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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丈说的这是什么话,也太见外了些,二哥也不是外人。”顾琦双手抱拳回了个礼,走近床边细细打量了谢纾一眼,心下暗自一惊,也就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非要他跑这一趟了。
“妹丈,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可有好生找几个大夫来瞧瞧?”
“怎么没有?药吃了几箩筐,可病却越来越沉,否则的话,我也不敢惊扰你们。”谢纾苦笑一下。
他想到顾家会派人来,只是他没想到顾家会派顾琦来,多少也猜到了顾家的意思。
“老爷,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是急不得的,如今大小姐也回来了,你且好好放宽心思将养些时日,肯定会有起色的。”方姨娘端着一碗蜂蜜水进来了,把话接了过去。
“可不是就是这话,妹丈只管好好将养就是,外面的天塌不下来的,等熬过这段时日就好了。”顾琦也劝道。
谢涵觉得这话里肯定藏了什么别的意思,因为她见父亲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了。
“好不好也就看这个冬天了。”谢纾回了一句,又开始咳起来。
谢涵接过方姨娘手里的蜂蜜水,“方姨娘,给我爹找件棉袄换上吧。”
她也是才发现,刚刚父亲抱着她哭了一场,衣服前襟都湿了,正常人湿哒哒都会很难受,更何况他是一个病人。
“妹丈,你看涵姐儿是不是懂事多了,都知道照顾人了。”顾琦趁势夸了谢涵一句。
事实上,他也觉得谢涵过于懂事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居然就知道吩咐姨娘给她爹换衣服。
“二舅,是我刚回来见父亲太欢喜了,抱着父亲哭了一场,把父亲的衣服弄湿了。”谢涵解释了一句。
“哦,是吗?涵姐儿,你的衣服也湿了吧,是不是也该去找丫鬟们换一下。”顾琦看了看谢涵的衣服,说道。
“可不是这话,你们远道而来,这会只怕是又累又饿又困的,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涵儿,你带着你二舅老爷出去,让高升好生替我招待着。”谢纾看出顾琦的意思是想把谢涵打发走,他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他当然清楚顾琦要说什么,只是这会他不想听,一方面是累了,另一方面是他想先跟自己的女儿说说话,他总觉得谢涵刚刚的话没有说完。
“也是,来日方长,妹丈好生歇着吧,我明儿再来看你。”顾琦倒是也不急于这一时,他也看出来了,谢纾确实是累了。
从上房出来,暮色已经降临了,小玉打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虽然看不大清院子里的景致,可谢纾看出来了,这宅子的格局似乎不大。
一共好像有三进,只不过这里的每一进跟北边的四合院不太一样,一点也不方正,曲里拐弯的,生人第一次来肯定得迷路。
“涵姐儿,这房子你们住了几年?”顾琦随口问道。
“听我父亲说过,他们来扬州第一年就把家安在这了,这里离瘦西湖很近的,二舅难得来一趟了,等歇息过来了让高升带你好好转转,扬州好玩的地方多着呢。”谢涵热心地介绍着。
“哦,是吗?这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去,跟二舅说说,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可惜,人家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我们是不是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这个季节树叶都开始落了,秋风瑟瑟,秋雨习习,的确不是什么游玩的好时节。
“这就看二舅想看什么了,我父亲常说,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景致,春看百花秋赏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没想到我们涵姐儿也能出口成章了,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小才女。”顾琦有点惊讶地站住了。
他的确没有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府里的时候,他倒是也听顾钥嘟囔过先生常夸赞谢涵聪慧,他以为只是小孩子间的嫉妒罢了,才六岁的孩子,能聪慧到哪里去?
可是这会的谢涵却给了他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这话压根不像是从一个六岁孩子嘴里能说出来的,因为他的女儿顾钥跟谢涵差不多大小,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的就知道跟别人比什么衣服漂亮,哪里有半点谢涵的稳重?
“二舅,我明明说了是我父亲常教导我的几句话,怎么把它安到我头上来了?我父亲说,这几句诗也不是他说的,是一位禅师所做,我记不清是哪朝的了。”谢涵嘟了嘟嘴,分辩了几句。
这话她倒是不怕说漏了,因为确实是谢纾教过的。
“哦,没想到你父亲还会教你这些。对了,涵姐儿,刚刚你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谢涵见顾琦终于把话引到了正题,忙叹了口气,“我一见父亲瘦成这样,先就哭了,父亲见我哭了,也落泪了,我们两个哭了好一会,父亲正问我在外祖家过得好不好,跟姐妹们玩得好不好,二舅就进来了。”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顾琦关切地问了一句。
因为谢涵的回答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谢纾的决定,虽说大体的结果可能差不了,但是他不想费周折。
“我说外祖母和舅舅舅娘都对我不错,我回家来她们都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我,大表哥也还不错,就是二表哥和三姐姐会欺负我。”
谢涵本来不想把顾钰带上的,可那天的事情明明是顾钰先挑起来的,她也不好太过偏袒,把错都推到顾铮一个人身上去,这样的心机应该不是六岁孩童有的。
顾琦听了又是哈哈一笑,敲了下谢涵的头,“真是个爱记仇的小东西,好了,回去之后我揍铮哥儿一顿给你出气,以后你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谢涵见顾琦笑得如此开心,自己也弯了弯唇角。
。。。
第十六章 、睹物
说话间,谢涵把顾琦领到了前院,高升正在那里吩咐李福安置顾家来人,见到谢涵和顾琦,忙丢下李福走过来,谢涵把谢纾的意思转告了,便也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住的涵园,奶娘正带着司琴司棋在外间收拾行李,见到她回来,奶娘先迎了过来,“见到老爷了?”
谢涵点点头。
“老爷的情形如何?”司琴也围了过来。
谢涵摇摇头,她不知该怎么讲,没见到父亲之前她还抱有一点奢望,以为父亲是因为思念她和母亲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郁结于心,因此才忧思成疾。
可刚刚见了父亲,她知道父亲的病应该是难有起色了,他是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再加上心思不宁,两下里一夹击,很快就耗干了他的心血。
因此,就算此刻他的心病能解,只怕他的身体也好不了了。
可她又不愿意咒自己的父亲,因此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一看便明白了谢涵的意思,奶娘的眼泪先落了下来,不过很快止住了,吩咐司琴去给谢涵准备热水沐浴,她自己去给谢涵找换洗衣服。
谢涵任由她们忙着,自己走进了隔壁的暖阁,这里是谢涵睡觉的地方,屋子不大,可布置的很精致,跟谢涵去年离家时一模一样,显然是父亲叮嘱了下人们准备的。
进门正对着是一张楠木镂空雕花架子床,扇形的床口,上面挂着谢涵以前最喜欢的粉色撒花帐子,床上的锦被和枕头也都是粉色绣着小花图案的,枕头边依旧摆放了一本书,可惜那个跟谢涵讲书的人一个已经没了,一个却缠绵于病榻。
泪眼婆娑中谢涵伸手拿起了枕头边的书,眼前仿佛看见一个身穿白色亵衣头发披散着的四五岁小女孩搂着一个二十多岁低眉浅笑的女子撒娇,“娘,你陪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女子温温柔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涵儿乖,娘念书给你听好不好?”
画面一转,耳边又仿佛响起了一个稚童软软糯糯的声音,“爹,今晚给我念《乐府古诗》好不好?”
“好,涵儿想听哪一篇?”一个温和的男声回应道。
其实,父亲念书的声音更好听,低沉浑厚,又抑扬顿挫的,谢涵每次听了都是笑着进入梦乡的。
在顾府住了这大半年,谢涵知道自己比一般的孩子受宠多了,大概是因为母亲成亲三年后才有的她,且家里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因此父母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五岁之前她一直住在父母卧房的隔壁,每天晚上都是父母亲自哄她睡觉,五岁那年搬到涵园,一开始她很不习惯,父母担心她,仍是亲自过来哄她睡觉,知道她喜欢听一会书才睡觉,每天晚上都念给她听。
因此,谢涵的生活谢涵的教育基本都是父母亲力亲为的,绝不是简单地把她丢给丫鬟奶娘了事。
奶娘过来找她的时候见她抱着一本书趴在床头失声痛哭,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在她背后站了一会,见谢涵没察觉,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从她手里抽出了书,并弯腰替她擦了擦眼泪。
“小姐,你不能哭,老爷正需要你呢,这个家也需要你,你得打起精神来。”
尽管谢涵只有六岁,可有些话奶娘不得不跟她说,因为她已经想到如果老爷去世了,谢涵的命运肯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在顾家成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就是回乡下祖父家,不管哪个选择对谢涵来说都难有什么好结果。
顾家不用说,先是老太太拦着谢涵不让来,只想让二舅老爷来,摆明了是贪图谢家家产,这谢涵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去了不净等着受欺负?
要知道谢涵的生母只是一个庶女,在顾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地位可言?
而谢家老家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可听说在极寒之地的北方,且又是乡下,而谢涵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加上又体弱多病,谁知道去了那种地方能不能适应?
因此,现在最重要的是趁老爷还活着的时候,把谢涵的后路安排好,最好是把她的亲事订下来,然后托付给对方照料几年。
可这些话奶娘就没法直接跟谢涵说,只能暗示几句,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去跟方姨娘提点一下。
谢涵听了抽噎了两下,倒是也止住了眼泪。
是啊,现在并不是哭的时候,她必须抢在顾琦之前跟父亲沟通好,让父亲信任她,把这个家交给她,绝对不能交到顾琦手里。
想到这,谢涵接过奶娘的帕子擦了擦泪,站了起来,“红棠和红芍呢?”
“给她们两个安排住偏房了,这会正收拾去了。”
谢涵住的院子不大,正房是一明两暗的套间,是给谢涵和夜间陪床的丫鬟住的,不当值的丫鬟一般住在正房旁边的偏房,有点类似于北方的厢房。
奶娘把红芍和红棠安排过去,倒是也正合适,料这两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因此,谢涵听了点点头,跟着奶娘进了净房。
待谢涵从净房出来,司棋已经在外间的圆桌上摆好了饭菜,一碗红稻米饭,一碗红枣鸡汤,一盘清蒸鲥鱼,一盘芹菜炒虾球,一个素炒藕片外加一盘绿油油脆生生的炒叶子菜,都是谢涵往常爱吃的。
可这会的谢涵根本没有心思吃,只喝了几口汤,就着汤扒了半碗饭,然后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刚沐浴完,奶娘以为她不出去了,只给她穿了件粉色的杭绸小棉袄和同色的棉裤。
“把我那件粉紫色的半臂拿来。”谢涵对司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