女子缓缓坐下。
“没有男人!当然此地绝非玄奘求经的女儿国,想必另有隐情。”
“诶?贤之,还真是清一色的女子。”鹿游园补充着。
“莫不是外出征战抵御吐蕃?”老佛爷提示到。
贤之摇了摇头,如果是战事所迫,一不会男丁尽无,进寨前就连一个男性老人都不见,二是如果真的都外出征战,那吐蕃的战事进来频繁,征兵整顿备战出发,行至前线就要数月,这里又怎么这么巧,会有喝奶的婴儿?”
“就是因为男丁倾巢而出,才一个不剩,可……哪有婴孩儿?”老佛爷说到一半发觉确实不合常理。
“胡说八道什么!”女子见贤之一番猜测如此胆大,脱口而出,“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婴儿!”
“贵人是想告诉我们那寨中的奶羊是给诸位准备的?即便你们有饮羊奶的习惯,那一二只也不够这些女子,未免人多羊少,哈哈!我前边说了播仙是绿洲农耕为主,你是要否认什么?”
“给我把他们牢牢关起来!”随即女子把鞭子重重地在空中抽响,这一响不打紧,隔屋还真传来了“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一个侍女手忙脚乱地冲到这边,禀报小婴儿病了,女子顿时柳眉微蹙,一腔怒气正待发作。
几个人紧接着就被一群带着兵器的女子反手捆绑,拖将出去。“我有神药!”匿冥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