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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前,她也不会想到,她能过这样的日子。
远离了府邸华服,珍馐玉石,在这片寥寥白雪之中,获得了心灵上的宁静。
还没到深夜,但冷清扬已经准备去守着天山雪莲了。
他的警惕性很高,远远地,就发现有人走了过来,于是他停下脚步,辨别了一番,有些吃惊。
苏婉卿怎么来了?
他走上前,正好和她在院门出站立,门上挂着的灯笼,发出幽幽的暖光光芒。
没等冷清扬询问,苏婉卿道:“我听说了天山雪莲的事情,想同你一起去看。”
冷清扬直接拒绝了她:“雪山上太冷,我习武之人没什么,你底子这样弱,如何能守上一晚?再者,雪莲开放时,会引得这山上的猛兽都过来抢夺,会很危险。”
苏婉卿明白,这会儿她应该同冷清扬说点什么大道理,说服他带自己去,但她望着冷清扬那孤绝的容颜,就一个字都不想讲了。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狡黠,看得冷清扬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以前她这般笑,都是想挖坑给他跳了。
果真,苏婉卿本来就和他靠的很近,现在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夫君,你难道保护不了你的妻子吗?”
冷清扬的脸登时黑了。她自从来到山上后,就不是很安分,怎么今日又闹起来了。
想甩开苏婉卿的手,她就委屈巴巴地说:“我的力气好小哦,抓不住你,摔在地上会很痛很痛的。”
冷清扬面对那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真的就下不去手了。
苏婉卿得寸进尺,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碰不到什么,但是他仍旧察觉的到,她的身子非常非常软。
她仰头和冷清扬撒娇:“你带我去嘛,我真的特别想看,不带我的话,在你们雪岚门弟子面前,我也叫你夫君了哦。”
冷清扬被气笑看了,睥睨着她:“真是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苏婉卿的笑容始终都没消散:“谢谢。”
冷清扬一皱眉:“我不是在夸奖你!”
苏婉卿也不恼,一副我就缠定你了,你别想甩开我的样子。
后来她回想,觉得这真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
想冷清扬这种性子,你若是不主动些,他保证就把你忽略了。
江湖上那么多仰慕他的女子,都比自己矜持得很,一心要给冷清扬留下好印象,最终和他的关系,连朋友都不算。
所以她们注定得不到他。
冷清扬无奈之下,只能将苏婉卿带去了。深夜中,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边,头脸都被蒙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还觉得不断有冷风往自己身上灌。
再看冷清扬,仍旧是那一身冬装,头脸更是什么都没包,面对这样的风雪,还能淡然自若。
要不是走的太累,苏婉卿真的想问问,为什么他们雪岚门上下都是白白嫩嫩的,明明她吹了风,就觉得连都要干裂了。
正出神呢,脚下一个打滑,她直接摔坐在了地上,实打实的疼。
还好脚伤痊愈的差不多了,不然又得伤上加伤。
冷清扬听到了她的动静,转头一看,她正往起爬呢,那姿势倒是和慕连月有点像。
所以那孩子是遗传了苏婉卿的特点?
看不过去她这么笨手笨脚,冷清扬大步走过去,将她直接扛起来了。
苏婉卿瞬间变得头重脚轻,很是不舒服,惊呼出声:“你扛着我干什么?”
“你走太慢了,等你走到,雪莲已经被其他的野兽抢走了。”
苏婉卿上半生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的,还眼冒金星,她晃荡着纤细的小腿:“那你不能换一个姿势么?”
冷清扬觉得扛着她挺好的,施展轻功,朝着雪峰最顶端掠去。
苏婉卿不舒服,也就不说话了,反正没多久,冷清扬就把她放了下来。
第一次站在这里,苏婉卿看到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雪峰的最顶端,有月光破开云层,将皎洁的光芒,全部撒在雪顶之上。
白雪反射着月光,发出粼粼波光,像是一片宁静的湖。
是了,此时此刻此地,连风都不忍心再吹动。
不过再往下看,仍旧是雪峰高耸处,云海环绕,最下方的小城和人家,都难见踪影。
如果一幅画卷,需要一个点睛之笔,那这一笔,一定就是那雪莲花了。
这还是苏婉卿第一次见到真的雪莲,没有翠绿的叶子,只有洁白的花苞。
那花苞比白雪,比月光都还要皎洁,以至于轻轻摇曳之中,是那样的显眼。
苏婉卿的眼睛彻底移不开了,若不是自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她现在恐怕已经惊呼出声。
“这也太美了。”苏婉卿由衷地感慨着。
冷清扬拽住了她的手腕,给她带去了一旁的小窝棚中。
这里也是雪岚门的弟子搭建的,只有很小的一块,能挡挡风,上次冷清扬是站在风雪中,等雪莲开放的,没想到这次小窝棚派上用场了。
每天都会有人来照看雪莲,打扫窝棚,如今这里只蓄了一点雪,很容易就被打扫干净了。
冷清扬拉着苏婉卿在里面坐下,两个人几乎能将小窝棚填满了。
苏婉卿自小到大,还没去过这么窄小的地方,可当和冷清扬靠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弯曲起膝盖,她用两只手环着,再往前,正好能看到雪莲。
周围静谧,只有冷清扬和苏婉卿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后来还是她忍不住,打破了这寂静,但也极为小声地说:“还要多久才能开放呀?”
冷清扬道:“说不准,每年都没有固定的时辰,但肯定是今夜了。”
第2173章 雪莲绽放
他细细感受了一圈,附近聚集了不少动物,不过雪山上的它们,都很善于伪装,苏婉卿定然是没察觉到的。
看这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雪莲,等它绽放的那一刻,野兽扑上来,可别吓到她。
想到这,冷清扬一愣。明明是她缠着要来,吓她一下又如何?
嘴角勾了一抹笑容,又很快消失了,苏婉卿并没有注意到。
之前运动着,还没那么冷,这次她出来,连个暖炉都没带,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寒意刻骨。
可她又不舍走,只好转头看了冷清扬一眼。
恰巧他也看过来,苏婉卿把小手拿到嘴边哈了哈,可怜地说:“我的手好冰。”
冷清扬的目光依旧清幽,不为所动。
苏婉卿就继续按时:“真的太冷了,感觉要冻起来了。”
她温柔地把手伸过去:“不信你试一下?”
冷清扬心想,都带她出来了,还是别带一个病号回去了,山上条件不好,生病不好处理。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把苏婉卿的手抓住,揣在了衣襟里。之后他运转心法,整个人就像是个小火炉一样,特别暖和。
苏婉卿开心地抱了上去,特别激动地说:“这个好!以后就让连月学这个!”
冷清扬:……这心法只要有内力就能用,你到底把我们雪岚门的武功想成什么。
不过没等他解释,苏婉卿就指着雪莲:“快看,是不是要开放了。”
冷清扬转头,面无表情:“还早着。”
早着也没关系,反正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在这里能足足坐一晚上!
两个人就在皎洁的月光下守着,苏婉卿不时问问雪岚门的事情。
她对冷清扬小时候的经历很感兴趣,但是问了几次,他回答的都很浅显,也不肯和她分享趣事。
苏婉卿有点失望,这个闷葫芦,非得自己把话说明白了,才能开窍的。
“那你小的时候都做点什么呀?”
冷清扬道:“练功。”
“就这一件事?”那也太枯燥了吧。想她小时候,娘亲还活着,她还有几年逍遥日子呢,去池塘边捉鱼,去树上捉虫,她都做过。
就是可能越活越回去了,她现在看到虫子还有点怕。
苏婉卿就把她小时候的趣事,都和冷清扬说了,等说完,她歪着头道:“你看,我的童年多姿多彩吧?”
可惜了,在冷清扬的眼中,没见到什么羡慕之意。
他正想说点什么,雪莲骤然变化,于是他马上把苏婉卿的脑袋扳了过去:“雪莲要开了。”
苏婉卿登时噤声,都不舍得眨眼了。
终于,在他们的注视下,雪莲在月光下绽放。
它绽放的很慢,苏婉卿看得眼睛都快花了。
前后一个时辰,先是外围的花瓣,然后是里面的花蕊,都慢慢舒展开来。空中萦绕着一种极为诱人的香味,苏婉卿这辈子,就没闻过这么沁人心脾的味道。
御花园中的品种够多了吧?初夏秋冬都能有花可赏,而且是姹紫嫣红团聚在一起,争奇斗艳。
但那些花朵,拿来和这天山雪莲比,真的逊色多了。
苏婉卿甚至有种,能看到雪莲开放,她今生都无憾的感觉。
就在雪莲快完全绽放前,苏婉卿还捧着脸颊,迷醉地说:“雪莲花好大一簇,真的好漂亮啊。”
“不是的。”冷清扬的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同愣神的苏婉卿说,“这是一株并蒂双生雪莲。”
“双生雪莲……”苏婉卿还嘟囔着,猛地回神过来,直接站起来,声音都拔高了,“你说这是千年难遇的并蒂双生?”
天,她也太幸运了,能见到这样的奇景!
并蒂双生有多珍贵?若是碰到个昏庸的国君,会愿意拿整个大周来换的!
冷清扬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喃喃道:“我也没想到。雪岚门自从开山立派以来,就没有迎接过并蒂莲……”
苏婉卿更是激动地直拍手:“这不是就有了吗!你说今日雪岚门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好事?先是干将认主,又是并蒂莲开,难道连月真的是你们的小福星?”
冷清扬哈哈笑了起来:“说不定真的是。”
此刻在靠近京城的地方,墨依依也在夜观天象。
和雪山上的景色不同,这里夜晚风色清凉,还夹杂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墨清寒也走出来,顺着墨依依的目光,看向天空中的亮带,问她:“今日你观测出了什么?”
上一次她表情这样认真,还是先皇驾崩的时候。
这一次,墨依依仰头,银河亮带映照到她的眼底:“有珍奇异宝要出世了。”
“有多珍奇?”
“若是流入武林,必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墨依依看向墨清寒,“明日给宁帝写信告知他这件事,让他早作准备吧。”
珍奇异宝出世,普通人难以保护好,还会引起杀人之祸。唯有朝廷或者武林盟主出手,方能控制形势。
墨依依从来不说大话,墨清寒自然是信了她,点头表示这件事他会做好,又笑着夸赞她:“如今你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墨依依只有这会儿,才会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低着头不说话。
雪山之上,冷清扬和苏婉卿也在守望着。
有些按捺不住的野兽,已经从暗处窜了出来,对那雪莲虎视眈眈。
雪莲还差一点点,才开放到极致,冷清扬如今提防的,就是这些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