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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云简直要将一口牙咬碎才能阻止自己一拳打到凤九卿那欠揍的脸上去,要让老太太知道他敢胡言乱语将槿儿卖了,那还不得找他拼命啊!
阿忠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对不住,谁让他家王爷惯会用南疆来吓唬他呢,他可不是怕南疆那边的毒瘴,也不是怕那边的毒虫,而是……那边有个毒人啊!
白木槿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表哥咬牙切齿地看着凤九卿,而那宣王殿下则笑得一脸得意,场面诡异的让她又忍不住猜测了起来。
不过现下要应付太后的心思占据了大部分,也就没空理会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糟心事儿。
凤九卿还是将白木槿好好地送到了宫里,但是一进宫就只招呼了她几句,不要和太后硬抗,就转身消失了。
白木槿自然知道太后惹不起,但也要看看太后究竟是什么态度,不能妥协的,她也不会妥协。
凤九卿离开之后,她就跟着来宣旨的首领太监到了长乐宫,因为丫鬟没有旨意不能进宫,所以她身边也只带了瑞嬷嬷,幸而瑞嬷嬷是宫里放出去的四品女官,所以并不算违礼。
进了长乐宫的门口,太监进去通传,过了一会儿,才见到一个身穿褐色宫装的老嬷嬷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并不让人觉得高傲。
一见到白木槿,还微微欠了欠身,道:“太后娘娘等小姐许久了!”
白木槿侧了身子,没有受她的礼,又还了一礼,才道:“臣女失礼,因受了些伤,所以耽搁了时辰,让太后就等,实在罪过!”
那老嬷嬷微微一笑,对白木槿周全的礼节,和大方的谈吐很是赞赏,这位小姐应该还是第一次进宫,能有此番表现,可见她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再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瑞嬷嬷,心下一惊,瞬即又笑道:“原来是瑞姐姐,我真是年纪大了,眼拙了
!”
瑞嬷嬷朝她点点头,并没有多少恭敬,但也不失礼,道:“宁嬷嬷有礼了,多年不见,一向可还好?”
“有劳瑞姐姐惦记着,都好,太后还经常提起姐姐呢,还说你立了宫着实可惜了,呵呵……”宁嬷嬷依然是笑脸相迎,若不是那眼里微微露出的得色,恐怕白木槿真会以为这两位老嬷嬷是故交好友。
白木槿回身看了一眼瑞嬷嬷,发现她面色如常,并没有丝毫的不妥,还笑盈盈地回话道:“多谢太后想着奴婢,只是奴婢年纪大了,先皇后怕奴婢伺候不周到,才放了奴婢出宫,不像宁妹子还能继续留在太后身边伺候,比我有福啊!”
一句话让宁嬷嬷稍稍变了脸色,但也是极短的时间,没经历过深宫岁月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由的可贵,瑞嬷嬷能得先皇后的恩典不用老死宫中,不知羡慕了多少人。可再回来,却对着依旧苦苦挣扎的宁嬷嬷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在刺激她。
可惜对方却不敢说什么,因为伺候太后是“福气”,谁敢抱怨半句?只能看着瑞嬷嬷一脸刺眼的笑容。宁嬷嬷看到了瑞嬷嬷的笑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而不是过去故意堆在脸上的虚假面具。
看来宫外的日子果然是愉快的,虽然没有这份在至尊至贵之人身边伺候的荣耀,可是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自由的,每一分情绪都是为自己所有的,而不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刻意做出来的。
她已经快忘记了,这四方天空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了。那年进宫的时候,她才八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童,可是却要被逼着一夜长大,学会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如何存活下来。
宁嬷嬷的情绪也只是一刹那,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脸上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笑容,态度谦和地将白木槿领了进去。
进了长乐宫的无极殿,太后倚在软榻上,似乎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白木槿跪拜下去,道:“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长乐无极!”
可是这声安问过之后,如石沉大海,并没有引得一丝涟漪,她只能和瑞嬷嬷跪在地上,等待太后“醒来”。
心知太后不是真的在打瞌睡,而是要给她个下马威,所以也不着急,不过是变相的罚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第188章 太后威压
瑞嬷嬷对白木槿如此沉得住气,十分欣慰,要知道从未进过宫的姑娘,进来能不吓得胆战心惊,就已经难得,更何况太后是如此态度,白木槿还能不动声色地低头跪在地上,连身子都没动弹过,这份忍性,是个成大事的
难怪能在那陆氏手里完好无损地活到了现在,虽然在外面有了怯懦的名声,但到底没有损到什么,而且随着她在百花盛宴上一举成名,这个名声早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大概只传扬着两种言论,一种是白家大小姐如何力挫高丽公主,聪明智慧,美丽端庄。
另一种是白家大小姐和楚郡王世子及小姐的恩恩怨怨。支持白木槿的说楚郡王府仗势欺人,支持楚郡王府的,则说白木槿虚伪造作,面善心恶。
好半晌,宁嬷嬷才轻咳了两声,低声提醒道:“太后,白小姐到了!”
太后这才悠悠转醒,似乎还有些晕乎乎的样子,声音有些无力地道:“怎么了这是?年纪大了,精神也不济了,不过等了这么会子功夫,就睡着了!”
白木槿听了,赶紧伏地请罪,道:“臣女失礼,耽搁了进攻时辰,让太后娘娘久等,请太后恕罪!”
太后这才回过头来,拿正眼看了白木槿,也随即坐直了身子,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白木槿这才直起上身,微微抬起头,但眼见仍旧低垂着,并不能与太后对视,这是规矩,在上位者面前,是不能随便直视的。
太后打量了一下白木槿,微微点头,就算一开始抱了不好的印象,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举止得体,礼仪周全,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你就是宁国公家的小姐?”太后仍旧没有打算开口让人起来,反而微微沉了几分声音问道。
白木槿略低头,答道:“是,臣女正是宁国公嫡长女!”
“嗯,你母亲我倒是见过,好几次宫里宴请命妇,怎么没见她带你一起呢?那位小姐好像比你略小一些!”太后说话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白木槿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此时她要是表现出一点儿对继母不满,那就会引得太后借题发挥了。
于是赶紧恭敬地解释道:“那位是臣女的妹妹,母亲没带臣女进宫,是因为臣女自幼体弱,每回命妇进宫都是年前,天气冷,母亲怕臣女身子吃不住,才让臣女留在家里
!”
太后微微挑眉,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母亲待你不薄啊!”
白木槿猛地想起今日在楚郡王府门前的事情,看来太后已经全都知道了,包括她额头上的伤,当然也包括外婆打了陆氏的事情。
心下暗道,太后能坐到今日的位子,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竟然又给自己设了个陷阱,若说陆氏的不好,那就是对母亲不敬,视为不孝。如果说陆氏对她好,那今日陆氏被外婆当众打脸唾骂,那就是外婆不分青红皂白,不善待庶女。
白木槿凝了凝神,才不紧不慢地答道:“臣女自幼丧母,是母亲将臣女养大的,所以一直感恩于心。”
她不愿意多回答一句话,也不说陆氏对自己到底如何,但仍旧感恩陆氏的养育之恩,至于陆氏做过什么不需要她说。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利芒,白木槿表现的越是好,这就让太后越是不喜,因为要吓唬这样聪明的姑娘可不容易,她要如何才能逼得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建议”呢?
太后手一伸,身边伺候的宫婢赶紧递上茶水,太后掐着兰花指,轻轻捏住茶杯盖儿在杯沿上刮了两下,才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的仿佛练习过无数遍。
喝完,宫婢又赶紧接过茶杯,放了回去,太后才扬着声音道:“既如此,你母亲也算于你有恩,你怎么能陷你父母于不义?难道不知这是大不孝之罪吗?”
白木槿并没有被太后故意放严厉的声音吓到,而是微微低头,道:“臣女不敢!”
“不敢?你害你父母当街出丑,被你外祖母责打,被众人唾骂,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太后冷冷地道。
白木槿稍稍抬起下巴,显得不卑不亢,回道:“臣女绝不敢有此心思,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见不管自己怎么说,白木槿就是以一句话简单回答,绝不肯多说半个字,却又挑不出任何错来,这让她着实有些气恼。她活了大半辈子,在残酷的宫斗生涯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是就这样一个还没及笄黄毛丫头,竟然在她的一再刁难之下,还面不改色,这着实让她既惊又恼
。难道自己真的太久不曾有过对手,所以连最基本的威严都没了?
太后暗自恼了一下,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白木槿,今日不逼得她低头,那她这太后的威仪何存?
“你说不敢有此心思,可你的确是如此做的!你执意要去楚郡王府闹事,让你父母受辱,难道这不是你的所作所为?”太后脸色变得严厉起来,不复刚刚的平静,一双不满皱纹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不悦。
白木槿再拜下,才道:“请太后娘娘容臣女陈情!”
“你有什么情要陈述?在哀家面前,不容你有丝毫虚言,也不要妄图演戏给哀家看!”太后不等她说,就先警告起来。
白木槿忙道:“臣女不敢,臣女保证字字句句,皆是实情,若有丝毫虚假,但凭太后娘娘处置!”
太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且听你一言!”
白木槿这才露出一脸屈辱之色,声音沉痛地道:“今日之事,的确是因臣女而起,臣女绝不是去楚郡王府闹事,而是要去向楚郡王府讨个公道,要个清白!”
太后的眼神一冷,愤然道:“你不是去闹事,何故聚了那么多人,又何故鼓动百姓闹事?”
白木槿知道太后娘娘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威吓自己,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选择沉默,将这件事轻轻放过去,并且还是“功过相抵”,既要堵住陆老夫人的嘴,还要让她感恩太后仁慈。
可惜,她白木槿敢和楚郡王府叫板,就不怕太后这个靠山在后面撑腰。凤子灵没讨到准话,那说明太后心里也知道是谁理亏。
白木槿故作惶恐道:“太后明鉴,臣女冤枉!”
太后那急于爆发的怒火,却好像打进了软绵绵的棉花上,一点儿作用也没起到,白木槿依然是不肯多言一句,既不顶撞,也不辩解,就咬定了自己是无辜的。
太后心里的火气也被挤出来了,看着白木槿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声音也越来越冷:“冤枉?难道你不承认你在楚郡王府门前闹事?难道你没有鼓动百姓帮你说话,声讨楚郡王府?”
白木槿依然无动于衷,只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声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要为自己讨个清白
!”
太后偏偏就要回避这个话题,就想定了白木槿聚众闹事之罪,这可不是小罪,要是真落实了,抄家灭族也是有可能的。
聚众闹事,往大了说就是意图谋逆,对皇室不敬,总归这一条罪名可以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