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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盘子里,一个是卷了绿豆芽、韭菜和蛋皮的春卷,一个是麻酱糖饼。这是今晚的主食。
李斯抽抽鼻子,看看两个小家伙已经耐不住了,拍拍李良的小脑袋说:“我看这是你们两个想吃了,拿我来做幌子。好吧,爷爷愿意做你们的幌子。开吃。”
寒洲笑笑,给大家盛汤。
“嗯,好吃。”老人家咬了一口糖饼,这饼怎么这么软,麻酱和香油的味调得恰到好处。
两个孩子也吃得直点头,以前小寒也做给他们吃过,不过,今天做得最好。
“汤也好喝。”老人拿起筷子想吃口鱼,试了试,怕刺多,又放下了。
寒洲拣鱼肚子上没刺的部位给他夹到碗里,以前在家的时候,爸爸也是这样子,想吃又怕刺多。
老邓看了看,没他什么事儿,就退出去了。心说,看看,把这老老小小一顿饭就收买了,以后厨房的厨子是不是要被替换掉了?
李斯心情舒畅地享受着美食,忽然说:“小寒呀,你要是一辈子在我家就好了,我想吃你就给我做。”
两个小家伙直点头。
寒洲笑笑,她做这顿饭是两个孩子要求的,而且李斯确实是在照顾她,让她居有定所,时间自由。可是,一辈子太久,这李府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拿什么保障他人呢?
这种事情不能想,想起来,只剩一声叹息。
她说:“一辈子太久,我们只说现在,您想吃了就跟我说,我做就是了。”
李斯也呵呵一笑,这丫头不说没意义的空话,连随便一句客套话都不肯讲。他举起筷子点点小寒:“你呀,把我儿子……;呃,”说到这儿,他看看两个孩子,忙说:“吃肉,小孩子吃肉才能长肉。”
寒洲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老人们都喜欢这样?
第五十三章 又被蔑视了?
天刚亮,扶苏就起来了。跟班揉着眼睛跟在马屁股后面,心说,姑奶奶,我们大爷除了进殿面圣什么时候这么勤奋过?
扶苏一肚子的不满意。
昨天到河边,小寒没去,害他等得太阳都老大了才离开,差点误了正事。
在店里等她,也没来,那西施姑娘陪着说话,连话都没得说了,她还没来。
到陶器店看一眼,人家说她走了。
到药品店门口看了看,连自己都觉得像个傻瓜,这咸阳好多家药品店,他知道她去哪家?
他倒是知道她晚上一定在家,可以他不能去找她,那是李府,弄不好,自己成了咸阳的笑话。
李由若在,还好说。可是李由走了,没人配合他。
他今天一定要“捉住”她,看她能怎么蹦跶?
河边到了。雾气刚散,四野茫茫,连个鬼影都没有。
扶苏这个气啊!
想走人,不等她,可是又不甘心。渭河这么长,说不定在别的地方呢?
牵着马走走,说不定她就来了,也说不定就遇上了。
走走,前面有人影,在练剑,扶苏一阵激动,小寒还会练剑!
走近了,瞪那人一眼,那人吓得姿势没摆好,一下子趴在地上。
越走心里越气,今天捉到她,就把她弄回家里去,我想什么时候见她就什么时候见她,再也不用找得这么辛苦了。
眼看着没什么希望了,扶苏只好返回,他今天还要去巡视帝陵的工程。这事儿是父皇挂心的事,千万不能马虎了。
父亲正当年富力强,这事情不知怎么这么上心,早早就要操持起来?人啊,越怕死,身体越不配合,莫不如不去想它。但这种事儿,做儿子的没法跟父亲说。也只有让干什么干什么去。
远处有歌声,越走近声音越大。扶苏不禁激动起来,李由说她很喜欢大声地唱歌,她要努力让自己快乐。他停下脚步,凝神细听,好像是又一次的反复,他能听明白歌中的唱词。
……
随着脚步起舞纷飞
跳一曲春天的芭蕾
天使般的容颜最美
尽情绽放青春无悔
啊春天已来临有鲜花点缀
雪地上的足迹是欢乐相随
看那天空雪花飘洒
这一刻我们的心紧紧依偎
啊幸福的芭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天的芭蕾芭蕾
……
这歌声大气婉转、绚丽华美,把春天的欢快和活力表现得淋漓尽致。扶苏陶醉了,觉得眼前只有鲜花,只有阳光,只有人世间美丽温暖的事物。可是渐渐地他也迷惑了,歌中的那些断开又接续的“啊啊啊啊啊……”是人唱出来的吗?他张了张嘴,觉得这不可能,人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
正百思不得其解,歌声停了,一匹马儿冲那唱歌的人儿跑过去,唱歌的人儿问:“老陈,好不好听?”马儿很给面子地嘶叫了一声。
扶苏这个气啊!她对他都没有这么亲热。
他走过去,她往回走。两人、两马就这么碰面了。
马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是人。
“早啊,公子。”寒洲微微躬了躬身子。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她现在肯定像个疯子,早上洗了头就跑出来了,原想这河边没人,边走边梳的,不想被人看见了。这年头的人不披发的。呃,也不对,见过苦刑犯也披着头发的。
扶苏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辛苦找了一早上,就得一句“早啊,公子。”
她披散着头发真美,背后的光衬托着她,就像从太阳里走出来的神。他不由得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她却一偏头跳开了。扶苏尴尬地定在那里。
寒洲也尴尬地不知所措,他刚才的神情似乎是膜拜,她躲开好象是让他难堪了。可也不能站在那里让他摸。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公子若是没什么事,小寒就先走了。”
扶苏一把抓住她:“不能走,我找了你一早上。”
寒洲低下头去,躲开他的目光,他这会儿挺吓人的。
“我昨天一整天都在找你!”
寒洲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痒痒的,他的气息与她这样靠近。她支吾着说:“昨天,昨天早上,老邓来给我刷房子,又要给鸡弄个篱笆,说是少爷来家信吩咐了。我安顿完这些已经晚了,没有出来溜马。晚上老爷子回来,孙子们让我给他准备点好吃的,想提前给他过个生日。下午的时间用来作准备。昨天一天就这样了。”
交待完了,寒洲自己也生气,我凭什么跟你交待,我们又没约好。她费力地想把胳膊从扶苏的手里抽出来,她一抽手扶苏更生气,偏不让她挣脱。他一用力,寒洲也生气,这人怎么不讲理呢?就又去挣。扶苏干脆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任你怎么努力我都不放。
“你放开我,放开我。”寒洲就是不让自己受委屈。
“我就不放!你越使劲我越不放。”比执拗谁能比过他去?
“凭什么?凭你是皇子吗?皇子就不讲理吗?”寒洲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现在也不怕人看了,有人看了更好,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扶苏怔了一下,手里有些放松:“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寒洲愤怒地甩开他:“早知道,李由早就告诉我了。切,有什么了不起!”
说完,她回身拉起“老陈”的缰绳,脚下用力,飞身上马,看也不看扶苏,跑了。她一边跑,一边恨恨地打了“老陈”一巴掌,若是真的老陈在这里,看到她被别人强行抱住,肯定会冲上去跟他打一架,哪会像刚才,忽闪着大眼睛在旁边看热闹。
远处观望的跟班木木傻眼了。这是逆天了!公子抱了个女子,那女子说:“切,有什么了不起!”可他就是了不起呀,明天我看你还能“切”得出来不?
扶苏觉得自己被打趴下了。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但从来就没重视过,她连演戏都懒得演。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切,切,切”扶苏学着寒洲的口气,没听别人这样说过,但肯定是不屑的意思。皇长子被人蔑视了!被一个连家都找不着的女子蔑视了!这让他怎么能忍?
更不能忍的是李由,说好了,我来照顾她的,他还大老远地写封家信,连她的鸡都要照顾到。还有那两儿子,一天到晚缠着她,又是讲故事,又是做吃的,怎么不去找自己的妈去?还有李斯那老头子,大晚上还要好好吃一顿,吃了这顿就想下顿,这还有完吗?李由不在家,这老的小的,都在替他使劲呢吧?
不行,我得把她从李府弄出来,要不迟早李由回来了还得有变化。
怎么弄呢?我就说我也缺少个抄文件的?这是李斯那老头子找到的借口,不行,太明显了,人家会笑话。
……
不想了,咸阳城就这么大,看你能逃出我的手心?
等李由回来,你一定是我的,这种事没的商量。好兄弟也不行!
好几天扶苏都没露面,寒洲舒了一口气。本来寒洲还想躲着他,这几天都没去河边溜马。那天对皇长子说“切”,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后来想想是欠妥当的。但那是本能反应,后悔也没办法了。以前大枣也抱过她,但他那是索抱,他象个可怜的孩子说,我要抱你,然后就乖乖地把头放在她的肩窝里,湿热的眼泪打湿了衣服,人的心也跟着湿了。他那么乖!
可是扶苏不一样,他不乖,他很危险。
目前寒洲还算满意现在的生活,她不想被扶苏这件事打破了平静。他是挺帅的,但他能给她的生活肯定是她不想要的。她更想要现在的自由。
而且,靠近他,说不定更危险呢!他有那么一个人鬼神都分不清的爹。
这几天没那么忙了,漆器店老丁的女儿丁小满过来帮忙了。琐碎的小活儿由她和西施来做,寒洲自己只要搞设计就可以了。
画了画的盘子卖的不错,人嘛,都是要有个好心情,看到了合心意的东西,就觉得那画画儿的人是懂自己的,不自觉的就亲近了。这几天买了画儿的人总过来,即便不买东西也要来坐会儿,说说话,或是什么都不说,就是坐在旁边看她画画儿。有时候他们也给寒洲讲自己的故事,那些遗憾啊、高兴啊、愤怒啊,寒洲总是耐心地听。
这就是人生。以前过快节奏的生活,只顾低着头往前走,考了这个证儿,再考那个证儿,不爱跟人聊天,觉得浪费时间。现在不这样想了,快或者慢,其实是一样的。人人都在讲自己的故事,人人都在听别人的故事。
寒洲把别人的故事画成画儿,每天都有灵感,每天都有创新。如果不是穿越,可能她也只把画画儿当成一种技能和爱好,到现在发现,她挺喜欢这种生活,除了不能回家,和女儿在一起,其它也没有什么抱怨的。
新的货取来了,店里摆得满满当当的。看着就让人高兴。两个女孩子按照寒洲的意思把发饰一样一样地配在一起,丁小满一边配,一边偷眼看正在画画儿的小寒姑娘,这应当就是她的成长方向吧?
取货的时候是丁小满跟着去的。那两套茶具让陶器店的师傅们赞不绝口。他们说,做了这么多年陶器,就这两套品质最高。同样黑色,那黑色当中还闪着若有若无的星光,同样是茶杯,这器型更加典雅端庄。老板应人张口问了问,那天在泥料里小寒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