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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若不是穿了同样的衣服,仔细的看还是能看出细微的不同,特别是韦沅这种每天跟人脸打交道的职业,想要辨认清楚一张脸倒也不是太困难。
第四十九章 会面()
“夫人来了!”
芷兰看着内园入口惊喜的喊道,喊出声似乎才意识到韦沅在场,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蕙兰冲着韦沅歉意的笑了笑,眉眼间比芷兰多了几分温婉。
韦沅转头望向入口处,看见一个穿着玫瑰紫镶金边的袄子,藏青缎子的背心,头上戴着莲子米大小珍珠串成的压发,裙上系着金纹螺旋玉佩。
妇人黛眉朱唇,通身的气派宛若天人。
“阿沅。”
不待韦沅说话,陈七娘就已经确认了韦沅的身份,那娇怯怯的模样和陈三娘少女时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姨母。”
韦沅行了福礼,心里有些莫名的复杂情绪,不知道这陈七娘此番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
“坐吧,”陈七娘拉着韦沅坐下,眼神落在韦沅的脸色,神色有几分怅然,“你和你母亲可真像。”
韦沅垂了垂头,露出修长的脖颈,阿寻说过在不知作何回答的时候就垂眉低目再低头。
“唉。”
陈七娘轻叹一声:“你母亲当年和我关系很要好,她比我年长,处处对我照顾有加,我们的关系比寻常人家的亲姐妹还要好。”
顿了顿陈七娘又道:“你唤我一声姨母,我自然该做到姨母的责任,几天前听阿曦说你到了扬州,起初还有些不信,派人去问了问,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韦沅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陈七娘口中的阿曦是谁,当初就猜测陈曦应该和陈家有关,没想到这关系距离她这么近。
陈七娘看着韦沅的表情,没有遮掩的惊慌和不知所措,安安静静听着她说,好像只是在听一个家中的长辈说些以往的旧事。
虽还看不出韦沅的品性,但这番从容也足够让她暗暗点头了。
“我听阿曦说你会些术法,”陈七娘看着韦沅,面容温和,“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缘法,你有福气学会一些术法是好事,以后遇事也能有个自保的余力。”
陈七娘说了许多话,可韦沅还是有几分拿不定她的态度。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当年姐妹的女儿,又何必将她约到这后园子来。可是说了这许久,陈七娘始终没有表明自个儿到底要干什么。
“是。”
韦沅乖乖的应道。
“你那俩个丫鬟怎么样?”
陈七娘摸了摸茶盏,貌似无意的问道。
“她们很好,此番若不是她们,我可能都……”
韦沅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明白了为何此次赏花宴注明不用带丫鬟婆子一起。
韦沅话没有说完,但她知道陈七娘明白她的意思。
陈七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得知她到了扬州,但是却拖到了今天才借赏花宴的名唤了她来,那段时间想必早就把她在扬州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不让带丫鬟大概是陈七娘还不太确信阿寻绿柳到底是不是冯氏的人。
“你是个聪明人。”
陈七娘看着韦沅毫不惊异的面色,以及还未说完的话,不由感叹道:“和你母亲一样。”
“我听说你参加了医门的大招,对终试有信心吗?”
不问为何要参加医门大招,也不问以后是否就要在扬州扎根,反而问起终试的事,韦沅心里微微一跳,不由抬头看向陈七娘。
陈七娘看见韦沅的目光,略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眼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似在赞许韦沅的聪慧,又感叹陈三娘红颜薄命,无法见到韦沅亲自长大。
“以前没有参加过这一类的考试,不知道终试的考核方式是什么。”
韦沅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答道,既然确定陈七娘并无恶意,她自然神经也就放松了许多。
“考核方式无非就是试题罢了,和初试的没有多大区别,”陈七娘轻声道,“以往的试题我这边都有一些,改明儿让人整理了给你,你看一看也就了解……”
韦沅总是能从这些话里听出深层次的意思,陈七娘这明显是看过她的初试试题了。
“你那宅院人群混杂……”
想了想陈七娘终于说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仅仅稍稍一提,便轻轻放下了:“罢了,也许那也是你的缘法。”
“毕老和严老都不是普通术士,你能和他们交好是好事,有他们在,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陈七娘若有若无的提点了几句,虽说的是不担心韦沅的安危,可实际却在暗示韦沅可以让自己来历古怪的术法师出有名。
“沈恒的师傅是不出世的隐士,几十年前颇有盛名,沈恒这人和他师傅一样,为人光明磊落,术法倒是不精,但自身气运极好……只是他周遭麻烦较多,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你便派人来同知府找我……”
这是陈七娘在表示态度了,对小辈的关切,恰到好处,不浓不重。
见韦沅点头,陈七娘笑容多了几分,看着韦沅头上赤金的簪子,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带了一个赤金的簪子芷兰带你去屋里挑些钗子……”
说到这儿,陈七娘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指着韦沅的白玉镯子道:“这原本还是我从你母亲手里骗得的,后来又给她做了填妆,没想到现在又到了你手里,当真是缘分!”
声音欢快了几分的陈七娘似乎终于走出了睹人思人的复杂情绪,伸手点韦沅额头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亲昵。
韦沅乖乖的站了起来,点头应好,跟着芷兰去往后面那一排琉璃窗子的屋子。
陈七娘看着韦沅挺若青竹的背影,被天边大片大片的霞彩笼住,金灿灿的。
一如十多年前那个傍晚,陈三娘站在院子里,霞光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好似从霞光中走出。
她说:“七娘,这是命。”
陈七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愁绪,轻轻的开口。
“蕙兰,你觉得阿沅怎么样?”
第五十章 名额()
“她能完全清楚的分辨我和芷兰,”蕙兰沉默了一会儿到,“在我和芷兰完全不说话的时候。”
蕙兰和芷兰安安静静的站着时就连陈七娘时而都会混淆,府里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是说她很善于观察?”
陈七娘也不知是在反问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的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我之前担心她被冯氏迷惑,亲仇不分,现在看来这孩子是个知好歹的,没想到倒是个聪慧的。”
陈七娘面容柔和,嘴角带着笑:“我记得今年陈家有一些扬州的名额?”
“是。”蕙兰小心的道,“我们四房在扬州有三个名额,三爷先前让人给老夫人递了话,说是这次要拿一个名额;还有老爷的本家侄子,这次也要了一个;剩下那个……”
剩下那个是早就定好的,陈七娘在扬州有一个手帕交,早早的就向陈七娘要了这个名额。
“老三要名额做什么!天天跟着那些个闲人术士瞎晃悠,也不见学出了什么好东西!哼,当年就是那样,接了……”
陈七娘口中的老三就是陈曦的父亲陈皓阳。
提着这个弟弟陈七娘的脸色就沉了几分,四房人丁本就单薄,除了嫡系的这三个子女外,再无他人。
听名字就能听出来,陈家四房对陈皓阳怀有极大的期许,可惜……
蕙兰并不接话,安安静静的站着,对陈七娘欲言又止的话充耳不闻。
陈家四房因为陈七娘和二房的关系颇好,所以在家中形成了一种有些奇异的情况,那就是陈七娘一个已出嫁的女儿对陈家四房的事也能说上不少话,而且大部分时候,四房老爷都会听陈七娘的。
陈七娘虽然愤怒,可是她也知道,陈皓阳是从自个儿娘亲那里要得的名额,自己若是不同意,依得那老太太的性子怕是又要多想了。
可是手帕交那边也是早早的就商量好了的……
“老爷的哪个本家侄子?何时递了话说要一个名额的?”
陈七娘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是一个叫赵海的,是老爷大堂哥家的儿子。”
蕙兰一板一眼的答道。
“大堂哥家的儿子?那就是赵家长房的嫡子了?难道赵家连这么个名额也弄不到,还要来咱们这儿要?他们家真是把咱们当肥肉了,谁都要来摸一摸。”
蕙兰没有回话,陈七娘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过对赵家长房心里面却是有些厌恶。
赵桓这一房是二房,人丁不多,皆是知书达理的人,陈七娘很是喜欢。
可赵家长房就不同了……
赵家长房和二房从上一代人就已经分家了,许久没有什么往来,可是自从陈七娘嫁给赵桓后,赵家长房不知道怎么的又冒了出来。
赵家长房家底不薄,虽说在这几大家族面前只能算得上新贵,但是家中好歹也是有个三品大官的。
可是这赵家长房也不知是个什么品性,得知赵桓取了陈七娘之后,但凡需要点什么,一定要朝赵桓伸手。
这些年里陈七娘手里的珍藏有不少落在了赵家手里,每次赵家有人来扬州,陈七娘都头疼,必定要问清楚是哪一房的人要来,但是长房来得次数可比二房多得多,弄得好像赵桓是长房的人一样。
“上次那个芸娘,来这好吃好喝的住了一个月,拿了那么多首饰珠宝,后来又说是我院里的珍珠帘子好看,那玩意难不成我还能摘下来给她不成!就那个珍珠帘子没给,回去就和长房的人说我陈七娘看不起他们赵家人!”
“还有那个什么赵婷,年岁到了让我帮忙找个婆家,我又不是媒婆让我找什么婆家!还不是想着法的想要嫁到陈家,提了提三房的迅哥儿,人家还嫌弃是个庶子!”
“欢哥儿倒是嫡子啊,可人家早就和王家的姑娘订了婚,谁搭理他们!”
提起赵家长房来,陈七娘有一肚子的火气,那一家人简直就是无赖的代名词,对外倒是举止端庄优雅大方,可这芯子里……
“夫人莫气,那事他们家回绝了不是好事么,要不然真看上迅哥儿,还不知道夫人说破多少嘴皮子呢。”
陈七娘偏了偏头,压下了心里那丝鬼火,脸色缓和了几分:“还好当时我就提了提说三房有个孩子年岁差不多,没把迅哥儿的名字说出来,要不然按照那家人的秉性,指不定会到处说迅哥儿求娶他们家,可他们还不同意……”
陈七娘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后怕,要是真说了,现在她都没办法面对三房的人了。
“夫人,那赵海既然要了扬州的名额,指不定就要来扬州的,赵家人来扬州哪次不是住咱们府上?以前是些娘子千金倒还好,现在是个郎君,只怕夫人管不下来。”
“算算这世间,怕是也差不多了。”
蕙兰沉吟一会儿,低声道。
陈七娘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和她平时端庄稳重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那名额说什么我也不给!陈家四房能每年有这么几个名额还不是看在二房的面子上!要不然,怕是四房早就被陈家除名了。”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阿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