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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目光温和,笑容暖暖:“你这孩子呀……”
深吸了一口气,周氏看了一眼外头天色,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韶熙园,再收拾收拾。”
夫妻两人与周氏告辞,退出了敬水堂。
穆连潇牵着杜云萝的手往韶熙园去,隔着半个园子,正巧遇见了抱着娢姐儿的穆连诚。
秋风拂面时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娢姐儿的掌心里捧着金色的桂花穗,朝杜云萝伸出了手:“给!”
不管对二房那些“刽子手”有多大的恨意,面对才这么点儿大的娢姐儿,杜云萝还是笑脸相迎。
接过了桂花穗,杜云萝朝娢姐儿道了谢。
娢姐儿咯咯直笑,把脸蛋埋在穆连诚的怀里,又侧着半张脸,偷偷瞧杜云萝,见杜云萝还在看着她,她赶紧捂住了脸又埋了回去,笑得停不下来。
穆连诚拍了拍娢姐儿的背,唇角亦有笑容,道:“阿潇,过几日就启程了?”
穆连潇颔首,道:“是啊,这一走要到腊月才回京了。”
“有一事……”穆连诚抿唇,斟酌着道,“方便的话,带些普陀的檀香回来,阿慧闻惯了。”
普陀的檀香配方与其他地方都不同,在京中极少能够采买到,穆连潇去了江南,在江南的几处大城之中,大抵能买到一些。
穆连潇应下了。
回到韶熙园里,杜云萝问起了这檀香的事情:“到时候说没有买到吗?”
穆连潇摇了摇头,道:“给他便是。”
“使人去江南买?”杜云萝奇道。
穆连潇笑了起来,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靠过去贴到杜云萝的耳畔,道:“疏影去年去江南打听贾德和那刘老爷一家的事情时,曾给他老娘带了些普陀的檀香。
他老娘用了很喜欢,疏影就使人每一旬都送些进京城来,敬孝心。
我回头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留一些就好。”
杜云萝恍然大悟。
在府中休整了两日,穆连潇便启程出发了。
杜云萝抱着延哥儿送他出门,趁着底下人不注意,勾着他的手指,道:“路上小心些,早些回来。”
穆连潇见她一副挂心不舍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心暖,自是什么都应下了。
刚把人送走时,一切倒还寻常。
直到夜深人静,吹灯落帐,看着身边空荡荡的被褥,杜云萝的心中才慢慢升腾起几分不适应来。
分明穆连潇从前在军中时,她也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可自打破了古梅里,穆连潇回到山峪关开始,这半年多,两人就没分开过。
一道腻了半年多,突然分开了,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杜云萝埋首在穆连潇的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也算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喜事
九月初三,院子里本该是沈婆子当值。
前夜沈婆子回柳树胡同去了,按说天亮后,垂花门的锁一开,沈婆子就该回来了,哪知道连翘又多等了两刻钟,杜云萝都起身收拾妥当了,沈婆子还是没有踪影。
连翘琢磨着要使人去柳树胡同问一声,却见兰语院的丁婆子快步过来了。
“妈妈也是住柳树胡同的吧?”连翘记得这丁婆子,便问了一声。
丁婆子笑着道:“我就是来给姑娘报信的。昨夜里我也不当值,就回家看了闺女,今儿个一早,原本是和沈妈妈一道回府的,才刚走到胡同口呢,就遇见了云栖,说他媳妇的肚子提前发作了,他急着去请稳婆,让沈妈妈替他照看照看。
沈妈妈伺候过她儿媳妇三胎,很有经验的,当即就去了,让我来给夫人和姑娘带了信,说她晚一步回府里来,我去兰语院里点了卯,就来给姑娘送信了。”
连翘晓得了沈婆子的行踪,心里便有数了,连忙道:“云栖媳妇生孩子是要紧事,我们夫人也惦记着呢,我进去跟夫人说一声,妈妈这一趟辛苦了。”
丁婆子连连摆手。
连翘进了屋子,透过珠帘,见杜云萝坐在东次间里用早饭,便打了帘子进去,福身道:“夫人,柳树胡同那里,云栖媳妇提前发作了。”
杜云萝闻言一怔,瞪大眼睛看着连翘:“原本不是说要到下旬吗?还有什么消息?”
连翘把丁婆子来传话的事情说了。
杜云萝抿唇,锦灵的这一胎也算是足月了,却比预想之中来得早了许多,看样子是天刚亮就发作了,云栖这才心急火燎地寻稳婆去了。
“也不晓得寻到了没有,”杜云萝吩咐连翘道,“让洪金宝家的也赶紧去一趟。”
洪金宝家的刚走到窗外,正巧听见了,在庑廊上回了一句话,匆匆便去了。
柳树胡同里,云栖一个大男人被赶到了院子里,抱着儿子坐立难安地盯着屋子里。
稳婆是请来了,可里头锦灵一直在叫唤,吓得他怀里的儿子也扯着嗓子大哭。
云栖不停哄着孩子,整颗心都跟油煎似的。
洪金宝家的一迈进去,就见云栖急得直转圈了。
“哎呦!”洪金宝家的连连摆手,“当心晕着哥儿!”
云栖闻声停下了脚步,讪讪朝洪金宝家的笑了笑:“妈妈怎么来了?”
“夫人晓得锦灵姑娘要生了,让我过来瞧瞧,”洪金宝家的一面往里头走,一面道,“你媳妇又不是头一胎了,你怎么还跟个黄毛小子一样啊?”
云栖摸了摸脑袋,笑道:“不瞒妈妈说,我比头一回当爹的时候还慌。”
洪金宝家的笑着啐了一口,撩开帘子往屋里去,刚要收手,就见云栖探头探脑地想透过缝隙看两眼,她急忙道:“赶紧避开些,味道大,别冲着孩子。”
嘴里这么说,洪金宝家的心里还是热腾腾的。
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头一胎凶险,之后的几胎一样是在生死线上打转的。
云栖心急又挂念,是因为他在乎锦灵,心疼锦灵。
洪金宝家的暗暗念了声佛号。
自家夫人叫侯爷捧在掌心里,嫁出去的丫鬟亦是如此,这可真真是好命数哩。
段氏眼神不好,就坐在床头握紧了锦灵的手,一遍遍给她打气鼓劲,等沈婆子注意到了洪金宝家的,她才顺着沈婆子的视线看了过来。
洪金宝家的上前去,见锦灵虽然满头大汗,整个人跟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可眼神还算清明,她悬着的心就落下了。
“锦灵姑娘,夫人惦记着呢,”洪金宝家的笑着道,“使把劲儿,是个哥儿还是姐儿,我也好回去禀了夫人。”
锦灵扯了扯唇角,笑容淡淡的。
因着是第二胎,锦灵这两年身子骨养得也不错,苦头是吃了不少,但不似第一胎时痛了一整日。
中午时,段氏也无心给儿子准备吃食,洪金宝家的从云栖手中抱过了哥儿,催他去街上随便买几个馒头来。
云栖心不在焉,洪金宝家的说什么便是什么,撒开腿就去了。
等拎着热腾腾的馒头回到了院子门口,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轻轻的,有些尖锐,和他的宝贝儿子的哭声截然不同。
云栖的心漏跳了一拍,冲进了院子里,那哭声越发清晰了。
“生了?”他看向洪金宝家的。
洪金宝家的抱着哥儿,没有再进去产房里头凑热闹,见云栖的眼睛闪亮,她扑哧笑了出来:“生了,刚生下来,一会儿就抱出来了。”
云栖欢喜不已。
锦灵的弟弟也推开了窗户,半趴在窗沿上,道:“姐夫,又当爹了。”
云栖咧着嘴直笑:“你又当舅舅了。”
沈婆子抱着孩子出来,笑弯了眼:“是个姑娘,云栖,你是儿女双全了。”
云栖眨了眨眼睛,笑意根本掩不住,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小小的襁褓抱了过来。
这可是他的小囡囡,金贵极了,不能粗手粗脚的。
“真好看,眼睛睁开了更好看,”云栖笑得合不拢嘴,“妈妈,锦灵儿呢?”
沈婆子指了指屋里,道:“累着了,稳婆在帮她收拾,让她睡会儿就好。”
云栖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又连声给沈婆子道谢:“早上亏的是在胡同口遇见了妈妈。”
洪金宝家的上前来,道:“不是说还有十几日吗?怎么突然就发作了?把夫人都唬了一跳。”
“我也不晓得,”云栖亦是一头雾水,“昨夜里睡下的时候一切寻常,结果天刚亮的时候就把我唤醒了,说是肚子痛得厉害,要生了,吓得我赶紧去找稳婆。”
洪金宝家的就怕锦灵是因为什么状况才提前发作的,既然一切寻常,她也就放下心来,道:“母女平安,我也赶紧回去给夫人报信,夫人还记挂着呢。”
云栖赶紧送了洪金宝家的出门。
洪金宝家的回到韶熙园里,便把消息报给了杜云萝。
杜云萝听说锦灵平平安安生下个女儿,合掌念了声佛号:“真是喜事。”
锦蕊笑着道:“夫人,喜事都是一串一串的,过几日,准还有好消息哩。”
“说得有理,”杜云萝笑了起来,“若再有喜事,我先赏你。”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天命
在喜事之前,杜云萝先收到的是讣告。
和皇后娘娘告诉皇太后的一样,镇国公府的小公子的确是撑不住了,勉强熬过了八月,才刚刚步入了九月,就病故了。
定远侯府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不算密切,但毕竟都是公候伯府,依着做白事的规矩,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缺。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听了这个消息,把饮到一半的甜汤放下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吴老太君苦笑,“我倒是还记得,当年镇国公府给小孙儿办百日宴的时候,可真是热闹极了,我还去吃了杯酒,哪里想到,那个小娃儿竟然走在了我们这些老太婆前头。”
世事难料,吴老太君对生离死别经历得也多,提了几句,便问起了慈宁宫里的状况:“我听说国公夫人前些日子常常进宫?”
杜云萝看了一眼屋子里,吴老太君只留了单嬷嬷和芭蕉,她便放下心来,道:“之前为了给小公子冲喜……”
听说了镇国公夫人的打算,吴老太君连连摇头,道了几声“糊涂”:“都这把年纪了,何苦把几代积攒的圣宠和名声一并赔出去?长孙娶了云华公主,镇国公府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一样是风光无限。
世家荣耀,凭的不就是个名声?
连潇媳妇,如今你掌着家里中馈,祖母老了,便是有心给你掌眼,都使不上几年的劲头了,你婆母也一样,说到底,定远侯府以后如何,全要看你和连潇了。
祖母也没什么念想,就想着定远侯府能一代传一代,别把老祖宗的忠义之名给损了,要不然,我们这些当媳妇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哪里还有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吴老太君的这一番话意有所指,她轻轻拍了拍杜云萝的手背。
杜云萝沉沉看着吴老太君,他们只与老太君说过二房在穆连康的失踪与长房子嗣上动了手脚,怕老太君吃不消,并未提及老侯爷和穆元策、穆元铭兄弟的死因。
吴老太君如今所想的,就是这个家能安安稳稳地传承下去,穆元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