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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婆婆
卢秋带着几个衙役打扮的人，站在巷子的拐角处，暗中关注着食肆前面的情况。有人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凑到卢秋身边低声说道：“秋叔，您说，经过这样一闹，那玉家的姑娘会不会出来呀？”
他倒是希望她能够出来。正所谓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这点儿破事儿解决得了。他们可是站在这里，吃了四五天的冷风了。
队伍里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于是都眼巴巴地盯着卢秋看。
卢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注意着前方，对周围那几双渴望的眼神视而不见。
几人看着卢秋脊背挺直，目不斜视的样子。众人面面相觑，抿了抿嘴唇，乖乖地站好。
澜心虽然告诉了卢笙，这件事情她会处理明白的，无需他插手，免得事情越弄越复杂。可是卢笙还是放心不下，让卢秋带着人过来守着。一切以澜心的指令为主，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官府的势力，以权压人。
食肆门前，几个人挥舞着胳膊，大声嚷着要替赖三一家讨个公道，让玉家给个说法。
宋五眼看着这几个人越来越愤怒，心里有些慌乱。这好像和前几天过来，众人只是同情的给钱给物的，有些不一样。看着场面一度地失控，他有些不知所措。
赖三的媳妇儿抱着孩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甚至连怀里的孩子都忘记哄了。
“哎呦，瞧这孩子冻得，真是作孽呀！”一个四五十岁、头上包裹着布巾的婆婆走了过来，看着孩子那发青的嘴唇，怜惜地将搭在手腕上的棉衣盖在了孩子的身上。
“多谢这位大婶，你，你真是好人！”赖三的媳妇哆哆嗦嗦地说道。心里有感动，但另一半原因则是冻得。
婆婆满脸慈爱地看着赖三媳妇，低声叹息道：“真是苦了你了！这大冷天的，就这样跪在着冰冷的地上，以后这腿可是要受病的。唉！这马上就要下雪了，你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替孩子考虑考虑呀！”
谁也没有发现，就在这位婆婆出现的时候，食肆二楼的陆震东朝着闹腾最欢的那个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个人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也都渐渐地安静下来。
“唉！瞧瞧这孩子，嘴唇都冻得发青了。”婆婆怜惜地看着怀里的孩子。
赖三媳妇儿的眼泪哗的一下，便出来了。她在这冰冷的地上跪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听到了一句让她打心里感到温暖的话了。
“哎呦，别哭，别哭！”婆婆连忙安慰道，“这么冷的天，这眼泪都要冻到脸上了。这要是将脸冻坏了，以后可要怎么找婆家呀？”
“婆婆，您可能误会了，我不一个成了亲的人，还找什么婆家呀？！”赖三媳妇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揉发红的鼻子，腼腆地说道。
“又说胡话了！”婆婆板着脸嗔怪道，“我问你，这棺材里躺的人，可是你的丈夫？”
赖三媳妇看了棺材一眼，神色柔和地说道：“嗯，是我当家的。”
“这不就对了吗？”婆婆一拍大腿，一幅让我说中了的模样。挤眉弄眼地说道，“这女人呐，可不能犯傻，要学会审时度势！你看婆婆我，当年不听别规劝，到现在还落地个孤老婆子。现在，就是想找个人家，也找不到了。”
“婆婆”赖三媳妇斜眼看了棺材的方向一眼，惊慌地喊道，“婆婆，您别说了！我我”
“哎呦，哎哟，你别着急呀！”婆婆笑眯眯地打断她的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蹲下身子，凑到她的眼前，一幅要促膝长谈的架势，“孩子，我说的话，你别不当回事儿！我们女人呀，就要自己对自己好一些。你说这数九寒天的，你就这样跪在冰冷的地上，寒气入体，将来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若是再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那你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呀？！趁现在还年轻，也有几分姿色，赶紧替自己打算一下。再者说了，你的孩子还小，就算你另外找人了，那个人也会对他好的。待孩子长大了，两人亲如父子，谁还记得是不是自己亲手的呀？”
婆婆替赖三媳妇理了理头发，继续说道：“你哎呦妈呀，这棺材里怎么还有动静呀？不会是诈尸了吧？！”这婆婆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惊恐地盯着棺材看。
“你胡咧咧什么呢？！”宋五顿时不乐意了，沉着脸训斥道，“你是谁呀？我这位大哥尸骨未寒，你竟然过来劝我家嫂子改嫁，你居心何在？你当着大家的面儿，将事情说清楚。你若是说不清楚的话，那就”
“那就怎么样？！”婆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绫花婆婆还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呢！你算老几呀！”她仔细地盯着宋五看了几眼看后，便笑着说道，“哈哈，我当是谁了，原来是宋记绸缎庄里宋老板的子侄，宋管事的。”
宋五脸色铁青地盯着眼前这个自称绫花婆婆的人，他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从来都是小心翼翼隐藏着身份，不想宋家被卷进去的。没有想到今天被不知道从哪里闯过来的疯婆子将“老底”揭穿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位婆婆，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穿两个洞。
绫花婆婆却不乐意了，冲着他喊道：“你瞪什么眼，瞪眼？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抬手指着赖三媳妇说道：“这么冷的天，你让他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心里可有一丝愧疚？”
若不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宋五恨不得拍死这个口无遮拦的疯婆子。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那疯婆子却不以为意地挥手说道：“哎呦，不和你们这些无聊的人闲聊了，我该回去做饭了。”
话音刚落，便抬脚向外走去。就和她刚才来时一样，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第五百六十五章端倪
“疯！婆！子！”宋五紧咬着后牙槽，双眼冒火地对着那个自称为绫花婆婆的背影狠狠地骂道。
这个绫花婆婆莫名其妙地出现，疯言疯语地说了一大堆，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这让宋五有些手足无措了。尤其看着韩明和赖三媳妇韩氏那呆愣愣的样子，他的心里更是涌出一股无名之火。
不由得愤愤不平地想着，这好端端的事情，都被这个疯婆子搅合了，真是是名副其实的搅屎棍！
这绫花婆婆可不管宋五现在被气得心肝肺俱疼，左拐右拐地挤出了人群，绕到了食肆的后面。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见巷子里没有人，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一道缝隙，绫花婆婆身子灵活地闪身进去。对着站在门后的红绡低声说了几句话。
呃？红绡诧异地挑着眉，见对面的人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睛瞬间一亮，笑着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去跟姑娘说。”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道：“你赶紧去把这一身儿换下来，免得让人看到了，又生事端。”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红绡姐姐。”白绫扯下头上的布巾，笑着说道。
“哎，你现在可千万别叫我姐姐。”看着白绫眼下的装束，红绡嫌弃地摇摇头。这可是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叫老了好多岁呢！
“是，红绡姐姐！”白绫笑嘻嘻地屈膝行礼，一本正经地说道。待红绡发火之前，早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死丫头！”红绡对着白绫的背影，没有好气儿地骂了一句。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抬脚向楼上走去。
“哎呀，虽然刚才那个人说话不中听，但是理却是那个理的。这大冬天的跪在地上，可不就得受病不是？”人群中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摇头叹息道。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宋五一脸忧伤地说道，“谁也不希望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再者说了，身体不好了，可以慢慢地养回来。若是眼下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呀？！”
说到这里，宋五意味深长地看了韩氏一眼。
韩氏明白，他这是话里有话，让自己坚持住，可不能打退堂鼓。
人群中，有人同情地叹息道：“这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有谁还能让他们依靠呢？”
“他们可以依靠玉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紧裹着银灰色大氅的澜心出现在食肆的门前。
“姑娘？”薛山惊诧地看着澜心，压低声音说道，“这边我还可以应付过来的。您”
澜心冲着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她迈步来到赖三媳妇跟前，心疼地握住了她那双冰冷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让你受苦了！”说着，便将人搀扶起来。
赖三媳妇儿韩氏红着眼圈看着眼前的这个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人，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心里一阵害怕，可是双腿却怎么也跪不下去了。
亦步亦趋的跟在澜心身后的红绡，稍稍侧开一步，挡住了宋五那凌厉的目光。冰冷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从他的身上扫过，充满了警告之意。
“哎呀，秋叔，您老快看，玉家大姑娘出来了。”不远处的巷子里，看到澜心出现在门口，兴奋地两眼放光。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在这里蹲守了这么长时间，腿都快要站直了，人都差点被冻成冰棍了。
玉家大姑娘这个时候出现，也就代表着他们的苦日子到头了。让他们如何不高兴呢？
卢秋微眯着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前面，沉声说道：“都警醒一些。”说着，便带着人向前挪到了几步。离玉家食肆更近一些。
食肆门口。
澜心拉着韩氏的手，继续说道：“这么冷的天，让你和孩子跪在寒风里，真是受苦了。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家夫君在我的食肆里，吃过东西，离开后便躺进了棺材里。
虽然，这件事情没有经过官府。但今天看到你们母子孤苦无依的样子，我便担下这个责任了。以后，你们母子二人便住到我玉家了，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我们玉家负责。”
澜心的话干脆利落，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人纷纷点头，都赞赏玉家姑娘义薄云天。
“这这”韩氏更是惊诧不已，扯了扯被寒风吹得生疼的脸，眼睛里却是一闪而过的惊喜。玉家呀，听说那府里的银子，都堆成山了。
就是府里的那些个丫鬟，吃穿用度都赶上富人家的姑娘了。
眼睛不由自主地撇向红绡的身上。身上的斗篷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可是看着似乎比知府家的管事妈妈都要好上几分。
而且，那些管事妈妈们闲下里聊八卦的时候，也聊起过江州玉家。说是连知府夫人方氏对玉家大姑娘都是刮目相看的。还说，夫人的父亲，如今致仕的方老爷子，都后悔当初没有和玉家大姑娘交好。
若是能住进玉家韩氏的眼睛里充满了一丝向往、一丝期待。
韩氏眼睛里的亮光直接晃瞎了周围人的眼睛。
有人羡慕韩氏能够有这样的好运气，直接住到玉家享福。
也有的人，目光中透着质疑，这些人不会是把棺材抬到食肆的门口，闹腾这些天，就是为了进玉家的吧？！
最憋屈的，莫过于宋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