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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柴了想买柴,去孤儿院买包准买得到。
陆仁这样安排一方面能节省孤儿院的开支,另一方面还能培养这些孩子勤劳刻苦的心性,不都说德智体美劳得综合发展吗?
这事看似扯淡,不过自孤儿院设立之后,在许昌城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幕奇景:每天的午时一过,就会有五、六个荀氏子弟领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们整装列队外加推着几辆独轮车“浩浩荡荡”的“杀”出许昌城门。而这在当时人们看来奇特的队伍,也总是在齐声咏背着那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智,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就差领头的人没打出一面“抚幼义舍”的旗子出来了。
初时这样的一支“队伍”自然会让人们摸不着头脑,但等他们真正了解到这支队伍的来由之后就不一样了。至少这些孩子要出城樵采拾柴没人敢拦,也没人会责备上半句。陆仁与荀彧现在可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这一条可以不论,人家可是拿出了自己的薪俸房产来兴“抚幼”义举,你不拍手称赞到也罢了,若是你看不惯想非议上几句……嘿嘿,倒霉的只怕会是你自己!
郭嘉跟着陆仁在孤儿院中浏览了一圈,感觉整个孤儿院中秩序井然、整洁得体。顷听着读书堂中孩子们的朗朗书声,郭嘉不由得轻叹道:“臭小子,我发觉我真的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不过说真的,你怎么会想起来办这么一所抚幼义舍的?”
陆仁耸了耸肩道:“可能因为我当初也是个流浪的孤儿有关吧,反正我是不忍心看着这些孩子在外面忍饥挨饿的自生自灭,毕竟这种苦头我自己尝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郭嘉悄悄的站到了读书堂外的一个角落,远远观望着书堂中正在随先生读书的孩童,若有所思的道:“见你如此,我忽然也想为这些孤幼做点什么了。不过我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要不我进去给这些孤幼讲几堂课吧!”
郭嘉抬腿欲行,陆仁慌忙一把拉住郭嘉并压低了声音道:“得得得,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少在这里给抚幼义舍添乱子!我平时都不进去的,你在这里冒个屁的头啊?你老郭是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不过,还讲几堂课?你要上去我还得担心你会把这些孩子们都给带坏了!我可不想抚幼义舍将来走出去的孩子都和你一样是嗜酒浪子!”
郭嘉很不满意的撇了撇嘴:“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话嘛!”
陆仁毫不客气的回敬道:“实话!你老郭是一流谋士,算计人的天才,但论及教书育人、授人以德的事,老郭你还是免了吧!我还是想让这些孩子的心性能纯朴善良些为好。”
“我靠(和陆仁学的)!你这不是拐弯抹角的在骂我吗?”郭嘉示威性的向陆仁晃了晃拳头,复又扭回身静望了孩子们一阵,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和陆仁一同悄悄的离开。出门之际,郭嘉又抬头望了一眼横匾向陆仁问道:“义浩,我这次回来亦有打算去阳翟接族人来许都安置,若是族中有失去了双亲无人照料的孤幼,你看能不能送到这里来?”
陆仁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孩子们的衣食所需嘛……老郭你每个月拿二十石粮米来好了。”
“我一脚踹死你!”
虽是嬉闹,但郭嘉的腿还没抬起来,一直候在门前的小陆兰就抬臂挡在了陆仁的身前冲着郭嘉愠道:“不许你碰我家大人!不然、不然……不然我咬你!”
“……”
陆仁与郭嘉一齐哑然。望着小陆兰那么认真的神情,陆仁只能哭笑不得的把小陆兰拉开道:“别闹别闹,我和老郭一向是如此嬉闹惯了的。小兰你要是看不惯这家伙嘛……以后他来我们府上玩,不管我在或不在,小兰你记得把酒窖里最差最差的酒拿出来招待他就行了。”
“……陆义浩,我真的想踹你两脚了!”郭嘉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复又仔细的打晾了一番小陆兰,随即把陆仁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喂,这小丫头还真是越长越漂亮!这才几岁就……她若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受你教习,再长到婉儿这般的年纪,岂不是……”
第一百七十九回 败军还许
“她若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受你教习,再长到婉儿这般的年纪,岂不是……”
陆仁斜瞥了眼郭嘉,嘿嘿坏笑道:“你也看出来了?不过说真的,这小丫头我是打算先帮子修培养一下,子修也挺喜欢这小丫头的。看见她颈间的玉环没?那就是子修临行之时送给她的。”
“我靠……”郭嘉无语的指了指陆仁再摇摇头。
陆仁笑了笑,反手指了指马车道:“行了,不和你在这里扯淡了,吵到里面的孩子们读书也不太好。我碰上你的时候派了个人回去告诉婉儿,让婉儿准备些好酒好菜招待你。这回的酒可是我忙里偷闲的时候酿下的,现在取出来煮一煮醇香得很!一句话,你去不去?”
“不去……才怪!”
数刻之后的陆府后院凉亭,陆仁与郭嘉把酒对坐,谈论起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谈着谈着,二人的话题就转到了曹操这次攻打宛城的事上。当陆仁提及他曾经警告过曹操、曹昂、典韦三人的事时,郭嘉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就认定张绣不太可能会真心归降?”
陆仁仰起头苦思了许久却只能摇头,毕竟有些话陆仁是不能说出来的,像邹氏的事之前陆仁也一直没有向曹操他们说过:“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可能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吧……我觉得现在的张绣背后好歹还有一个荆襄刘表,毕竟刘表接纳张绣也是想让张绣当一当荆北的看门狗。如果刘表适时援绣,张绣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反正我是提醒曹公,让曹公尽量小心,不可因胜而忘形。俗话不都说小心无大错吗?”
郭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沉吟道:“你是怎么劝诫主公的?”
“苦口婆心喽!劝完曹公我还劝了典韦和曹子修。特别是子修,你也知道我和子修关系不错,我说的话他能听得进去一些。”
郭嘉的眉头皱紧了几分,沉思了许久才道:“如果真照你所说的那样张绣降意不实,你又是这样劝诫主公,只怕……主公当有大失!”
陆仁惊道:“不会吧?就算曹公听不进我的话,还有典韦和子修啊!”
郭嘉轻轻摇头道:“你虽已出仕数年,但与主公的接触不多,并不很了解主公的为人。虽然你知道主公败能思过、胜则忘形,却仍不知主公心性如何,你那样劝诫主公,主公多半不会放在心上;
“典韦乃一勇之夫,心性豪爽过人,但为人却少了几分心眼,对你的话也一样不会放在心上。至于大公子子修嘛,虽说子修处事颇有父风,也听得进你说的话,但毕竟年少,总会有致虑不周的地方……贾诩用计阴狠毒辣,令人防不胜防,我都没把握会是他的对手!若他真的设下毒计阴图主公,我想即便是你劝诫得再多,一样会被贾诩寻到空隙……罢了,现在只希望张绣是真心归降,不然后果难料!”
就像郭嘉现在分析得那样,贾诩钻空子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强,而这会儿的陆仁与郭嘉还不知道,贾诩只用了一个邹氏就让曹操彻底的放松了警惕。陆仁你劝得再多又怎么样?一个被声色所迷,一连数日不见帐下幕僚的曹操,早己身陷计中却仍不自知!
陆仁形容曹操“胜而忘形”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胡说八道。说起来也很好笑,曹操称他与刘备是并世英雄,而这二位英雄都在美人关这里犯过大错。曹操是失在邹氏,而刘备曾失在东吴孙尚香的闺房当中,问题是刘备有诸葛亮与赵云的提醒而醒悟,宛城之战的曹操却没有能提醒他的人在身边——这不郭嘉还在许昌这里和陆仁喝酒谈天吗?
听完郭嘉的话,陆仁心中突然犯起了一阵阵的寒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哪里做错了,可是错在什么地方陆仁又哪里理得出个头绪?手中端着的酒杯轻轻的放回了桌几上,陆仁仰头向天,心中暗暗祈祷道:“老天爷,你可别再玩我了!曹操和曹昂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要是这二位出了什么事……你干脆来一道雷把我劈死算了!被你这么玩,我早晚被你玩出事来!”
事与愿违!两天后,陆仁去尚书府与荀彧议政时,宛城流星马急报忽至。
“什么!?宛城兵败,曹公匹马逃脱?大公子与典韦为救主公双双战死!?”
这个消息如一道惊雷一般险些把陆仁当场击晕。楞立了许久,陆仁才回过神来,心中自语道:“这、这……这到底和原本的历史有什么分别?难道我那么用心的提醒,换来的结果仅仅是……少了一节曹昂奉马吗!?”
转过天来,曹操收拢败军回到了许昌。而在回来之后,曹操马上就重奖了两个人,首先是在混乱之时稳住了曹操阵脚的于禁,其次就是陆仁。
人在会议厅中,陆仁望着侍者送过来的赏赐直犯愣,而曹操也适时的向众人作出了解释:
“孤临行之时,义浩专程赶来并劝谏于孤,具言孤于迎奉天子之后虽已得势,然于势顺之下已有骄矜之意,当戒之、慎之。可惜孤未纳义浩之言,宛城受张绣之降后骄矜之意日盛,终为张绣所趁而蒙大败。败当思过而奖贤士,是故今有些赏,万望诸君后勿难言。”
陆仁不是糊涂蛋,知道曹操现在给自己奖励,就性质而言其实和曹操在征讨乌丸得手之后奖励那些规劝曹操不要打那一仗的人一样。只是现在的陆仁却宁可不要这些奖励,因为曹昂死了。
陆仁承认自己一直对曹昂抱有“抱大腿”的心思,但抛开这些功利之心,曹昂确实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是,曹昂是曾经对婉儿动过心思,但曹昂知进退,很自觉的退出来改当了婉儿的“备胎”。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两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的事又少见了?而其中知好歹、能退让的那个,难道就不值得交为朋友?
整个会议之上,陆仁都久久无言,对于曹操送过来的钱帛,陆仁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好不容易宣布散会,陆仁抬眼看了看曹操,适逢曹操的目光也向陆仁望了过来。二人对望了数眼之后,各自都只发出了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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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西郊,无尸空冢。
那样的一场夜间大混战,曹昂又是战死之后曹操又来不及带回曹昂的尸身,所以曹昂的尸身早就已经寻之不到,或许早就被张绣军士扔入了淯水之中,丁夫人也只能在这里为曹昂立下一座衣冠空冢来祭奠。此刻丁夫人正失神的跪坐在曹昂的墓碑旁,轻抚着墓碑上的铭文无声落泪。
“夫人,陆令君与婉姑娘来了。”
听见身后侍女的禀报,丁夫人举袖轻拭了一下双颊上的泪痕,缓缓回身望向陆仁与婉儿,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凄凉的微笑:“你们来了……昂儿自离家从军之后,真正交好的友人只有陆令君你一个。如今昂儿身故,陆令君你能在百忙之中前来祭奠,昂儿泉下有知也当欣然而笑了。”
“夫人……”陆仁此刻的心情乱到了极点,胸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久过去,陆仁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在这种场合几近于例行公式一般的话:“人死不能复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