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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道:“不必了,星移知道少夫人此来有话要说,我也已经很累了。”早说早完,明天她还要干活呢?
紫衣见状,也不再虚伪,道:“这话说的,可是真叫人难为呢。听相公说,你如今身怀六甲……”说时视线挪到星移的腹部,关切的询问:“几个月了?”
“四个月。”星移咬着牙回答。
紫衣道:“哦,月份还小,依相公的意思,是叫稳婆来。我顾念着相公的名声,也顾念着苏姨娘——呵呵,不对,现在不应该叫苏姨娘了。我也顾念着你的名誉,所以叫人一早去药铺里抓了一剂堕胎药。你放心,药剂量很大,包准你今夜就能落个干净。”
如此残忍的话,在她说来却是这么的轻巧,仿佛她杀死的,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只是一只蚊子,一只蚂蚁,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星移看她,道:“少夫人,你也是女人,将来也会做母亲,你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紫衣板起脸,道:“苏星移,你行为不端,我和相公都没追究,已经是你最大的仁慈,休得再多嘴。这药,你是自己喝呢,还是等我给你灌下去?”
可不可以说不?她一样都不想选。
紫衣看着星移的脸,怜悯的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也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舍得下去手?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命,在相公手里,他是说一不二的你的天。他叫你死,你只能受死。这孩子是断断留不得的,如果你识时务,就听了他的话,说不定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博得他宠。来人,服侍苏星移把药喝下去。”
紫衣冷冷的吩咐完,月明、月尚和两个婆子就围了上来,一边两人,紧紧的抓住了星移的两条臂膀。
星移心如火焚,却只能求着紫衣:“少夫人,能不能求你,再让她陪我一天?过了今天,就整整一百天了。我会喝药的,可是,不差这****,对不对?”
明天,明天,只要有明天,她一定想得出办法。哪怕是去求江海潮。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答应,只要他肯帮她留住这个孩子。
紫衣却冷冷的道:“夜长梦多,这道理你比我懂,没有明天了。灌。”
星移挣扎着,说:“少夫人,我求求你了,让我去见一眼少爷,我自己去求他。他不会在乎这一天的。可是这一天,对我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我知道和这个孩子是没缘的了,可是再多留一天就不行吗?”
“相公不会见你的,否则他何必叫我来,苏星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她做出了最后的审判。
四个人把星移按着跪坐在地上,月尚叫灵儿替了她的手,亲自去端起桌上一碗黑乎乎的凉药,走到苏星移面前,说道:“苏星移,你认命吧。”
星移摇头,说:“不,我不喝。”
月尚伸手捏住星移的下颔,将碗递到她的嘴边,用力往里灌。星移紧紧咬着唇,就是不肯张口。药洒了出来,流到星移的胸襟上,黑色在昏黄的烛火下倒像是粘稠的血。
紫衣喝道:“没用的奴才,灌啊。”
一个婆子猛的朝着星移的腹部打了一拳。星移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弯着身子想把腹部缩回去,以最大限度的减少伤害。就这么会张嘴的空,药顺着口腔流了进去。
星移狂乱的摇头,双臂扭动着,****竭力的想站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四个人都压不住她,竟然被她带的踉跄了几步。
可是随即更大的力量又压了过来,星移被按翻在地上。
紫衣亲自从椅子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星移:“苏星移,你有今天,是咎由自取。天道循环,果报不爽,当**谋害我的孩子,如今你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星移只是用眼神瞪着紫衣,不肯开口。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她早就杀死眼眼这个虚伪、假善的恶女人了。她还有脸说天道循环,果报不爽?如果老天有眼,为什么不报应到她的身上?
紫衣还在说着:“你不该回来的。别找借口说为了你的家人。一个快要死的女人,一个没长成的毛孩子,不值得你惦记。你想骗谁?你回来不是为了他们。只可惜你一番苦心,明珠投暗,把你的感情给一个心如坚石的男人,滋味很不好受吧?这就是当初我所体会到的苦痛,如今一样样,重新让你尝过。没道理你这低贱的只会以色侍人的女人会得到幸福,而我却活该看着你们你侬我侬的情意缱绻。”
这些话如同一把把长剑,刺进星移的心里。薄弱的身子微微颤着,却是不肯服输,睁着一双清澈坚定的眸子回看着紫衣。
紫衣再接再厉:“你死心吧,他不会要你的孩子,因为他也知道你是多么的贱。他未必还会再看你一眼,是他亲口说你要想活下去,就得用你的劳作来换。他对你,只有恨。没有谁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的逃跑。你把他置于何地?居然还真的和别的男人一起私奔,你还真是不知廉耻。”
星移的鼻子被捏住了。她死命的咬着牙齿,就是不肯开口。宁可窒息,也不喝药,不喝,绝对不喝。
可是撑不了多长时间,几个人又掐又打,一碗药还是都灌了进去。
四个人完成任务,把星移推搡到一边,她像一颗柔弱无依的藤,失了支撑,软绵绵的委顿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
紫衣起身,吩咐着两个婆子:“把门锁了,好生看管,要是有什么动静,再来报我,估计不到天明,孽种就该下来了。”
两个婆子应着,将门锁了,送紫衣等人出去。
脚步渐远,柴房里一片黑暗。星移挣扎着坐起来,将食指伸进喉咙里搅荡。她知道这样可以令自己恶心,说不定会把药吐出来。
药灌进去的太多,时间又短,星移又从身到心的抗拒,因此一阵阵的恶心上来,星移便垂着身子干呕。
苦腥的药汁出来的却少之又少,星移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看来,难逃劫数。
她听见了外面回来的脚步声,扑上去拍打着门:“来人啊,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两个婆子不屑的道:“你还是好生待着吧,等到落了胎,自然会放你出去。”任凭星移把门拍得地动山摇,两个婆子只是不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星移越来越绝望。有什么潮乎乎温热的东西流出来,小腹中一片绞痛,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是泪,仰天悲鸣:“啊——”声音凄厉,悲愤交加。
两个婆子掏掏耳朵,径自坐着喝着小酒,道:“真烦人。”
“等着吧,过一会她想叫都叫不出来了,趁这会还有力气,先凭着她折腾吧。”
柴房里很快没了声音,两个婆子看看天,快四更了,相视一笑,道:“差不多了。”
开了锁,两个婆子推门进去,见星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走到近前,见她x下一片血泊,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一个婆子嫌恶的捂着鼻子,掀开了星移的裙子,却怔住了,自言自语:“怎么回事?”
另一个婆子上前,问:“掉了没有?”
“不,不好了,孩子没下来……怕是,血崩了。”先时的婆子仗着胆子去探星移的鼻息,吓的妈一声尖叫:“不好了,死人了——”
两个婆子连滚带爬的出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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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律人借紫衣,杀掉自己的懦弱和逃避,紫衣借萧律人,杀掉他在星移心里最后一点温情。
第一卷 090、地狱
090、地狱
紫衣睡的不安稳。她是绝不会承认是对苏星移有所亏欠。
打掉孩子的命令不是她下的,她不过是执行吩咐而已。苏星移就本该是这样的命运,没道理老天不惩罚她的贪心。一个低贱的乡下丫头,无才无德的,凭什么想翻身做妾?她有什么资格做妾?
就是做丫头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自古婚嫁就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配得上相公的,也只有自己这样的大家闺秀。虽然卢家亦是商贾,但也是本地数得着的富户……
可是紫衣就是觉得心浮气躁。
许是身边多了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睡的极其安静,安静到诡异的萧律人。他并没有翻来覆去的辗转,一如平常呼息均匀,可她就是知道他压根没睡。
他是背对着她的。
一直都这样。这几个月来,确切的说从落叶院失火后,他一直歇在她的房里。没什么话,只是沉默的闭上眼倒头就睡。有时候也会抱着她,在漆黑的夜色里撕扯着她的衣服,却毫无耐心的讨好甚至撩拨,总是直接的扯开她的腿,长驱直入。
没有****的话,也没有热烈的亲吻,甚至他的手,都是规规矩矩的撑在她肩两侧。他的动作又快又猛,简单直接,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多情温柔。可竟然带给她又痛又快乐的刺激。
相比从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可究竟哪不一样了?她又说不清。从前他还敷衍着摸摸、捏捏、掐掐,现在连这些一并都省了。
可说到底,她自己也变了。从前都是他进入的很久了才有些感觉,可现在他稍稍碰碰,她就觉得滑腻腻的。
这变化让她觉得羞耻,让她不像她自己,让她不像个守礼贞节的妻。也因此,她不确定究竟萧律人哪变了。
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总体上来说还算差强人意,唯一的遗憾,就是时间太短。短到她虽然比他热血沸腾的早,却水还没开火就撤了。
他总是完事后迅速翻身,扯了薄被便睡,仿佛身边的是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只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而她,不是他的妻,只是他召来的**楼女子。
今夜又是如此。
可是她打堵他并没睡着。那样一个看起来狠心的男人,却未必如别人看到的那样冷血无情到麻木甚至无动于衷。
紫衣相当疲惫,因为着萧律人故意的静气屏息而觉得心烦意乱。
已经敲过四更了,天色已经微微发白。闭着眼,紫衣自我安慰:再过一刻,她也该起来了。
门外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接着是月明带着哭腔的声音:“少夫人,快醒醒,出事了。”
紫衣一个激灵,坐起身,找到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回头看一眼萧律人。他没醒,或者说是装着没醒,连动都不动。
紫衣扬声问门外:“什么事?”
“少夫人,是苏星移,孩子没下来,大人却出现了血崩,已经……”
死了?紫衣呆呆的,没反应过来。死了,一尸两命,呵呵,好,好。紫衣想,应该高兴的,为什么提不起精神来?
是,她原本只想害得星移掉了胎,却没想过连她也一起害了。
可是,这个苏星移,居然这么的命薄,竟然这这样死了?好像,也太便宜她了点。又好像,太便宜了自己,只怕以后……
因为她不确定,相公是否真的将星移放下了。如果她把星移置于死地,他一定会恨她。越是死了的人,威力越大。活人是挣不过死人的?因为人死了,所有的过错都会抵消,留下的,只是她的美,她的好。
紫衣还在怔忡中,萧律人却呼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到门口拉开门,朝着月明低吼:“怎么回事?”这丫头怎么连个事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