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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尸两命
枕溪扶着积满灰尘的扶栏,踩着楼梯,笨重地,把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地往楼上挪去。
终于,她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门上贴着一个鲜艳的“囍”字,算是这个阴冷楼道里唯一有点人气的东西。
再三犹豫,枕溪还是敲响了面前的这扇门。
没让她等多久,门就打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丈夫,饶力群。
对方看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说了声:
“你怎么在这?”
还未等枕溪说话,屋里头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说:
“老公,谁啊?”
男人看了一眼面前的枕溪,冲屋里人说道:
“你姐来了。”
这会儿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看见枕溪,笑着说了句:
“姐,你怎么来了?你预产期快到了吧,这会儿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呆着。”
枕溪张了张嘴,到了也没说出话来。
她觉得自己窝囊至极,丈夫和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勾搭上了,妹妹和自己差不多时间怀孕,比自己先一个多月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今天来,是想来找回自己许久未回家的丈夫,顺便以正宫的姿态,来探望枕琀这个恬不知耻的小三顺带示威的。
毕竟枕琀曾经作为一个万众瞩目的少女偶像,再怎么意气风发盛气凌人,如今也只能以小三的名义,被饶力群安置在这个鼠蚁遍地,窗柩漏风的破落小区里。
可是现在枕琀站在她的对面,昂头挺胸,没有半点的颓落。她满脸春光眉目带笑,站在那里的样子,还是当日那个在总选举上扬言要夺桂冠的骄傲模样。
枕溪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笑了。
当年她枕琀是少女偶像,她枕溪也是,大家同为三线团体里的三线成员,说起来谁也不比谁要落魄几分。
如今,她枕琀依旧意气风发,她却早已经被生活磨光了所有的棱角。
枕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肥肿粗糙,上面全是老茧和冻疮留下的痕迹。
自己这些年跟着饶力群,实在是吃了不少的苦。
这只不过是自己嫁给他的第三年,就出了这样子的事。
当年饶力群骗她私奔退出组合退出娱乐圈时许给她的诺言,如今全是扇在她脸上的响亮耳光。
“我来看看孩子。”
除此之外,枕溪再说不出别的话。
这个孩子从胎里就带了病,一出生就进了特护病房,到了前几天才出院。
“丹丹,琀琀和孩子的身体都不大好,我想把她们接回家。”
难得的,饶力群带着商量的口吻和她说话。
枕溪没有应声,随口接了一句:“孩子什么病?”
下一秒,枕琀已经把孩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枕溪伸手抱住,正准备低头打量的时候,就听见她头顶的饶力群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先天性梅毒!”
枕溪一低头,顿时脚一软,手不可控地就想把怀里那个包裹给丢出去。
枕琀大叫着抢过了孩子,顺势还推了她一把,尖叫道:“你做什么!”
枕溪像个皮球般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这里的楼梯又高又陡,她能明显听到自己哪里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在血泊中看着枕琀在跟自己丈夫抱怨:
“力群,我不是故意的。是姐姐,是姐姐她想摔死我们的孩子,她好歹毒的心。”
饶力群就只顾着安抚他怀中的孩子,对已然半死不活的枕溪视若无睹,就好像,就好像枕溪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枕溪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他饶力群的孩子。
这会儿的枕溪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否则她真要学着枕琀的样子叫上一句:
“饶力群,你看着怀里的那个孩子不会恶心吗?”
就那个孩子,就那个恐怖的,满脸长满红斑的孩子,畸形地看不出人类本来面目的孩子,你们是怎么可以抱着他做出一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模样的?
枕溪就这么摔死了,连同她肚子里已经足月的孩子,一起死在了这个鼠蚁遍地的破落小区里。
她的身边突然就多出了许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面目可憎的,鲜血淋漓的……
催促她前往地府的钟声越来越近,她耳边响起了枕琀温柔安抚饶力群的声音:
“力群,姐姐死了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
他们的日子还长,自己却已经死了,死得时候还不满三十。
回想自己这一生,和枕琀,和饶力群,岂是冤孽二字就能概括。
她到了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还有她的孩子,未出世就要和她一起共赴黄泉。
当初周边人的劝诫和枕琀她妈的挑衅还言犹在耳。
旁人说:“你二十二岁跟着饶力群私奔,他到了你二十七岁才肯娶你,他如果对你是真心,怎会让你陪着他白白浪费了一个女孩儿的最好光阴。娶你的时候没有聘礼,没有婚礼,你究竟为什么要嫁给他?”
枕琀她妈却是说:“枕琀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学历高,如今饶力群的事业蒸蒸日上,他比谁都懂得自己身边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平日生意上的应酬那样多,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从来不带你出去?”
当初饶力群把枕琀带来她面前时,枕琀面上亲热地喊着姐姐,转过头就对自己说:“我怀了饶力群的儿子,他很高兴,说孩子出生后一定好好教导他,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接班人。姐姐,我要是你,就现在跟饶力群离婚把孩子给打了,说不定饶力群看你可怜还能给给你一笔钱。跟我斗?你凭什么?”
是,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抢走了自己的丈夫,她名义上的姐夫。对外还说得一派冠冕堂皇,她和饶力群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自己恬不知耻上赶着倒贴抢走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人生了一个带有先天性梅毒的孩子。
真是报应!
如果有来世……
不!不要有来世,就叫她化作厉鬼伏在这对狗男女床头,让他们再过不得一天安生日子!
二、重生
“丹丹!”
枕溪的身子被人摇晃,先于她意识清醒过来的,是嗅觉。
烟卷汗臭和劣质脂粉混杂在一起的,带着热气的恶心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孔里。
她在瞬间睁开眼,然后打开了旁边的窗户。
八月的风狂妄得很,带着傲人的戾气吹了枕溪满脸的黄土灰尘。
她看着眼前这条破落又颠簸的黄土路,心里头极度不舒服。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旁边人温声安慰道。
“丹丹外婆,这是要带丹丹去找她爸爸啊?”邻座有人问。
“是的啊,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咱村里没有中学,得让丹丹去跟着她爸爸,方便读书。”
“她爸是不是重新娶了一个媳妇?”
被问话人沉默了片刻,才回了句:“是的啊”
“哎呀,那就是后妈了,对方生了小孩没有?”
“生了。”
“那丹丹后妈能对她好?丹丹过去了那可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枕溪的手在袖子下蓦地绞紧,身体也跟着绷紧了起来。
旁边人忙转过身来跟她说:“丹丹,你别担心,当初你妈死得时候你爸和林慧可是跪在我面前发誓说会对你好的。”
“外婆!”枕溪哽咽了一声,然后扑进了旁边那个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的老人怀里去。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她从几天前醒来就成了这幅模样。
皮肤黝黑,头发枯黄,小胳膊小腿,指甲缝里还钳着黑色的污垢。
她好像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她十二岁的那年,在村子里无忧无虑招猫逗狗和小男孩打架的年纪。
她惊慌失措了几天,寝食难安了几天,才终于开始接受自己重新活过来这个事实。
前尘往事一瞬间浮上脑海,将她的脑袋塞得快要爆炸。可她还没有把这些事情理出个头绪,外婆就带着她坐上了去往镇上的汽车。
上辈子她的命运,就是从坐上这趟汽车时开始改变的。
枕溪握着外婆枯燥又温暖的手,想说,那对夫妻不会对她好的。
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外婆住在距离镇上有三十公里的村子里,她也就在那长大。
眼下小学毕了业,外婆为了让她继续读书,就想把她送到她父亲身边去。
这是枕溪上辈子悲剧命运的开始。
汽车已经停止了颠簸,窗外喧嚣的尘土渐渐平息下来。
枕溪心里头所有错综复杂的情感也跟着慢慢平复下来。
既然重活一世都逃不开和这家人的纠葛,那就来吧!看她这辈子是不是还是那个任人欺凌逆来顺受的乡野丫头。
车子开进了汽车站,远远地,枕溪就看到了那个铁灰色的身影。
个子不高但肩膀宽厚,长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就踏实可靠的男人,其实心里最冷漠最凉薄不过。
枕全,她上辈子叫了三十年父亲的人。
外婆牵着她下了车,枕溪的牙齿咬了又咬,才小声对着面前的男人喊了声:
“爸!”
男人接过了外婆手里的包裹,伸手摸了摸枕溪的头,说:“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有七八年没见了。”外婆在一旁说道。
枕全脸上一下子就没了表情,他单手搂过枕溪,对着外婆说:“丹丹我就接走了,您老早点回去吧,再晚了可就没车了。”
外婆愣住了,估计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大老远地过来一趟也没得到枕全一顿饭的招待。老人家反复看了枕溪好几眼,叹着气点了点头,说:“小荀就这么一个闺女,你对她好一点,她是你闺女,以后出息了也会孝敬你的。”
枕全眼神看着周围的来往人群,嘴上说着:“您放心,丹丹是我亲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对她好。”
外婆抓住了枕全的袖子,说:“丹丹的成绩很好,读书很争气,你一定要让她好好读书。”
枕溪用力地握住了拳头,好像要把指甲都嵌进肉里去。
原来外婆心里都明白……
枕溪深吸了几口气,把外婆又送回到了返程的客车上。
背过枕全的面,枕溪就哭了,上辈子这是她和外婆见得最后一面。
她拉住外婆的手叮嘱:“您有高血压要好好吃药,想吃什么买什么不要省,等我放假我就回来看您。”
这会儿一切还没发生,外婆还好好地活着,只要林慧后面的那些歹毒心思没法得逞……
枕溪看着客车走远,才转身跟着枕全回家。
一路上,枕全一直唠唠叨叨地跟她说:
“林慧是你妈,你要尊重她。枕琀是妹妹,你要让着她。林征,你和他好好相处,不要吵架,不然你妈会很难办。”
枕溪慢慢地跟在枕全身后,嘴角一直挂着笑。
枕全的这番话已经坦白地把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告诉她了,上辈子听不明白对这个家有憧憬真是她蠢,怨不得别人。
枕全在一家仪表厂里做电工,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厂里给安排的生活宿舍。
刚刚建起来没多久的房子,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