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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算来，她在卫府也没住几个月，如今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回忆。
她伸出手，在门板上摸了摸，仔细闻闻，还能发现上面带着草木香气，一如卫楚秋身上的味道，那样让她安心。
恍惚中，她听到有脚步声，已经靠的非常近了，她情急之下，就攀上了后门旁边的围墙。
围墙前面，刚好种着一排树，她猫着腰跑过去，将身子藏在树叶的后面。
一般人路过这里，下意识会跑出后门，往外找去，而不会往上看。
她才刚藏好，树叶还在晃，那个人影就显露出来了，正是卫楚秋。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可怕，暮烟虽然刚刚和他吵了一架，现在还硬气着，也不敢和这样的他对上。
因为他浑身上下都在表示，如果抓到她，肯定会给她好看的。
卫楚秋见到后门关着，上前就想要打开，不过手刚放在门板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
站在原地，他往四周看了看，问道：“暮烟，你在这附近么？”
暮烟当然不吭声，她还尽量把自己的身子缩小一点，生怕被卫楚秋发现了。
卫楚秋还诈她：“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暮烟还是不动，机警得很。
卫楚秋着实没看到暮烟，可是他有一种感觉，暮烟应该跑不远。她在京城无处可去，想离家出走的话，也没人可投奔。
她身上就带着一点钱，在外面几天就花光了，当然，卫楚秋没想过要她在外面活不下去，就来找自己低头。
心在不停地抽痛，起初他还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此刻他明白了，是他在害怕。
暮烟生长于山林，她要是想走，随便进了哪个深山老林，都能活下去，而他根本就不可能找不到她。
一想到她可能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他的脸都是灰白的。
“小烟，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讲话，你出来，咱们好好谈谈，可以么？”
卫楚秋的语气平和，暮烟就藏在叶子后面，偷偷地看他，眼中满是警惕。
“你不喜欢方秀秀的话，我已经让她回去了，没多和她说一句话，如果你还对我不满，那你和我发脾气也好，实在不行和我打一架，就是不要不理人，一声不吭地跑掉。”
见到那样光风霁月的卫楚秋变得低声下气，暮烟心里很难受。她不想卫楚秋这样的，她就是觉得，方秀秀其实说的也没错，她毕竟是卫楚秋的学生，是小辈，可是在府中，却总让卫楚秋为难。
跟他生活了这么久，她已经把卫楚秋当成家人了，不可能随便回山林中去。
因为心虚，也不敢现身，她只希望卫楚秋快点离开，她在京城中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躲几天，等她气消了再回来。
她想的是不错，却没意识到，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卫楚秋不来找她的话，她怎么能轻易消气。
现在暮烟就是在不断犹豫中，到底下去还是不下去呢？下去了，就是代表她服软了，那她气冲冲地跑出来算什么。
不下去呢，她又知道自己有错，作为一个学生，对师长太不尊敬了。
卫楚秋说话的时候，也不忘观察四周，只不过暮烟没发现。
“暮烟，我和你道歉，刚刚是我的语气有些重了，我应该多考虑你的感受，你出来，不要躲着我好吗？”
暮烟更心酸，眼圈都红了。他有什么好道歉的啊，他坚持自己的立场，有什么不对的，分明就是自己太任性了啊。
卫楚秋观察着，就发现有一处不对劲儿的地方。京城中的鸟儿不少，百姓总是能惊扰到它们，有人经过走动的话，它们就会飞走。
但是在围墙前面有棵树木，刚刚就停了好几只鸟儿，他一直在这里讲话，也没惊扰它们飞走，甚至还有别的鸟儿也落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有两种鸟儿还是天敌，现在竟然和平共处了？
他快步往那棵树下走去，暮烟看到，猛地睁大眼睛，就准备往围墙下面跳。
她这么一动，就被卫楚秋给看了个正着，他哭笑不得地问：“暮烟，你要去哪？”
暮烟被吓了一跳，都忘记要怎么动了，也不敢回头。
卫楚秋盯着她：“下来，我和你说说话。”
暮烟装作没听到，蹲在了围墙上。
卫楚秋又说：“你不下来是么？那我现在就爬上去找你。”
暮烟总算是不装死了，认命地转头看了卫楚秋一眼，然后心虚地从墙上跳了下来。
本来她有很多的话想说，觉得自己可占理了呢，他找到自己又怎么样，她也可以说，你不是眼中只有那个方秀秀么，来找我做什么？
反正我离不离开，你都半点不在乎。
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只恨自己叫他夫子太长时间，都怂了。
卫楚秋往前两步，暮烟还不断地后退，没多久，就靠在了墙上。
她有些不开心地扭了扭身子，该死的围墙，挡着自己的路，都没想过，如果她早点从后门跳出去，现在就没什么事了。
卫楚秋似乎是怕她再跑，挺拔的身子就拦在了她的身前，暮烟低着头，也不看他。
有其他下人也找了过来，看到暮烟都松了一口气，人能找到就好啊。
“大公子……”下人轻轻地叫了一声。
卫楚秋淡淡地说：“你们先下去吧，让其他人也别靠近这里。”
有伺候卫楚秋时间稍微长一点的，明白他这是要生气的征兆，于是急急忙忙拉着同伴离开了。
没多久，后门这里就只剩下了卫楚秋和暮烟。
他凝视着她问：“你刚刚准备从围墙上跳出去？你要去哪里？”
暮烟仍旧是低着头不吭声，卫楚秋却不肯放过她，似乎必须要她说出点什么来。
原本聚拢在她身边的鸟儿，看卫楚秋那么凶，都想保护暮烟，落在围墙上方，不停地朝着卫楚秋叫着。
卫楚秋冷冷地朝上面看了一眼，吓得鸟儿尖叫着扑棱棱飞走了。
暮烟这才知道，原来因为自己被吸引来的那些小动物，卫楚秋可能并不怕。
等这些鸟儿离开后，世界清静了不少，卫楚秋调整他的情绪，面对暮烟的时候，温柔了不少：“和我说，你到底因为什么在生气？”
暮烟还是闷着，心思百转千回，却一个字也不想和卫楚秋讲。
“是我刚刚责备你，让你难过了么？我和你道歉，我应该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和你讲道理的。”
暮烟瞥了他一眼，又急忙把头低下来了，小声嘟囔：“我不用你和我讲道理。”
“小烟，我是谁？”
暮烟疑惑，什么是谁？卫楚秋啊。
第2411章 不许再走
“我是你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难道不是应该的？我第一次收学生，难免会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但是你不能连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你知不知道你忽然离开，我有多担心？”
暮烟就算是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看出来了，她靠在墙上，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虚地一直在抠她的指甲。
卫楚秋感觉他的力气有些大，生怕她把手给抠坏了，就抓住了她的手指，根根冰凉。
“不要抠了，听我说话。”
暮烟没能再动，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想和卫楚秋有这样的接触的，但是他的指尖似乎有魔力，能粘在自己手上似的。
卫楚秋的声音在上方传来，渐渐地，又好像和她一齐，她才发现，原来卫楚秋弯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暮烟没办法，只能浅浅地回应他：“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小烟，前几天你和我说的师娘一事，我记在心上了。”
暮烟怔愣地看着他，什么记在心上了，真的要自己嫁给他？这可不行！暮烟下意识就在心中拒绝了，她还不懂什么是成亲呢。
可是拒绝后，又有点怅然若失，她真搞不明白人类的这些感情。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啊，怎么她也开始口是心非了？还是在林间的生活更简单一些，看中就去求爱，看不中就打一场，弱者屈服。
她从未这样小心忐忑过，想走又舍不得，想留下又觉得委屈。
卫楚秋，你到底是给我下了什么药，怎么把我变成了这样。
“虽然卫楚秀连宝宝都有了，但我一直都没考虑过成亲的事情。如今你对师娘是谁耿耿于怀，那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成亲，也要回到西北去再考虑，京城的女子，我不会娶。”
暮烟有些好奇：“为什么？”那方秀秀不管怎么说，样貌还是过得去的，现在还是县主，家世也好，和卫楚秋成亲的话，还算是低嫁了呢。
“因为在这里，没有我喜欢的女子，我也不想她们跟着我去西北受苦。你想想，西北和京城多远呢，嫁给我，她们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两次，如果她觉得自己在西北受委屈了，连个娘家都没处去。”
暮烟小声呢喃：“你又不会让她们受委屈。”
卫楚秋失笑：“这可说不准，人和人在一起，哪能没有电摩擦，就说卫楚秀和容辰感情够好，她偶尔还和容辰闹别扭呢。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一直也乖乖巧巧的，今天还和我大喊大叫。”
暮烟被他说得很是不好意思，张口想道歉，又抹不开脸面。
她简直都要唾弃死自己了，那个敢说敢做的她去哪了？
“所以从情感和理智上来说，我都不会和京城的女子有什么牵扯。你是我的学生，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家人，但方秀秀今天过来，还没说什么，你就闹脾气了。她是客人，咱们对她尊重一些，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暮烟还强词夺理：“我就觉得那个方秀秀对你图谋不轨。”
卫楚秋失笑，这是讲道理讲不过自己，所以非要找个什么理由，让自己低头了。
“她是明确说过，还是表明过？”卫楚秋这么一问，暮烟讲不出话来了。
是啊，方秀秀从未对卫楚秋表现过什么亲密的举动，哪怕是要进宫参加选秀了，也没找卫楚秋来求助。
暮烟就梗着脖子说：“我觉得她今天来，一定是要告诉你，她是因为你放弃选秀的！要你娶她！”
“小烟，当夫子的今日便和你上一课，这世间，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你都没调查清楚，就给人扣上了这样的帽子，难道对方秀秀负责任？”
暮烟被卫楚秋堵得哑口无言，她怎么都不知道，卫楚秋还有这样的口才。
卫楚秋是什么人？当年他参加科举的时候，可是金科状元，而且不管是文试还是殿试，他都是第一名。
在先皇面前他都能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如果他口才不好，状元也不会是他了。
现在他心平气和地和暮烟讲道理，她当然说不过他。
卫楚秋紧接着道：“就算她真的爱慕于我，那她是个女孩子，我想拒绝她，也会在私下里，给她脸面，这不是优柔寡断，而是我作为一个男人，该给女孩子的脸面。”
暮烟更加心虚了，半个字都不再讲。
卫楚秋说的没错，这是他的事情，他想接受谁，拒绝谁，都不该是她来闹。
生怕他说的是骗自己的，暮烟的重点抓的有些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