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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谢涵没有记错的话,她知道母亲在顾家曾经流产过,不知这算不算血光之灾,因为谢涵清楚地记得,母亲最后缠绵病榻的时候并不是在顾府咽的气,而是被抬出去送回到了谢家在京城的房子,等父亲千里迢迢赶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咽气了,办完丧事,送母亲灵柩回幽州乡下祖宅时,谢涵病倒了,被顾家留了下来。
所以,谢涵明白一点,作为一个外嫁女,或者说是外姓人,是不能死在娘家或者是别人家的。
恐怕这就是老夫人松口的原因,她是相信了谢涵做的这个梦。
可是这么说似乎也不完全对,真有那一天的话,顾家完全可以也把谢涵送回谢家,没有必要向她妥协。
正细思时,王婆子抓了药回来,随手把药包放在了案几上,交代余婆子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余婆子刚要拿着药去找人煎,便听见红芍在隔壁屋子喊她,她又急急忙忙放下药包走了过去。
谢涵心血来潮地打开了药包,仔细辨了辨其中的几味主药,看着看着,脸上突然变了颜色。
。。。
第八章 、示好
谢涵虽然不懂药理和医理,可她胜在有一副聪明的头脑,过目不忘。
又因为她生的体弱多病,时常肯病,俗话说,久病成医,她虽然没有成医,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多少了解了一些,也为此认识了几味药材。
这王婆子送来的药包里,别的谢涵不清楚,但是这麻黄的用量似乎不太对劲,她只是一个刚六岁的孩童,可药包里的麻黄数量却是一个成年人的剂量,跟她上一世成年后吃的剂量几乎一样。
还有一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麻黄的发汗力特别强,一般用于外感风寒,恶寒发热、头痛、无汗等症状,而谢涵昨晚已经发了不少汗出来,这会再用这么大剂量的麻黄是不是不太合适?
略一思索,谢涵快速地把药包里的麻黄拿出了大半,同时也把其余几个药包都打开了,将每个药包里多余的麻黄拿出来,刚用丝帕包好放到枕头下,余婆子便从隔壁过来了。
彼时,谢涵还没来得及把药包捆好,更没来得及思索这多出来的麻黄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哟,我的表小姐呢,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余婆婆一看案几上的五个药包全散着,脸上一恼,忙几步走了过来要收拾。
谢涵扫了她一眼,没看出来她的着恼之色是因为自己的淘气还是因为她知道了些什么,可不管是因为什么,谢涵也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发现了这药包的问题。
“余婆婆,我一个人待着没意思,没人陪我玩,我就把这药包打开了,可药包不好玩,一股子的药味。”谢涵嫌弃地撇了撇嘴。
余婆子一听脸上立刻和缓了些,一边收拾案几上的东西一边说:“表小姐想要玩什么,回头我让司琴找了来,这药包里除了药没别的,可不就是一股药味,能有什么好玩的?”
“涵妹妹想要玩什么?”顾铄抱着两个小木匣子过来了,身后跟着个丫鬟,丫鬟手里也抱着一个包裹。
谢涵一看他又来了,不禁扶额。
她实在是不想见到他。
每见一次,她心里都要难过都要跟自己纠缠一番,上一世她痴迷他痴迷了十一年,为了他甚至不惜做了妾,那种喜欢已经深入骨髓,哪能这么容易抽离?
可上一世的经历告诉她,他不是她的良人,更别说,她的肚子里有一大堆的疑问,老太太为什么要阻止她去扬州见父亲最后一面,一听到血光之灾这几个字老太太为什么会害怕会妥协,还有,药包里多出来的麻黄究竟是怎么回事等等,这些疑问谢涵虽然没有答案,可也明白自己处境堪忧,稍有不慎便会小命呜呼。
因此,这个时候她是决计不敢招惹上顾铄的。
“没什么,我就是闷的慌,见这药包捆的四四方方,便打开来看了一下里面都有些什么。”谢涵虽不愿意见到顾铄,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顾铄见谢涵神情还是淡淡的,略一思忖,坐到了炕沿上,把手里的两个匣子放到了炕几上,打开了最上面这个,里面是几样适合小姑娘戴的首饰,大部分是黄金做的,有手镯、脚镯、项圈、头饰等,还有一点碎银。
“这是我母亲送你的几样首饰和一点碎银,这包裹里是两套过冬的衣服鞋袜,我母亲说,这一路出门不比在家,丫鬟婆子们懒了不听话,你要勤敲打着点她们。”顾铄说完从绿萍的手里接过了包裹放到了炕几上。
谢涵听了这话奇怪地看了眼顾铄。
论理,朱氏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谢涵要走了,她给谢涵送点首饰衣服银两是正常的,可不正常的是这些东西就算她不屑亲自来一趟,完全可以打发个丫鬟婆子来,没有必要让顾铄亲自跑一趟。
因此,很有可能是顾铄自己去揽了这个差事,这就更令谢涵不解了。
她是重生的,可顾铄不是重生的,他为什么会这么早就向她示好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顾铄一开始也只是对她有一点好感,因着这点好感他没有像别人那样经常捉弄她,可也没表明态度护着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被顾铮和顾钰联手推进水塘里。
后来,父亲没了之后,她成了一个孤女,屡屡被府里的人欺负,连丫鬟婆子们也都跟着捧高踩低,顾铄这才把她要到身边去做了伴读,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为谢涵做过类似这种跑腿的小活。
他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从小就被当成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培养,因此每天有念不完的书,练不完的武,在他眼里,那些小儿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根本就不重要,有时间关注这些,还不如多听谢涵帮他讲几本书呢。
因此,谢涵印象中的顾铄一直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不管在外对朋友还是在家里对家人或者是下人,都是谦和有礼的,其实那只是表象,真实的他对人很疏离冷漠,很少有人能让他放在心上。
谢涵也不例外。
可眼前的人却有点不太一样了,眉毛依旧是浓粗的,可却是舒展的;眼睛依旧是狭长的,却不是深不可测的;鼻梁依旧是坚挺的,却不是冷漠不屑的;双唇依旧是薄薄的,可嘴角却是往上勾的;总之,整张脸不再是记忆中的谦和疏离,而是带了温度的亲和。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顾铄伸手摸了摸谢涵的头,再把另一个木匣子打开了,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玉制九连环,“我这还有一样东西给你,你不是怕路上闷没人陪你玩吗?我把这九连环给你,记得下次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回来,我要看看你学会了解没有?”
这个九连环是用上等羊脂玉雕刻的,玉质细腻油润,呈光亮的油脂白,一点杂质也无,一看就是上品,价值不菲,而且谢涵知道这个九连环顾铄也十分喜欢,是他十岁生日时老夫人送他的生日礼物。
“不行,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谢涵把匣子推了过去。
她知道,如果她收下了这个九连环,以后肯定还会跟顾铄牵扯不清的,这绝不是她的本意,尽管她对他或许还有丁点的好感和迷恋,但她的人是非常清醒的,顾家这个坑,她是决计不能再跳了。
“不就是一个九连环吗?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听话,拿着,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还我也一样的。”
谢涵听了这话越发不敢收这东西了,“大表哥就不要令我为难了,我听三姐姐说过,这是老夫人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可不能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真心。”
顾铄听了还待把东西推过去,外面有人说话了。
。。。
第九章 、王氏
谢涵还没有反应过来来者是谁,只见顾铄先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谢涵正疑惑时,只见一位打扮得十分高贵华丽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笑吟吟地进来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茉莉花熏香。
这气度,这穿着,这打扮,谢涵不做他想,很快认出了对方是府里的二太太王氏。
只不过眼前的王氏比谢涵记忆中年轻了好多,眉毛一看就是精修过的弦月眉,眼角虽然有几丝细细的皱纹,可眼型没变,居然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皮肤白里透红,应该是擦了点粉,双唇也涂上了京城女人流行的樱桃色,整个人像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
不过这些还不算是惊艳。
真正让人惊艳的是她的衣着打扮,上身是大红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褙子,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百褶如意裙,头上梳的是飞天髻,头顶的发髻上插了一支五彩斑斓的孔雀金钗,看起来既高贵又华丽。
谢涵笑了笑,前世她就知道,王氏的出身比不过朱氏,嫁的丈夫也不如朱氏,可王氏的长相比朱氏耐看些,所以王氏花在梳妆打扮上的心思就多了些,她总想在这方面盖过朱氏的风头。
此外,在待人接物方面,王氏也比朱氏更宽厚更亲和些,
尤其是在对待谢涵、何青、何悠这样寄人篱下的孤女,她从没有给过白眼或者是刁难,相反,时不时地还接济一二。
因此王氏算是谢涵在顾府里难得的一点温暖,故而看到她进来,谢涵忙起身问好。
“快别站起来了,自家人无须外道。”王氏几步上前扶住了谢涵。
谢涵只觉一股幽香扑鼻,不觉打了两个喷嚏,忙抽出了自己身上的丝帕捂住了嘴鼻,可终归不是一件什么体面的事情,谢涵一脸羞赧地看着对方,“不好意思,还请二舅母见谅,谢涵真不是故意的。”
“行了,都说了自家人不用这么外道,谁也免不了有失误的时候,二舅母不会怪你失礼的,我这会来找你,也是给你送几身衣服来,此外,还有几句话叮嘱你。”王氏一看炕上摆着的包裹,便猜到了朱氏也是打发绿萍来给谢涵送行的,只是看着桌子上的九连环却一时顿住了。
“哟,我说铄哥儿送什么好东西给妹妹呢?原来是老太太给你的九连环,还说你不是喜欢我们涵姐儿,连老太太送你的宝贝都能拱手相送了?”王氏对顾铄眨眨眼,抿嘴一笑。
“二婶多想了,我是怕涵妹妹路上烦闷,便想着找点东西给涵妹妹解闷玩,不过就是一个玩意儿,什么宝贝不宝贝的,祖母时常教导我们,兄弟姐妹之间要互助互让。”顾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地对王氏说道。
王氏撇了撇嘴,倒是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怎么说顾铄也是将来国公府的当家人,她可不希望得罪了他。
“来,看看我给我们涵姐儿准备的衣服合身不合身?”王氏主动换了一个话题,转过身从丫鬟手里接过那个大包袱。
谢涵一听她也给预备了几身衣服,心下一愣,不过很快明白过来了,这衣服多半是给顾钥准备的,因为老太太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让她走,所以王氏不可能会提前把衣服准备出来。
而朱氏那边,因为她当家,针线房每年都要提前预备每个主子的换季衣服,所以她只是提前把过冬的衣服给谢涵拿出来了,并不需要临时单做。
“多谢二舅母费心想着谢涵。”谢涵一看王氏打开了包裹,里面除了两套冬天的缎子棉袄还有一件粉色的金丝白纹牡丹图案的宋锦银鼠褂,便真心地道了声谢。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