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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福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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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她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问。
“这上面提到让你感到不快的堂兄了。你每次读到,心情难免不舒服。你如果觉得寂寞,我把信封给你。”他把空信封递给她。
“原来是为这。”他说的这番理由,对于她来说是能够接受的。一小时前,她曾不愉快地提到过堂兄,要求他别与堂兄交住,没想到就立竿见影了。
“好啦,咱们出去解解闷吧!”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路上。
这时候,她已经穿上风衣,一手提着皮包,一手和来时那样拿着伞。
“天空黑糊糊的,也许会下雨,我拿着伞。”
“那好,随你。”
走到一楼,冈村情妇正站在那里朝着他俩微笑:“怎么,要出门?”
“嗯,托鲁培库带我出去解解闷。”
“是吗,太好了!”冈村情妇的脸上堆满微笑。

他俩走出玄关,雷诺轿车就停在住宅旁边的阴暗处。
“上车!”他说着打开车门,那是助手席。
“久违了!”她为能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感到无比喜悦。
坐在司机席上的他亮起了车灯,音乐声也开始在车内回荡。
他在车启动前环视了一下周围。
车灯光渐渐远去,变弱,仿佛脆弱的生命即将在狭路的尽头消失。
冈村正一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雷诺轿车从街角消失,然后赶紧跑进房间拿起电话听筒。

半夜零点过后,托鲁培库驾驶雷诺轿车飞也似地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助手席上没有世津子的身影。车虽然驶入了有许多杂树林的小路,然而速度仍然不减,像这种地方不仅没有出租车,也没有行人。
黑压压的树林里,弥漫着薄雾。当车快要到达江原康子家时,他才开始减速。他把雷诺轿车停放在树丛里,下车后打量四周。
他敲响江原康子家的门,这时他已经筋疲力尽。
“啊呀,托鲁培库先生,怎么这么晚……”
“你这是怎么啦?”江原康子这才注意到他的模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走进榻榻米会客室的他,脸色铁青,身上衣服乱糟糟的,额上头发乱蓬蓬地茸拉着。那模样犹如幽灵,眼眶发黑、嘴角破损,脸上、手上和膝盖上沾满了污泥,下半身全湿透了……
江原康子以为他在途中发生了车祸。
“怎么啦?托鲁培库先生!”她直愣愣地注视着托鲁培库。平时外出时,他是在这里脱去神父装换上西装的。今天晚上出门时,他也是在这里换装的。
现在来这里,也是为了换上神父装。尽管这样,托鲁培库的模样让江原康子觉得异常。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似乎在控制住什么。
“托鲁培库,快把衣服换了!”江原康子说。
托鲁培库没有回答,身体像发高烧那样直打哆嗦。
“怎么啦?是不是在哪里撞车了?”
托鲁培库狼狈的外表,只能让人联想到车祸。平时,他来这里时总是精神抖擞的。
“托鲁培库先生。”江原康子走到他跟前,谁知他竟用力将她一把推开,江原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然后,他突然蹲在榻榻米上,双手紧紧合在一起,看上去既像祷告,又像受伤的野兽在呻吟,
痛苦的呻吟声从他的嘴里发出,一开始还尽量克制,但渐渐地响亮起来,最后成了嚎啕大哭。他频频地说着什么。
江原康子不懂英语,无法上前劝说。只好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仔细听,明白了,那是向上帝祈祷的声音,但和神父在光线暗淡的圣坛前举行仪式时的祈祷语言不同。
他祈祷了很长时间,合在一起的双手像死人的手那样僵硬,他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周围没有丝毫声音。在这幢门窗紧闭的住宅里,托鲁培库不停地祈祷,让江原康子无法靠近。
他究竟做了什么?江原康子目不转靖地望着他,渐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四月四日早晨八点,一农家主妇沿玄伯寺河边行走。这一带仍然还保持着武藏野原来的栎树林和红土壤旱地,距离这里两公里的北面一带有中央线O车站,南面有最近迅速发展起来的高久良街道。
“高久良”是过去旧街道上的一家旅馆的名称,离开江户(现名东京)的旅客去甲州和信州时,都先在这家旅店住一个晚上。近年来,由于东京住宅建设扩展到这一带,因而这里也有了综合医院、公司和工厂。
那个农妇行走在O车站与高久良街道之间的中央凹陷地带。唯独那里还没有开发,只有农家草屋和茂密的树林,连接O车站和高久良街道的是横跨在这条河上的混凝土桥。
桥头有八幡神社(该神社是供奉日本应神天皇的),桥上偶尔有巴士和出租车经过。玄伯寺河的宽度大约五米左右,流淌着又黑又脏的污水。人们常把垃圾扔入河里。
时值初春早晨,天气还是冷飕飕的,那农妇弯着腰在河堤上行走。野草还是枯黄色,光秃秃的树枝上终于冒出嫩叶。沿河边小道朝南面行走,在距离混凝土桥约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农家自己铺设的木桥。此刻,农妇就站在木桥的附近。
突然,她的视线移向玄伯寺河,随即全身僵硬得像一座雕塑。瞧,有人躺在河里,还是个女的,女人脸朝上,浮于水面,身着颜色发黑的藏青色西服套装,裙子里的白色衬裙朝外裸露。也许阳光刺眼,女人一只手遮在额头上,一只手放在胸口上。
由于河水浅,女人的身体没有完全浸在水里。河水不深,是因为河底石块多,恰逢有石块朝水面上凸起,于是水流绕着躺在河里的女人身体迂回、停顿,流动……
女人的手遮住了额头和大半边脸,嘴唇呈张开微笑状,看上去是年轻女人。
农妇突然明白过来,那是一具女尸!于是一边大声叫嚷,一边穿过木桥,跑进一农家。
她的喊声,惊动了正在院子里的中年农夫,他赶紧跟她跑到河边。
“没错,确实死了!”中年农夫立即朝大约两百米开外的警局跑去。
巡警正在警局里吃饭,听到报案后立刻跟在他俩身后跑到桥上,一边眺望河面,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年纪这么轻就自杀,太可惜了!”
“是自杀吗?”中年农夫看了一眼河里的死尸,又看了一眼巡警的脸问。
“嗯,总之先报告上级警署,你们在这里给我看好现场,不准任何人进入这条河。”巡警这样叮嘱是为了保护现场。
“行。”他俩答道。
巡警骑上自行车到大约一公里开外的高久良警署报告了这一情况。

上午九时,警署刑事侦查科受理了该案,井手科长和小林巡查长骑着自行车在巡警带领下来到现场。
“果然是自杀!”井手科长站在桥上眺望。
“是自杀吗?为什么判断为自杀?”小林巡查长问前辈井手科长迅速判断的理由,希望前辈指教判断的方法。
“女人他杀案,尸体大多脸朝下。像这样脸朝上浮在水面的尸体,大多是自杀。如果是他杀,被害人会反抗,衣服上会有乱七八槽的皱折。你瞧!女尸的衣服不是整整齐齐的吗!
“虽说手遮住了额头周围,脸上情况不能看得很清楚,但从嘴居来看,不是很平静的吗!就我的经验来分析,是先吞下毒药之类的药物,随后在这条河里涉水过程中药性发作而最终在水里倒下的。”
巡查长听完前辈的分析,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该刑事侦查科井手科长的第一判断,自然也就成了高久良警署的最初结论。

尸体被打捞上来后,警署请来经常受警方委托的医生到现场验尸。
医生的验尸结果: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只是尼龙袜破烂不堪和袜子脚底部位破裂。此外没有其他伤痕。死者是在十到十一个小时前溺水自杀。
警署刑事侦查科长最初看到尸体时就判断为自杀,与验尸医生的结论相同,随即尸体被运到高久良警署。

这时由于传说河里浮有女尸,附近居民蜂拥而来看热闹。河的北岸是倾斜的土堤,而对面朝河岸是石块堆砌的石堤,那上面是竹林。看热闹的人们集中于北岸土堤的斜坡草地上。时值早春,野草矮且枯黄,被来来往往的人们踩得东倒西歪地紧贴着地面。

除发现尸体外,又在距离木桥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在靠近八幡桥的地方发现了一件绿色风衣,在尸体和风衣中间发现了一把雨伞。
这些东西都不能构成对自杀判断的怀疑。
推断还说,自杀者涉水到河里,是先扔下雨伞和风衣等东西,朝下游了一会儿后溺水死亡。
自杀者的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瓜子险,生前是漂亮女子。
“这么年轻就自杀,实在可惜!”
“一旦遇上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警察在死者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找到了证件,了解到了死者的身份,其生前是EAAL航空公司的空姐,出国签证上面写有“生田世津子,一九××年××月××日出生”,还写有详细住址。
皮包里没有发现遗书,不过,发现了一封邮递快件,信封表面写有收信人“生田世津子”的姓名和地址,字写得东倒西歪的,信封后面的寄信栏里写有“古里艾鲁莫教堂”字样,像小学生写的字。然而,信封里没有信。
“死者好像是耶稣信徒。”一承办警官说。
“哎,古里艾鲁莫教堂是天主教!奇怪!天主教是禁止自杀的。”该承办警官知道一点天主教方面的知识,歪着脑袋思索。
然而,这说法还是不能推翻自杀的结论。好在身份已经明确,警署决定把这些遗物交给死者家属。

由于最初的判断是自杀,所以没有对现场实施保护,也没有对附近展开勘查。因为,警方一开始就是对自杀结论深信不疑。
尽管已有了结论,但终究不属于正常死亡。于是,警方通知检察院。
年轻检察官立刻赶来警署,看了一眼尸体后说道:“这女子长得漂亮!”
“服装也整整齐齐的。”
“她生前是国际航班的空姐,”刑事侦查科长在一旁说明。
“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遗书上是怎么写的?”
“没有遗书,但有这样的遗物,是从死者皮包里发现的。”刑事侦查科长给年轻检察官看的,是“天帕药”的长方形药盒,上面写有该药对于晕船、晕车和孕吐有特别疗效的字样。
“是止孕吐的药。”年轻检察官说。
“是的,也许是为妊娠烦恼而自杀的?!”
“大概是吧!国际航班空姐,据说有许多各方面的诱惑。也许是那样的原因!”
“我想立即把这些遗物交给死者家属。”刑事侦查科长提议,但是年轻检察官没有赞同。
“我看呢,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什么麻烦,最好还是行政解剖。”年轻检察官为慎重起见提出建议。
而刑事侦查科长觉得怎么都行,也没有对检察官的建议表示异议,于是尸体立即被送往警视厅监察医院。

所谓行政解剖,是在断定死者不是他杀但又无法判明其自杀原因的情况下实施的解剖。
可是事不凑巧,监察医院有许多需要解剖的尸体,不能立刻进入执刀程序,于是把尸体存放在冰库里。
第二天,又由于其他原因不能解剖而被转送到K大医院。尸体解剖整整推迟了一天一夜。
尸体在送到K大医院解剖室后,医生立即执刀解剖。尸体白皙,用手术刀切割似乎觉得可惜。
于是,医生从外表有疑点的地方开始查看,发现死者喉咙部位的白色皮肤上虽面积很小,但有瘀血点。
医生“哎哟!”了一声,感到十分惊讶。
说是瘀血点,其实是很难察觉的微小斑点,颜色淡得不像是常见的斑点色,若不注意是很难察觉到的。
“奇怪!怎么会是这样的状况呢?”医生让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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