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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没有点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细细碎碎地撒了进来。
卢笙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上,两个胳膊肘搭在椅背上,眼睛透过那一缕缕的光,看到了十几年前。
卢笙的父亲去世的早,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卢母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在卢笙成年后,便要他出去游学。那时的卢笙以考取了秀才,在族里非常受尊重,自己便有些心高气傲。
他游历到湖州时,不小心被扒手偷了钱包,身无分文的他心里十分愤懑,可是为了生计,又不得不靠卖字画为生。
一天,一个女子带着丫鬟,身后跟着家丁来到摊前买一幅麒麟图。卢笙看着女子的穿着打扮及排场,一下子便认出了此女乃官宦人家的夫人。他对钱包丢失的事情耿耿于怀,认为是湖州官员的无能,便把心中的郁气全都发泄到了画儿上。他没有画麒麟图,而是画了一幅凋谢的梅花图。
那位夫人拿到画儿后,勃然大怒。她本要买幅麒麟图,讨个好兆头,一举得男。没想到他却给她一幅梅花图,还凋谢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咒自己一辈子无子吗?!她把画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眼神阴骛地看着卢笙,冷冷地吩咐道:“给我打!”
一声令下,后面的家丁忽的一下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动手就打。
卢秋一下子就扑到了卢笙的身上,一边护着他,一边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可是”
“把他拖开!”那女子指着卢秋吩咐道,又指了指卢笙说道,“打断他的手,让他一辈子都别想作画了。”
卢笙那平静倔强的眼神终于慌乱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不,他不能没有这支手!如果手折断了,他的春闱,他的仕途,他的将来他不敢想下去。
卢秋三下两下就被人拖开了,一个家丁按住了卢笙,一个家丁抓起了他的手
“少爷,少爷,你们放开我们家少爷!”卢秋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奈何他势单力薄,根本就挣扎不开家丁的钳制。
卢笙则吓呆了,如木偶一般任人摆布。他的眼前出现了满头银发的母亲坐在织机旁,为了那微薄的收入,不辞辛苦地忙碌着。忽然母亲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失望。他后悔了,他不该逞一时之气,而毁了自己的前程,辜负了娘的期望。可是骨子里的傲气又让他无法把求饶的话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手毁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慢着!”就在家丁的棍子马上要落下来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管闲事?!你可知道我是谁?”那女子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不善地呵斥道。
“见过苏夫人。”来人不卑不亢地向女子行礼。女子的瞳孔一缩,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还敢过来,看来是有些来头。女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来人,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来人继续说道:“奴婢玉柳,是玉夫人身边的人。”
“可是湖州城内青柳巷的玉家?”女子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觉得晦气,真是出门不利,竟然遇到了玉家。那个玉家连知府夫人都不敢得罪,何况她这个二夫人呢?
玉柳笑盈盈地回道:“正是青柳巷的玉家。”
第七十二章陈年
喜欢看热闹是人们的天性。苏夫人刚开始和卢笙主仆起争执的时候,周围就已经围满了人。看着苏夫人的打扮及排场,众人虽然唏嘘、担忧,但是没有人敢上来劝架的。
突然间峰回路转了,更是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大家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静观事情的发展,一时间,人声鼎沸的大街上鸦雀无声。
苏夫人虽然心中不快,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卢笙,心里暗哼:算你好运,别让我再碰到你!佯装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姑娘找我何事?”
玉柳把手里的画摊到了苏夫人的面前,笑着说道:“这幅画正好被风吹到了我们夫人的脚边,我家夫人很喜欢这幅画儿,不知道夫人是否割爱,把它让给我家夫人?”
苏夫人顺着玉柳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玉夫人身穿深紫色褙子,浅紫色挑线裙子。她皮肤白皙,气质温婉。见苏夫人看过来,她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而玉老爷则穿着宝蓝色的织锦直裰,玉冠束发,眉眼疏朗开阔。虽是和玉夫人并肩站着,却是把小腹隆起的玉夫人护在安全的范围里。苏夫人艳羡地说道:“玉老爷和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啊!只是这幅画只是一幅凋谢的梅花,这寓意”
“多谢夫人关心!”玉柳笑盈盈地说道,“我家老爷和夫人成亲多年,不管是姑娘还是个哥儿,心里都欢喜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就成人之美吧。”苏夫人朝玉夫人点点头,带着家丁和丫鬟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玉柳放了二十两银子在卢笙的面前,低声问道:“我家老爷要买下公子的画儿,不知道这些银两可够?”
卢笙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转了转手腕,又握了握拳头,确定手是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一阵风吹过,身上一阵冰凉,原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公子?”玉柳又唤了一声恍恍惚惚的卢笙。卢笙呆呆地看着玉柳,抬头看到玉老爷和夫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他顾不上身体的僵硬,也顾不上银子,起身追了过去。
玉老爷感觉到有人冲过来,下意识地把玉夫人护在了怀里,冷眼看着卢笙。
现在的卢笙很狼狈,发髻松散,衣服凌乱,脸上还挂着灰痕。他对着玉老爷恭敬的行礼,一揖到底,诚心道谢:“多谢这位兄台施以援手。”
玉老爷见卢笙还算是守礼之人,没有再向前,而玉夫人也无事,便淡淡地说道:“公子乃读书之人,玉某不过了一介商户,当不起公子的大礼。”
“不,今日承蒙兄台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待他日兄台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在下必然鞍前马后,再所不辞。”卢笙坚持说道。
玉老爷面带微笑地打量着卢笙,见他五官端正,眼神清亮,不觉多了几分好感。只是对卢笙的话却是不放在心上的,他走南闯北,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很多。眼前的人虽是一身正气,家教很好,可是劫后余生的话又能有几分真呢?他微笑着说道:“公子不必客气,玉某只是替未出世的孩子结分善缘而已。”
卢笙对玉老爷的客气疏离并不在意,他诚恳地说道:“在下卢笙,乃京城人士。出来游学,经过湖州城的时候,不慎丢失了身上的银两,不得已才以卖字画为生。只因心高气傲意难平,才会鲁莽行事,结果差点毁掉了一生。幸得兄台出手相助,才有了悔过的机会,兄台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说着,又躬身拜了下去。
“唉,小事而已,不足挂齿的。”玉老爷听了他的一番话,觉得他算是个通透、正气之人,所以就点拨了几句。没有让他继续行礼,微笑着把他搀扶起来,“既然公子是明白之人,玉某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还请公子明白: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事不能仅凭一时义气。今日若不是玉某在这湖州城内还算是有几分薄面,也不会致妻儿于危险之中的。”
卢笙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今天若对方是个惹不起的人,他是不会出手相助的。同时也是告诉他,做事情要审时度势,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甚至还会害了身边的人。
卢笙眼神复杂地看着玉老爷,诧异玉老爷的眼界之高,佩服他的那份坦荡。难怪书上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他郑重地说道:“在下明白兄台的意思,必当对今日之事引以为戒,以后再也不会鲁莽行事了。而且,恐怕下次就没有这个运气遇到兄台了。”
“呵呵,公子言重了。”玉老爷笑呵呵地说道,“既然缘分一场,不知道玉某是否有幸买下公子的这幅画儿?”
“啊,这这”卢笙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公子是不舍得?”
“不,不,不是,当然不是,只是这幅画儿”
“既然不是,那玉某买下了。”玉老爷打断他的话,示意玉柳把钱递了过去。
“不,不用多谢兄台。”卢笙刚想说不用这么多,可是想到玉老爷为人坦荡,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份人情以后慢慢还吧!
玉老爷对卢笙的这份大气也十分欣赏,心想这个人运气好的话,一定会成为一方大吏的。看着旁边鼻青脸肿的卢秋,说道:“这位小兄弟伤势不轻,得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才是。前面街口的‘恒记药铺’收费还算合理,不如二位到那里去看看。”
卢笙暗暗猜想,恐怕那个药铺和这位玉老爷有些渊源,一揖道谢道:“多谢兄台,我们现在就过去。以后兄台到京城来,卢家的大门永远为兄台敞开。”
“哈哈哈!有机会会去叨扰的。”玉老爷笑着朝他回礼,带着夫人和身边的人离开了。
卢秋看着昏暗的书房,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托盘,拧了帕子递了过去。
卢笙听到动静后,轻声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第七十三章旧事
卢笙把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才觉得清醒了许多,他仔细地擦了擦手,问道:“可是查到什么消息了?”
卢秋把书房的蜡烛点亮,回答道:“奴才查过了,那位姑娘是周家的大姑娘,周澜心。”
“还有呢?”卢笙不死心地问道。虽然不想让大人失望,可是卢秋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了。”
卢笙颓然地单手支着头,虽然知道自己想多了,可是当知道答案的时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失望。
“大人,您喝了一晚上的酒,过去吃点东西吧。这是您爱吃的花生汤圆。”卢秋跟在卢笙身边多年,岂会不明白他现在在想什么。
卢笙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端起碗慢慢地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他放下碗,开口说道:“你也看到了,那个孩子简直是太像了。那眉眼与当年的玉夫人有七分相似,那周身的气质却是和玉老爷有几分相似,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后面的话虽没有说出口,可是主仆多年的默契,卢秋明白他的意思。
“不会。”卢秋果断地说道。
“怎么不会呢?玉老爷那样智慧通达的人,怎么会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呢?”卢笙不死心地反驳道。
“可是不管如何智慧的人,也做不到未卜先知啊!”卢秋反驳道,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去过玉府,从蛛丝马迹中也猜到一些,那场火并不是普通的匪徒所为。是跟夺嫡有关系的,大皇子为人不择手段,他手下的人更是心狠手辣,他们怎么会留下活口?”
“对了,先生当年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又是先生向我举荐了周家。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什么深意吗?”卢笙问道。
卢秋斟酌了一下,才说道:“要说深意的话,也许和大人您一样,因为周姑娘和玉家的人有几分相似而已。如果周姑娘真的是玉家的人。她的现状一定不会如现在一般。”
“这话怎么说?”卢笙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