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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楼二楼正对着说书人的一处桌旁坐了两个俊俏的公子哥,其中长脸的公子哥对圆脸的道:“姑,不,公子。小的也听说这季家是个顶顶好的人家,不如公子也想法子讨个帖子吧。”
那圆脸的拿出扇子敲了敲长脸的头:“你当你家公子不知道么,只这襄阳公主家的帖子哪里是那么好寻的?你家老爷官小职卑,进不得贵人的脸,咱们家多少年没得过赏花宴的帖子……罢,咱们没那样的福份。”
长脸的有些失望。过了好些时候才叹道:“公子这般的好,可惜了……”
“咱们出来时候不少了,该早些回去。”圆脸的公子起身带着长脸的下楼出了潘楼,在街上又走了一会儿便叫了辆马车朝家里赶去。
马车停在一座宅院前头,两位小公子下了车,却见这宅子上书刑府二字。
两人敲了门,从侧门进去,还未等进二门,便见一个丫头笑着上前:“三娘子可算回来了,太太正寻您呢。”
“太太说什么了?”圆脸的公子原来竟是个娘子,也是刑家的三女儿,人称刑三娘子的便是。
丫头一笑:“太太并没有说什么,只说叫娘子挑身好看的衣裳,明儿跟太太一处去容家做客。”
“容家?”刑三娘子呆了一时:“哪个容家?”
丫头指指正院:“三娘子去问太太便是了,奴怎生知晓。”
刑三娘子想了一时带着丫头去了刑太太房中,一进门,就见刑太太正拿着两身衣裳在比划,见到刑三娘子立时对她招手:“快些过来看看这两身衣裳。”
刑三娘子近前几步,就见刑太太拿了两件裙子,一件桃红,一件杏黄,都是顶顶鲜亮的颜色,然她却不太喜欢,刑三娘子拿起床上放着的一件天青的衣裙往身上比划两下:“这身好,就这身吧。”
“你这丫头。”刑太太有些薄怒:“明儿可不是单做客那般简单,本来襄阳公主府的赏花宴咱们是没资格去的,咱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便也轮流做东办几回赏花宴,一来大家熟识一下,二来,谁家有未成亲的哥儿、姐儿的也都能相看婚事,容家小娘子如今也未成亲,他家还有一位未曾娶妻的小爷,同族里也还有好几位小爷未曾娶妻,容家也是书香门第,家风倒是不错的,和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的……”
刑太太话未说完,刑三娘子就已经笑着坐在她身旁:“母亲说的哪里话,来相看的也不是那些小爷,本都是掌家的太太、奶奶们,谁家给自家哥儿相媳妇喜欢那花枝招展的,还不都是喜欢看着模样端庄又沉稳的,这天青色的衣裳就好,比旁的鲜亮的更好。”
刑太太想了一时倒觉得很是,便也不再说什么。
待刑三娘子换了衣裳给她瞧的时候,刑太太才叹了一声:“本来那季家……那样的人家才是顶顶好的,不说季相的身份,便单单是季家男儿不纳妾这一点就不知道叫多少人抢红了眼,咱们家虽也是官宦之家,然在这金陵城里实算不得什么,若不然。娘也给你争一争,叫你能嫁到那等人家去。”
刑三娘子见刑太太感叹,就笑着和她又说了几句,将外头听来的几个笑话讲给她听。这才哄的刑太太笑了起来。
到了第二日,刑太太果然带着刑三娘子去了容家,进门又见许多六七品的官员家的太太带了自家娘子来的,好几位和刑太太都是旧识,大家一处说笑倒也自在。
刑太太叫刑三娘子拜过主家容太太。又招了几个小娘子说了好些话,这才叫了容娘子过来相见,又叫她带了小娘子们去花园里玩。
待出了主屋的门,那容娘子笑着引了大家走过右侧抄手游廊,过了一条长路便到了花园里,这容家的花园不大,不过修的却极好看的。
这本是春季,正是百花盛开之时,小娘子们看到园子里的花儿草的自然欢喜不禁,一个个的都放开了胆子玩。
刑三娘子是个沉稳的性子。倒也没急着去玩,寻了个地方坐了一时,就看到旁边容娘子和人斗草,她便过去瞧了一会儿子,等容娘子斗的没了兴致,叫刑三娘子玩,刑三娘子却摇了摇头。
容娘子觉得忽视了刑三娘子,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便拉了刑三娘子说话,两人坐在假山石旁拿了些鱼食一边喂鱼一边有的没的说上几句。
正说话间。便听得另一边有声音传来,却是一个极尖利的女子的声音,女子嚷道:“你没看路么,我好好的走着。做什么踩我的脚?”
另一个有些可怜巴巴的声音小声道:“实在对不住的,我刚才看到一只小鸟从树上掉下来好生可怜,就捡了她想要送到树上窝中,然我够不着,正想法子呢,若是冲撞了你。我给你赔罪。”
先前的女子恶声恶气道:“甭,不必了,我要叫你赔罪,倒显的我得理不饶人似的,改明儿倒又有人说你的好,编派我的不是了。”
“本来是我不是。”后来的女子越发的可怜,似有几分哭声:“都是我不好。”
此时,又有一个女子过来,对后来的女子笑道:“玉大娘子,我叫你帮我寻寻我的丫头,你可寻到了?”
原来这后来的女子竟是容娘子的表妹玉大娘子,这位玉大娘子温柔和善是出了名的,原刑三娘子只说她是个好的,今儿这一见,却只说传言不可信。
玉大娘子小声赔礼:“真是对不住,我路上捡了只小鸟,还没有帮你寻呢,我这就帮你寻去。”
又一时没了声音,刑三娘子就发现容娘子撇了撇嘴,眼中有几分不屑。
而大厅中,各家太太奶奶齐聚一堂,都在夸赞各家的小娘子,几位太太一直围着玉太太奉承:“都说你会调理人儿,今儿见了你家大娘子,真真的好,竟是从来没见过这等温柔和善人儿呢。”
玉太太有几分得意,然却还是谦虚了一番。
此时一位当家奶奶笑道:“我听了信,季相家的七爷八爷都到了成亲的年纪,今年季夫人有意给他们相看媳妇呢,我娘家二姨的表嫂倒是认得季夫人,我听她说,季家不想往那些高门大户里寻媳妇,大约要在五六品官员中给七爷八爷相看,还说最喜欢那等温柔和善不喜争辩的,我瞧着,玉大娘子倒是极符合的,说不得你家有大造化呢。”
“真的?”这话一出,好几位太太都上了心,都道玉大娘子虽好些,然旁的娘子也不错,再者,季家两位爷娶媳妇,不能只娶一个吧,说不得自家的娘子也能被季夫人瞧的入了眼呢。
“真真的。”那位当家奶奶一笑应承道:“再没差的,不信你们且等着。”
如此,便有好些人信了,暗自盘算起来。
这玉太太就越发的得意,对她弟媳妇容太太笑道:“照我说,女儿家原就该和善为上,你们家姐儿好也确实是好,然性子太暴烈了些,实在该好好管管的。”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家已经和季相家订了亲事一般,且这样挑捡容娘子,叫容太太很不欢喜。(未完待续。)
第二零五章 人选()
到了开席的时候,刑三娘子和容娘子几个一起进了前厅,各家的太太奶奶都跟自家的姑娘招手叫到身旁,不时的问上几句玩的可好之类的话。
随后,大伙都说好的那位玉大娘子也带着丫头进来,给玉太太见了礼之后就温柔的笑着坐到一旁不言不语,一时,又得了好一阵的夸赞。
容太太说笑一时就叫人开席,诸人入席,各家的小娘子们坐到一处说笑,这个说那个的簪子好看,那个又说这个的衣裳料子好,是今年最时兴的花色,又有夸赞旁人绣活做的好,绣的花鲜活的,还有夸谁字写的好,画画的好的,总归甭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和和气气、高高兴兴。
容太太笑着对刑太太道:“瞧这些姑娘们,我就想到咱们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如她们一样,一晃眼这么些年过去了,咱们家的姑娘也到了这样大的年纪。”
刑太太也笑:“可不是怎么的,想到闺中情形,愰然还似昨日一般。”
正说话间,却见丫头端上菜品,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娘子一时不备,竟然将菜汤弄到玉大娘子身上和刑三娘子身上了,她一瞧坏了事,赶紧起身哭丧着脸道歉。
玉娘子脸上没有丝毫不高兴,温柔的只说不妨,还劝那个小娘子别担忧,然刑三娘子到底有几分不开心,虽然嘴上也说无妨,然脸上却带出些个薄怒来。
刑太太看了小声对容太太道:“玉家娘子沉稳,很有几分不动声色,和她一比,我家姐儿就差远了。”
容太太暗中撇嘴,心说这可不是沉稳,她这个外甥女自来就是如此,好似不会生气一般,口中却道:“哪里,你们家姐儿这性子才好,小小年纪做什么那般稳当。没的带了暮气,倒不如你们家姐儿这样鲜活。”
刑太太谦逊了一番,然到底还是觉得玉大娘子虽好,却好的有些不真实。倒真不如自家的姐儿看着好。
一时等玉大娘子和刑三娘子换了衣裳再入席的时候,满屋都是夸奖玉大娘子的声音,刑三娘子虽觉得有些委屈,心里不痛快,然想着这到底是别人家。又有那么多人瞧着,到底忍了下来。
待到吃了席,宾客尽去之时,容娘子帮着容太太看着丫头收拾残局,一行小声对容太太道:“姑母如今越发的眼长到天顶上去了,很是瞧不上咱们家,我在花园子里的时候,听着表妹带的丫头说话,只说表妹那样的品性模样什么人爱都是嫁得的,便是高嫁。公侯之家,相爷府第也尽去得,还说我那样的脾气性子,恐将来只有低嫁的份了,娘你说说,若不是姑母话里话外透出那么个意思来,丫头能那般说么。”
说到此处,容娘子到底有些不开怀。
容太太心里也别着气,却劝容娘子:“理她做甚,你姑母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最是那等嫌贫爱富的,只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教出那么个姑娘来,真是和你姑母性子没一丝一样的。”
“谁知道呢。”容娘子想到玉大娘子的性子:“表妹倒是不错的,素来不道人是非。也是个好脾气的,然到底仁弱了些,嫁到那等高门大户里,不知道能活过几日,就是嫁到寒门小户,她那样的也当不得家做不得主。”
容太太叹了一声:“我原曾与你姑母说过叫她给你表妹寻那等家世不太高。又不是家中长子嫡孙的人家,依着你表妹的性子倒是能过得去的,然你姑母只是不听,她如今心气高的紧,只想借着你表妹攀高枝呢,且等着吧,早晚有事呢。”
说到此处,母女俩都不再说话。
便是刑三娘子和刑太太往回走的时候也在谈论玉大娘子,刑太太倒觉得玉大娘子很不错,刑三娘子却觉得不好,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好来,总归觉得很是别扭。
快到家的时候,刑太太叹道:“若是能接到襄阳公主府的帖子该有多好,去那里的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说不得能给你寻个好亲事。”
刑三娘子却觉得嫁的太高门不当户不对反倒被人看不起,便也劝了刑太太几句。
母女俩到家之时,就见着管家兴高彩烈的上前,先见过刑太太和刑三娘子,笑道:“太太,大喜啊,大喜,襄阳公主府刚刚下了帖子,请太太和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