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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理寺?”少年脸上露出了极度惊讶的神情,从他的反应来看。竟似乎是听说过这个机构的。
时间紧迫。来不及过多解释。所以我从行囊中取出一根簪子递给他,叮嘱说:“到了大理寺,找大理寺少卿骆大人。给他看这根簪子,让他把你放在随便谁的手底下学本事。大理寺是抓坏人,伸张正义的地方,在那里学好本事,将来多多惩治下头那种凶手,也算替你亲人报仇。”
小三眼泪哗哗地流着,他用袖子使劲地抹,把脸抹成了一片黑花,跟一只瘦小的猫咪一样。看来,好的东西往往比残酷的东西,更容易让人哭鼻子呢。
“会骑马吗?会看地图吗?”我问的都是最实在的。
小三吸了一下鼻涕,说:“不会,但是姐姐不用担心,我马上就能自己学会。地图的话,我觉得只要标上方向,我也能看。”
如果说,我是存了一份私心的,嗯,也可以这么说呢。
这少年才十三岁,可是太冷静,太聪明了。如果是一般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他去大理寺,而是给他安排另外一个去处了。这孩子如果培养得当,将来会是国之栋梁,可是如果长歪了,难保不是另一个任平生,那可就是难以想象的大祸害了。
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任平生出现呢?而且,……这一回,一定要幸福吧。
迅速送走小三,我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竖井,沿着原路进去,穿过一屋子的骨肉残块,踏进了矿井的深处。
矿井里面虽然燃着火把,但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黑暗与压抑,就好像死神的翅膀展开在这里,恶灵永远在上空徘徊,空气里是挥之不去的潮冷与血腥味。
我心里忽然一惊。这好像不是我的想像,是真的血腥味,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我连忙掏出药瓶,服下了两粒落雪山庄的通用解毒药。怎么忘了这个茬儿,我可是看见任平生做毒药的,万一我不小心中了,那不是当了冤大头?
我低头检视,在地上发现了矿车的车辙,我决定跟着车辙走,这样肯定能找到人。
我隐蔽身形,往前摸索了一阵,并没有看到人,反而开始看到血和尸体。
开始有死人出现了。死人全部都是一样的着装,穿黑色,不蒙面,他们的统一特征是腰间都挂了一个亮闪闪的银制腰牌。
我把死人翻过来,看到他们死得都很干脆,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抹了脖子,只一刀,准确无误地将动脉、气管、声带全部切断。这样的手法,恐怕他们死的时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肯定是任平生干的,如此利落的刀法,这样的果决和狠辣,除了他还能是谁呢?再说这样的刀口我还亲眼看过两次,一次出现在刚才救小三的时候,另一次出现在碗子山我兄弟们的脖子上。想起碗子山的兄弟,我对任平生的恨意又上来了。
我特么到底是在干啥?!我一边质问自己,一边还是加快了脚步。
可是越往前走,看到的血和尸体越来越多,横七竖八,触目惊心。我越走心里越慌,这里究竟有多少人?任平生是打算把这下面的人全都杀光么!
但是死的全部都是黑衣人,没有看到地下劳工的尸体,也许是任平生把他们都放走了。
只是,他为什么不用毒?
所有的尸体上都有刀痕,不是毒杀。一开始,那刀创都准确无误地在颈上,见到的尸体约莫有一百具左右,尸身上的刀创位置就开始混乱,但大多还是一刀毙命。再往后,就开始渐渐出现了两刀、三刀的情况。
武功再怎么高强,以一敌百。迟早也要力竭的,更何况任平生重伤未愈。
这难道不是一种自杀行为吗?这哪里像是任平生的作风呢?
我也就来不及再看地上的尸体,只拼命地往前赶。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又路过了多少人的尸身,我终于在洞穴深处的一个石室里找到了任平生。
任平生面色惨白,口角流出鲜血,一身青色衣衫也已经给血染得看不出颜色。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用手揪着一名华服男子的头发,将他瘫软的身躯拎起来,在他的哀嚎声中缓缓割断了他的脖子。
随着鲜血喷涌而出。任平生的目光中燃烧着仇恨。脸上却挂了一丝冷笑。他忽然把尸体往地上一扔,手中弯刀倏地变成一把长镰,猛地一挥,重重地砍进软塌塌躺在地上的尸首的胸口。
我看到他发疯似地往地上的尸体身上砍击。用的力度极大。以至于他喘息得很厉害。以至于以他如此敏锐的觉知都未能发现我的存在。他不顾一切地发泄着,直到他自己忍不住“哇”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我一闪身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他愤怒的气息忽地炽盛。险些把我淹没。就当我以为他可能要运功把我震伤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他就那样定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但是周围的温度渐渐地降了下来,气息也开始归于和缓与平静。
“阿……萤?”过了很久,任平生终于开口,用嘶哑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任平生,好了,可以了,不要再这样了,我们走吧……”
我想,他已经是杀了他最想杀的人了。我竟然纵容他杀了好几百人,还没有责怪他,大概我也开始歪了。
“阿萤,你为什么要来……”
他的气息忽然放松下来,手中镰刀长柄触地,他的身体也忽然一软,倚靠在那柄长镰上。
“你曾在这里多久?”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只是这样问道。
任平生并没有觉得讶异,也没有对我遮遮掩掩。
“七年。”他平静地答道。
他的语气令我心中一痛。小三在里面两年,就已经被摧残至此,如果是七年,那该是如何挺过来的呢?从秋给我讲过的情形看,他们少年时代是一起学习过技能的,任平生虽然比秋大上几岁,可是最迟十六七岁,也肯定已经在天镜门了。那么说,这七年,应该是从他年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他,竟然能在这里面活到七年!
肯定是很艰难的吧……那些年……
“阿萤讨厌我了么?”任平生的问话总是那么不着边际。
我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呢?
“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了。以后不准你再杀人,一个也不行,就算是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准你杀人!你要告诉我,然后,我们官府会帮你铲除这个祸害的,你不能亲自动手!”我义正词严地说道。
任平生轻轻地笑了,点了点头,用很小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我就放开了手,任平生转过身来,一脸的失望。
“只抱我这么短吗?”
“你你你!!!……讨厌!”
送走小三之后,行囊一直背在我肩上。我从里面扯出一件任平生的长衫,劈头盖脸地朝他扔去。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竟然还敢占我的便宜!赶紧换上,脏死了,还抹我一身血!”
任平生笑嘻嘻地抄住了衣服,脱下了身上的,把长衫罩在身上。
“喂,没受伤吧你!”我也换了件外衣,一边换一边恨恨地问他。
“阿萤关心我吗?”
“得了吧,我是怕你受伤了麻烦的还得是我。”
“阿萤心疼我了,我欢喜得很。”
“行了别扯淡了,咱们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然后,走得远远的,你就隐姓埋名,重新开始,本姑娘保证不出卖你。”
心疼?心疼个毛线!你一个杀人犯,刽子手,心疼你?开玩笑!我的立场可是很明确的。
“重新开始?阿萤想通了么?愿意和我一起了?”
“你闭嘴!我已经忍你好久了,少特么得寸进尺!”
不知怎的,对于任平生的恐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也许是今天见过了小三,就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个可怕的人,在内心的深处,也不过是个脆弱而孤独的孩子。
“唔,那可不行呢。阿萤不和我在一起,没办法重新开始!”
我忍无可忍,转身就想抽他,却见他面色忽然一寒,竟显得极为惊讶。而这惊讶在他脸上渐渐地变成了十分沉重的表情,他迅速抬起一指封于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未完待续。。)
No。236 一蓑烟雨任平生(7)
出什么事了?我看了任平生的面色,觉得似乎是大事不好,因为这个人,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还能开上两句玩笑的,而此刻,他怎么会是如此沉重的感觉?
站在任平生身边的我,清楚地感觉到了他情绪快速的变化。
一开始,是惊讶,然后变成了震惊,震惊之后他的心就乱了,乱了一阵子,忽然变成了一种非常悲伤的感觉,近乎绝望。
“你怎么……”
我一个“了”字还没说出来,任平生已经一闪身抱住了我,同时掩住了我的嘴。就在一瞬间,他手中长镰无声无息地变了形状,回到弯刀形态,收回了他的腰间。
任平生拉着我,走到石室一角,扳动一个很不起眼的机关,墙壁忽然就打开了一道缝,他就带着我闪身进去,又按动机关,门就关上了。
原来是一个卧室,家具陈设一应俱全。里头没有火烛,却放置着三颗巨大的夜明珠,将小小的屋子照耀得光亮如昼。这种东西我只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没想到是真的,简直太神奇了。
可是时间已经不容我赞叹这种东西了,任平生进门之后,就一把将我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把脸贴到了我的耳朵旁边。
“你干嘛?!臭流氓!”我想这样破口大骂,可是惊讶地发现自己没能发出声音。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头,果然也动不了。
我一头黑线。又来了!中任平生的这种迷药多少次了呢?要是以后还被他抓在身边到处跑,他隔三岔五来这么一回。我迟到得被他给毒成脑残。
可是任平生一开口,我所有想骂人的话就都忘到脑后了。因为我十分惊讶,以至于忘记了骂人的事。
任平生并不是用正常的方式说话的,我感觉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变得异常清晰,好像化为了一只只小小的蚂蚁,排成队列,一只一只地爬进了我的耳朵。
这是运上了内力,把声音化成只有我能听得到的东西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吗?
听说这个东西,很耗神的呢,任平生究竟想做什么?
“阿萤。我会封住你周身气孔。消去你存在的痕迹,确保你不被发现。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控制好情绪。不要产生波动起伏。以免露出马脚。”
任平生抬起头来。在很近的地方注视着我。距离如此之近,我才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睫毛如此之长。并且略微地卷翘着,与他那血腥的气质还真是不符呢。
他伸出手来,用他那好看到举世无双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
“太短了,阿萤,只可惜,太短了……”
是什么?太短,指的是什么呢?
可是我来不及思索,因为任平生忽然低下头来,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吓了一大跳,可是迷药让我面瘫了,我连惊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我心里急得不行,难不成神神秘秘地吓唬我,就是为了这会儿占我的便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