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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是啊，到了。”刘千舟撑在车门外：“还不下来？”
宋城下了车，搓热双手，抹了一把脸。
刘千舟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了奶奶。
奶奶以前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搓热双手，干搓脸，用搓热的掌心盖住还不清醒的眼睛，说这样可以保护眼睛。
“千千，千千……”
宋城喊了两声，她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她看他。
宋城深深看了她两眼，随后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走吧。”
刘千舟抬眼，有些奇怪他的眼神，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二人上楼，出电梯后转过走廊，就看到走廊最头上被人霸占了。
刘千舟低低出声：“这种情况，物业也没管。”
宋城垂眼，刘千舟眼神看向别处，她又不是有意要针对李丽元一家。
宋城领着刘千舟走过去，廖宝来脸上哭得脏兮兮的，十岁的男孩子，知道好干净了吧？
刘千舟看着廖宝来这模样，有些反感。
她好像很小时候就知道衣服要洗干净，脸要洗干净，脏兮兮的感觉特别像小叫花。
“姐姐……”
廖宝来立马就去抓刘千舟衣服，“妈已经睡很久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
“小朋友，你叫廖宝来是吧？”
廖宝来点头，刘千舟再说：“廖宝来小朋友，以后这种情况，你应该找的人是你的爸爸，而不是我，明白吗？我没有任何义务来管这些事情。”
“姐姐，如果我有出息了，我绝不会求你。可现在我还在上学，我没有办法。妈妈也是你的妈妈，你真就想看到妈妈病死吗？”
廖宝来那眼泪说来就来，边说边抬手擦。
刘千舟冰冷出声：“廖宝来，请你把手移开，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她冰冷的脸色下，心却被触动有些疼了。
宋城当即抬手，轻轻搭在她肩膀，大掌捏了下她肩膀，示意她说话别太过分，对方只是个孩子。
“把人送去医院吧。”宋城道。
刘千舟却淡淡出声：“送什么医院？这附近就有门诊，外面还有个卫生站，就近瞧瞧吧。”
她话落，自己开门进屋了，流向宋城和廖宝来站在外面。
廖宝来望着宋城，宋城人太高了，身量上给人太多压力。
廖宝来蹲在母亲身边，紧紧抱着母亲的手，眼巴巴的望着宋城。
宋城扫了这挡在刘千舟大门口的一家人，走廊尽头，也就是刘千舟家门口和一截，地上铺着破烂的棉被，盖的被子是一床好一点的，边上放着个大包，里面大概是些衣服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个小箱子，那应该是廖宝来的，因为拉杆上还挂着廖宝来的书。
整个破旧扎堆，唯一像样的就剩下那个拉杆箱和书包了。
日子过成这样，也令人服气。
宋城半蹲而下，看着聊白来：“小朋友，把你妈妈扶起来，跟我去医生那看看吧。”
廖宝来抬眼，他看见这人刚才胳膊搭在刘千舟肩膀上，应该是很亲密的人吧。
“你是我姐夫吗？谢谢姐夫。”廖宝来赶紧道谢，随后吃力的扶起母亲。
宋城撑眉，姐夫？
这种着急认亲的做法，难怪刘千舟会反感，这会更加触怒她吧。
宋城摆手：“你可以叫我叔叔。”
廖宝来摇头：“叫你叔叔把你叫老了，再说了，我叫你叔叔，那不是要叫我姐姐改叫阿姨了？”
不同辈。
宋城没说话，“随你习惯吧。”
宋城只是在将李丽元扶起身时候帮了她一把，随后松了手站在一旁。
“你能扶得住你母亲吗？”宋城问。
廖宝来点点头，咬牙挺着：“我能！叔叔你走前面吧。”
宋城心底动了动，不是不叫叔叔？
他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看，因为只要是人，回头看到那样一个孩子扶着重病的母亲，都会伸手帮一把。
可他得顾着刘千舟的脾气，他把人领取瞧医生也足够了。
好在李丽元并不是彻底昏迷，这眼下将她扶起来，摇摇晃晃也能走。
刘千舟进了屋，门没关严，人走了之后她在门口站着，目光落在地上。
这可真够寒碜的，这是对李丽元抛弃她和奶奶的报复吗？
刘千舟倚门靠着，眼神淡淡。
当初奶奶是不是也是看在李丽元一家这种低声下气的方式上，才心软的？
她双手揣进衣服口袋中，看着一地狼藉。
她还有件事没告诉宋城，那就是她知道李丽元拿奶奶的废卡，企图去取钱，还拿着**。
她那后来拿着公证书去银行办理转接，奶奶生前自己存下的钱全都转到了当初赔款的卡上后，已经将账户注销。
李丽元他们无计可施，这才转而找上她。
刘千舟关上门，心底又痛又恨，这种折磨凌迟着自己神经。
她在沙发上坐下，这屋子装修好之后，元瑾就测量过，甲烷指数并没有超标，因为材料都选用环保型材料，指数本就比以前使用的材料低。
屋里放了空气净化器，云都这些年空气也开始有些浑浊，但比北方的雾霾天空，还是好很多。
刘千舟开了窗户走出去，人站在阳台上看下去。
小区绿化做得很不错，五年前这边还是人迹罕至、无人问津的小区住宅。所以有更多面积来做绿化，容积率比云都大部分小区都高。
五年过去，西塘也发展起来了。
五年前不受欢迎的云都边缘小区，现在可是人疯抢的地儿。
据说就她这房子，当初四千每平买的，而此刻，居然已经飙到了九千一万，双倍的增长。
刘千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听见敲门声，刘千舟转身，看着大门没动。
是不想开门，可手机响了起来。
刘千舟一惊，得，她忘记宋城的存在了。
没接电话，赶紧跑去开门。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愿意做你一辈子的依靠
宋城黑着脸立在门外，“睡着了？”
刘千舟摇头，宋城进门，走了两步，又返回去换了拖鞋。
门口摆的拖鞋是夏天穿的凉拖，屋里很干净，所以他才换了拖鞋。
宋城自己换了妥协，同时看向她脚上，她一样穿的是夏天的凉拖，宋城脸色当下就难看了。
他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这个天气，地上还放凉拖？
宋城低声问：“脚凉吗？”
刘千舟摇头，宋城侧身看了眼站在门外的人。
“不让人进来？”他问。
刘千舟认真出声：“我看他们挺喜欢住外面，那就继续住呗。”
宋城抬手用力捏了下她鼻子：“你呀你！”
刘千舟歪头躲过，“你干嘛呀你？”
宋城道：“我能做什么？”
宋城侧身，走回门边，“把她扶进来吧。”
廖宝来忙说：“谢谢叔叔，可是我姐……”
宋城看向刘千舟，刘千舟双手环胸，笑起来：“我不愿意让你们进来，这是我的家。我家门外是公共地方，虽然碍眼了点儿，但物业没赶你们走，那你们就继续睡那吧，就当给我看门了。”
她两手一摊，脸上全是笑容。
廖宝来脸色白了白，咬着牙扶着母亲坐回去。
刘千舟走到门口，穿上她的鞋，抬了下巴看向宋城。
“我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刘千舟轻轻提醒，语气实在太难听。
宋城拧眉，“千千，你比谁都清楚，你这么做，并不开心。”
“我开心啊，看着他们像看门狗一样赖在这儿，我心里无比痛快。”
她展颜一笑，笑容有多灿烂，心底就有多痛。
可再痛，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
那么多年来，这位所谓的亲生母亲加载在她身心上的痛苦，她知道吗？
抛弃年幼的女儿和年老的婆婆，自己良心可安？
刘千舟将钥匙插在门锁中，抬眼，眼神冰凉，问他：“还想在里面待一会儿？”
宋城沉默的换了鞋出门，站在她身侧，看她锁了门。
他以为她只是赌气，最终看在亲生母亲病重的份上，会让人进屋。
可没料到，她居然真如此心狠。
刘千舟踩着被子，垂眼看着躺在地上依旧病怏怏的李丽元，随后再看向廖宝来。
“廖宝来你记清楚今天在别人门外可怜乞求的感觉，我希望你还有一点廉耻之心。以后别再像你的父母一样，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如果你照着你父母的方式生活，今天你在别人家门口乞求，明天就会你的孩子。”
她转身，走出他们铺在地上的被子。
冷冷的声音持续响起：“你记好了，这世上没有人会是你的依靠，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她转身，看向廖宝来：“你妈妈靠得了吗？爸爸靠得了吗？父母健在又如何？你照样饱一餐饿一顿，你幸福吗？”
刘千舟笑得阴冷鬼魅，目光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廖宝来咬紧牙，“我妈也是你妈，姐姐你不能这样说她。”
“如果我今天也是乞求别人生活的人，你会叫我一声姐姐吗？我过得比你们还凄惨，你会知道有我这个姐姐的存在？”
刘千舟朝廖宝来走了两步，手指着李丽元。
“孩子，我不是想挑拨你和你妈的关系。但是当初正是因为这个女人，让我还在你这个年纪时，开始摇尾乞怜求着别人生活。你现在有两个健全的父母，可我，当时只有我的奶奶。”
刘千舟狠着眼神，看向廖宝来：“你今天这些算什么？我都熬过来了，你凭什么不能？”
“我妈妈说，是奶奶把她赶出去的，不是她要抛弃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妈妈想把你带走，可奶奶不让还把妈妈痛打一顿的事。”
廖宝来眼睛里闪着怒火，怒瞪着刘千舟。
刘千舟无动于衷，心底伤口却越拉越大。
“我奶奶已经没了，什么话随你们说，我如何求证？”
“姐姐，奶奶也对我好，她糊涂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就我亲近她。我不说她不好，但她的强势，你不知道吗？”
廖宝来大声反问，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刘千舟撑眉，“孩子，我熬过来了，现在到你了，我现在明白了风水轮流转的道理，现世报。但你要珍惜你现在，即便你跟着你父母这样，也比我当年幸福，因为至少没人会虐打你。”
她笑了，阴冷笑容绽放开，心底的悲凉无人理解。
宋城在她身边，轻轻拥着她离开。
下楼到了车边，宋城道：“我来开车吧。”
刘千舟没做声，沉默的坐上了副驾驶。
宋城开车往云宫天阙走，很长时间没说话。
他以为他早看清了她心中的痛苦和悲伤，认为她心狠。
可他无法换位思考，无法体谅她在失去父亲又失去母亲之后的痛苦，更不能理解她那么多年来压在心底的痛苦和怨恨。
他无法想象，遭受这样的变故，她却依旧健康长大了。
忽然间很为她庆幸，至少她健健康康的现在。
他侧目看了她眼，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