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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钱雇了人,很容易就查到了她的身份。她是当时中国最著名舞团里的首席,在舞台上很耀眼,在男人眼里,她就是风华绝代。有多少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了博她一笑,或是为了虏获她的芳心,一掷千金。可她却是出了名的骄傲,多少有权有钱的人,竟然她都看不上。
我当时也真是傻了,一门心思都觉得你父亲肯定是,被她的狐媚之术给迷住了,只要我让她主动离开,以后不再纠缠你父亲,我的生活就可以恢复到以前一样。
我带了很大一笔钱去见她,很老套俗气的情节吧!无疑的,我被拒绝了。当我真正见到她本人的时候,我就清楚为什么你爸爸会爱上她。她一点都不像那种公众人物,身上没有那种风尘的气息。相反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清冷、很纯净,像极了空谷幽兰,又高雅、又脱俗。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我以为像她这种出身的女人,他让你爸爸的目的,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想做纪太太。但是我不会让她得逞,而且我的母家势力很大,你父亲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所以,那天我肆无忌惮的用言语羞辱了她,让她很难堪。她却出奇的冷静,只和我说,她不想做第三者,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她是真的不知道你父亲已经成家。可我以为她是在装无辜,不相信她说的话,我甚至,让她在舞团里呆不下去。
我以为,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纠缠你父亲了,我会在她有困难,生活不下去的时候给她一大笔钱,然后送她出国,彻底断了你爸爸的念想。可没想到她被我逼迫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依然不肯接受我的钱,但是却同意离开,以后不再和你爸爸有牵扯。
自此以后,我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而你爸爸却每日里生不如死。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依然找不到人,就跑到西湖边上等候了三天三夜。可是最后等来的,却是两两相忘的狠心诀别,你母亲甚至都未曾出现在那里,只托人给他带来了那幅《空上烟雨》,在蒙蒙中朦胧了他的爱。
他会到a市以后,性情大变。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冷淡薄情的一个人,还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举动。会不洗漱,不工作,不应酬,不吃不喝,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也会把自己喝的伶仃大醉,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捂着心口说疼;还会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句话,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怎么说不要我就不要了。
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了,所以即便她彻底撤出了我们的生活,我还是不能安心。我总觉得只有把她送出国,送到你爸爸够不到的地方,她才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我查到了她隐居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而且竟然身怀六甲,我当时吓坏了,亲自去见了她。她一个人挺着硕大的肚子,过得很是辛苦,我那个时候有些同情她,给她留了一笔钱,可她依然没收。她说她的积蓄足够养活她自己和孩子,让我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我回了a市以后,每天寝食难安,我怕你父亲知道了她怀孕这件事,会和我离婚,会明媒正娶的让她进门。我并非不能生育,我用过很多方法,想要一个孩子。可你父亲每次总是用各种方法拒绝我,从与你母亲相遇后,你爸爸就再也没碰过我,也没碰过其他女人。
很可笑吧!我明明是纪太太,却真的只得到了这一个身份。我不甘心,我觉得我悲剧生活,都是你母亲造成的,我要她付出代价,我要她偿还。
我带了人去找她,当时我丧心病狂的想要她的孩子胎死腹中,想要摧毁她的上位筹码,但是我并不想要她的命。她那时候已经是孕晚期,离预产期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要强行带她去医院,她自然不肯,争执间,我把她推倒了。
我看见她见了红,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她素色的裙子。她脸色苍白的要命,却倔强得不肯和我说一句软话,我知道,如果我不救她,就要一尸两命了。我不想害人,一点儿都不想,我后悔了,也害怕了,送她去了医院。
我竟然作为家属目睹了你和你姐姐出生,看到保温箱里面,两个弱小的孩子,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丧心病狂,罪孽深重。我不想伤害你和你姐姐,也不想伤害你们的母亲,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道歉,就站在她的病床前。剖宫产手术后,她异常虚弱,本该最恨我的人,却懒得看我一眼,也不接受我的道歉,只说让我离她远点,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后来你父亲还是找到了你们,我以为你母亲肯定会,把我做的那些事全部告诉他。结果她并没有说,在你父亲面前连我的只字片语都没提起。你父亲并不想和她彻底绝断,就要了你们当中的一个,他以为你母亲思念孩子,就会和他有来往。他当时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时不时能见上你母亲一面,和她说上几句话,也就满足了。
可你母亲真的很绝情,她把你姐姐给了他,让他以后别再纠缠于她,从此后,各安天命。
从那以后,一个遗失了爱的男人,变得心肠坚硬如铁,手段狠辣。最后,他的机关算尽终于将他推向了成功的巅峰。但我知道,他的心中从未忘记过那个西湖边上的女子,那个曾经让他愿意用尽自己所有去爱的女子。他还是会想她,会时常在睡梦中叫她的名字。
我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傻傻的守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最终,也没等到他爱上我……”
225:喜欢(一)
“蒙蒙,别恨你爸爸,这些年,他也很苦……”
这是李舜娟最后对林空空说的话,她从病房出来以后,内心还久久不能平静。怀里抱着李舜娟给她的那个档案袋,呆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她脑海里乱作一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母亲从未对她提起过的往事,竟然是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怪不怪李舜娟,但是她想作为一个局外人来说,她也很可怜。一个女人,因为婚姻就被毁去了一辈子,她守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其实更痛苦。
那这段孽缘应该怪谁呢?怪父亲?怪母亲?还是怪继母?好像谁都没有错。父亲和继母的结合,是两家人同意,是明媒正娶,是三书六礼,是以商业利益出发。父亲和母亲又是真心相爱,都说爱情没有错,可是,如果这种爱情建立在欺骗上,失去了它原本应有的色彩,那还是没有错的爱情吗?
父亲因为爱了母亲,所以骗了她自己成家的事实。母亲因为父亲的欺骗,狠心离开了他。她没有再接受别的追求者,一个人生下孩子,一个人在偏僻的小城生活。
母亲过得有多辛苦,林空空是最清楚的,她甚至都没见过母亲真正的笑过,闲暇时候,总是痴痴的望着窗外。她知道母亲是在等人,在等父亲,可是她也知道父亲永远不可能去找她们。
母亲曾告诉她,如果有一天,有了喜欢的男孩子,要记得先问他成家没有?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一定要找一个以前没爱过别人,更不能成了家的男人,不然这一生一定会过的很苦。
她说这话的时候,恰逢中秋夜,正穿着素色的衣衫,坐在窗边赏月。眉眼间很平静、很淡然,纤细的身子沐浴在流苏一般的白月光里,是淡淡的忧伤和浅浅的落寞。
那时候她还小,并不明白母亲在忧伤什么?直到后来,她有了小白,又被父亲所迫,不得不到瑞士留学的时候,她才知道,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原来竟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所以母亲会变得冷淡,会不喜欢笑,会从来不对她说父亲的事。
父亲爱上母亲,却又伤害了母亲,也伤害了他自己的结发妻子。两个女人,一个凄风苦雨后半生,想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恨着一个欺骗了自己的人,又等着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另一个,守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做着人前华贵,人后凄凉的纪夫人,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抚育着别人的孩子。
而父亲呢?最终也没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平白相思了大半生。这三个人的结果,都是不得善终。母亲,不快乐,父亲一直在想念母亲,继母则在愧疚和得不到中度过余生。
想来三个人都是可怜人,又能怪责谁呢?如果真的要怪,就只能怪爱情,没有道理,又毫无章法的爱情。
如果父亲当初也能爱上自己的结发妻子,那么他们的婚姻该是美满的。或是他们当时不因为利益而结婚,那也就不会有最后的三个人痛苦。
白晨风看她从病房出来后,就呆坐在长椅上,本想着她是刚见了李舜娟,心情比较激动,需要安静一会儿,也就没吵她。可是坐那看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她还是在走神,而且看起来,忧愁一点儿都没减少的样子,不禁开始有些忧心。
“出来大半天,累了吧!咱们该回去了。”他走到她身边,温和的说。
林空空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看着他眼中的担忧神色,不禁开始后悔。她现在是孕妇,最忌忧思,虽然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但是她还是应该保持心态平和,这样宝宝才能平平安安的健康成长。
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小白遇险开始,事情便没有间断过。他知道真相,纪家出事,父亲入狱,继母罹患癌症。这其中不管那一件,都不是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复,就目不转睛的看他。
白晨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问你话你不回答,傻傻的看着我做什么?”
“我……”她支吾了一下,低头不语,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白晨风在她的身边坐下,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先回去吧!”
“小白……”
“这里是医院,病号比较多,你的免疫力现在很差,容易被传染,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好。”她点头。
白晨风伸手拿过她怀里抱着的档案袋,林空空伸了伸手,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是她给你的?”
“嗯。”
“走吧!”白晨风一手拿着档案袋,一手牵着她的手。
出了医院,外面,阳光正好。温暖的阳光直射到身上的那一刻,在医院的灰色里面呆久了的林空空,被阳光一照,竟然有些愰眼,她微眯了眼,伸手遮挡了阳光。
白晨风看她的动作,温和的问:“刺眼?”
“嗯。”
白晨风知道她和李舜娟的感情非同一般,从上次她能说服李舜娟,让李玏出手救他,就可以看出来。如今,李舜娟病入膏肓,她难过也是意料中的。
“眼睛干涩,很想哭是不是?”他问。
“不是。”
林空空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想哭,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每次她都很伤心,控制不住情绪,会哭泣。可是,哭多了,就会发现,其实,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人更加精疲力尽。
两人沉默着上了车,白晨风把档案袋放到她跟前,正俯身替她扣安全带。
她心事重重的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脸,让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