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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梓晴想起了什么,从孝庄太后怀里坐直了身子,“这次我生病,多亏梓郁照顾我。”
“哦?”孝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梓晴这孩子是不是装作失忆逃避责任先不论,但她真的懂事了。
顺王府的嗣子问题也没少让她头疼。她抬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站在那儿的英挺少年,“这就是梓郁吧,小模样真英俊!像是顺王府的孩子。”
这就等于是承认了梓郁的身份。
梓郁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倒身跪下叩头。
“起吧,一家人客气什么。”太皇太后亲切地说,“来人啊,难得这孩子进宫了,带他到养心殿去看看他皇帝表哥!”
所有人看梓郁的眼神都有了不同。这样一来,他不仅被承认了王爷之子的身份,将来的地位也可想而知,他不再是一个地位尴尬的私生子了。
等梓郁出去,那个“不正经”的姑娘又笑嘻嘻地说话了:“梓晴姐姐,你还认得我吗?”她笑的应该是很甜,可是放着不友善光的眼睛,让这笑容显得很诡异。笑容一没了诚意,就显得特别虚。
“不认得。”梓晴最讨厌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虚伪人了,不客气地回答。
妖媚少女嗤笑一声,表情里明显认定梓晴是装的,“我是静娴啊,姐姐莫要再‘忘’了。”
听了她的话,人群里传出暗暗的低笑,看来大家都认为梓晴的失忆是大公主和女儿串通演出的一幕好戏。
大公主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意图,眼睛里升腾起了怒火,哼,她们以为她是想就此善罢甘休吗?
“皇额娘!”她站起身,严肃地说,原本祥和的气氛因为她的开口而急速冷冻。“现在梓晴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对她的伤害明摆在这儿!现在是该好好算算帐了。”
孝庄太后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回答。
这个大公主真是!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就让事情这么不了了之多好,非要较真。再闹下去,谁也没好果子吃!她怎么就不懂呢?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想算什么帐?”大公主的话音还未落,殿外一个四十多的贵妇带着一个娇俏的少女竟然没等通传就闯了进来,显然她们是听见大公主的话,迫不及待进来的。
“你儿子居然想杀我女儿,按咱们大清律法,这都得算杀人未遂!”大公主不依不饶。
“我儿子杀人未遂?你女儿呢。看看我的若羽!”贵妇一拉自己身边的少女,她正因为这阵势吓得脸色发白。“我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儿,你女儿也下得去手推她。若羽这是命大,如果落下什么残疾,你女儿也够判的!”
一屋子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吵起来了!居然当着老祖宗吵架,太好玩了。”
屏风后面传出一阵少女好听的笑声,却因为和气氛格格不入而显得十分放肆。
“够了!”孝庄太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
所有人都站起来,垂下头,没人再敢说话了。
“你们都反了!大公主,定福晋!这古往今来没有的事都让你们给闹出来了!传出去一个公主和一个福晋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吵成一团,让天下人笑话!”
大公主和定福晋都把头垂得更低,老祖宗平时很疼爱她们,放肆一点也不追究,可真生起气来就严重了,搞不好算犯上。
“美璃!出来!”孝庄太后厉声冲屏风后面说。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从后面蹭出来,显然她也害怕了。“这么大个丫头,眼看要嫁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你也不看看情况再说话!就你这样子,嫁出去吃不完的苦!谁能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美璃也垂着头,暗暗撅起嘴。
“你们要追究是吗?”孝庄太后气呼呼地把视线转回到大公主和定福晋身上。
“那好,若鸿一个大小伙子非要和个丫头过不去,还企图杀人,流放蒙古!梓晴,你一个姑娘家,下手狠毒,把定王府的格格推下楼,还指示侍卫殴打当朝贝勒,夺去格格封号,在家闭门思过三年!”
这回大公主、定福晋都面无人色的跪地求饶。
太皇太后余怒未消地扭着头不说话,事情陷入僵局。
梓晴也看出点眉目来了,大公主和定福晋互不相让,当着这么多人吵起来让老祖宗很没面子,下不了台。
好说好商量不行了,干脆下个狠手,严判二人,让两家人都害了怕,还堵了众人的口。
现在缺的就是下台的梯子。
“老祖宗……”梓晴惴惴不安地开口,跪伏在孝庄太后的脚边。不知道自己这把赌的对不对。
对不对也只能这样苦求了!难不成还真去流放啊!
她七分真切三分表演地搂住孝庄的小腿,眼泪虽然没有配合地流出来,表情却沉痛万端。
“老祖宗,看在我受伤失忆的份上,再给一次机会吧!虽然现在我糊里糊涂,也知道错了。请您别生气!”再加点沉痛,好了,眼泪来了。
“千错万错都是由我而起,我愿意认错认罚,但请您别难为若鸿贝勒吧……”哭的太投入就真哭了,哽咽难言,最大的败笔就是鼻涕。
边哭还得边抹,抹得还要干净,不然耽误整体效果。
她倒不是真的想独自承担后果,只不过觉得这样说显得挺仗义。
定福晋没想到梓晴这么说,吃惊地抬起头。
“哼!”老祖宗还是一副不解气的样子。“你真的知错了?”
话音活动了!梓晴连忙捣蒜似的点头。
“真要是罚的那么重,我也不忍心!”孝庄恨恨地说,“你们都太不懂事了!小的闹,老的也来掺和!”眼风扫过跪在地上的大公主和定福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向着谁都不好。梓晴,如果你能让若鸿那倔小子原谅你,这事,我就当小孩子打闹算了!如果……”声音一沉,“还是不能和解,该去蒙古去蒙古,该思过思过!”
“谢老祖宗恩典!”一堆人都跪下了,梓晴也随着大流。
这就等于把事情解决了。梓晴暗暗想笑。
谁傻呀?假装也得装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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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丰台大营
还得向梓郁好言相求,他才肯陪她一起去定王府。
北京城当时并不大,更何况王府都在内城,路不算远,就是交通工具太差。
梓晴只能坐车,不敢骑马,她也不会。
到了定王府果然吃了闭门羹,护卫都没进去通传,翻拉着白眼说自己家的贝勒去丰台大营了没在家。
梓晴倒没觉得怎么难堪,她生来就是平头百姓,深知事难办脸难看的规则。倒是梓郁非常吃惊,一向自命天之骄女的梓晴竟然坦然忍受了这份窝囊气。
挨了人家好几个白眼,她居然还能面带微笑的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见高贵的格格怎么大度,看门的护卫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语气客气了些。“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
啊?梓晴烦恼地垂下头,这怎么行呢?
看来只能去丰台大营找他了。
转过脸,堆积些微笑看向梓郁,还没等她开口,梓郁已经抢答了:“不行。”
“你不愿意陪我去啊?”梓晴可怜兮兮地说。
“丰台大营不许女人进入。”
梓晴转着眼珠,扯出了一个让梓郁毛骨悚然的微笑。
梓郁骑在马上头也不回,虽然放慢了速度配合梓晴的马车,算是给她面子了,但拒绝聊天。
梓晴穿着改过的男袍,担忧地看看天色。虽然她穿了男装,还是很容易看出破绽。先不说她矮矮的身材,穿上袍子比例失调。清朝的男子都剃头,她鬓角的头发让人一眼就看出问题。
顾不上了,她必须尽快见到若鸿。
实在太耽误了,赶回家抢了梓郁一套衣服,再让魏嬷嬷她们改,浪费了大半天。现在大概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梓郁说已经过了未时。
马车没有减震,路也不太平整,很颠。而且整个人是摊着腿或者盘着腿坐在车上的,一会儿腿就麻了。
“按这速度,我们明天都到不了丰台。”梓郁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言了。
“那怎么办?”梓晴也苦不堪言。
“都是遭罪,不如我驼着你骑马,尽量快跑,亥时前能到。”
亥时?晚上十点多?
梓晴坐在梓郁前面,马一快跑,她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和色子一样在肚子里稀里哗啦的跳腾。屁股被马鞍磨的很疼,腿还不过血,直发麻。电视剧里俊男美女共乘一骑的优美画面纯属艺术虚构!
“我要吐了。”她哭咧咧的说。
结果只换来梓郁那小子一句:“别吐我身上。”
到了丰台大营的营门,梓晴简直就是摔下马直接瘫到地上。地是黄沙地,身上沾没沾灰,还有没有形象一律顾不上,能趴在厚实土地上的平稳感战胜一切。
天色已经黑透了,四周的景物茫茫一片,除了营里的篝火外别无光源,让人有些害怕。
梓郁就从容多了,飞身下马还能算得上潇洒。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营门前有一队守卫兵丁,看起来是头儿的那个不甚客气地用手里的刀指指点点,直着嗓子喝问。
“求见若鸿贝勒。”梓郁被他的无礼弄得有点不高兴,冷着声音说。
门卫头儿上下打量了梓郁一会儿,皱起眉,用更长时间看梓郁身后坐在地上喘大气的梓晴。
“两位是……”他很疑惑地问。
“我们是定王府的,有急事找若鸿贝勒。”
一听是定王府,门卫头儿表情一垮,“我们爷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再说吧。”他转身要走。
梓晴大惊失色,明天?这里没村没店的,再不让进营,难道要一直在这儿蹲到天亮?
“守卫大哥,请你务必通传一声!”梓晴从地上蹦起来,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露宿郊野的恐惧激发她全部潜能。
梓郁忍不住挑眉看了眼她,梓晴正一脸哀求地看着守卫,没理会。
守卫大哥?
这真是从梓晴格格嘴里说出来的?
梓郁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塞给守卫头儿,“劳烦了。”
真是什么都没钱好使!
梓晴感慨地看着守卫头儿把银子掂了掂。他已经向营里走了。
“如果爷不愿意见你们,我也没辙。”他悻悻地补了一句。
虽说已经接近初夏,晚上还是很冷,尤其周围黑漆漆的。梓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抱起胳膊。
马蹄声在夜晚传的尤其远,好几匹马杂沓的奔驰而来,夹杂着策骑的男人们“驾,驾”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虽然人不算多,但速度快,马也彪悍,气势非凡。
“那是……那是……”守卫们挤成一堆极力观望着。
“是都爷!他老人家来了!”不知哪个眼尖的先看出名堂,惊叫着。
“快去告诉鸿贝勒!”守卫乱成一团,有的跑去报信,剩下的赶紧抄起火把,列队准备迎接。
完全被忘在一边的梓晴和梓郁目瞪口呆地站在营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