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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南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习惯性地向轻漾那里望了一眼,视线触及她的面庞之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然后,什么也没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轻漾本来只是带着想要再看许南城一眼的心思来公司善后的,可是这后一善起来就没了完,原有的文件就已经够她受得了,行政部又给她新送来了两本文件,她顿感头大,估计像她这样请了假来上班人实属少见,浪费了自己的假日不说,最主要的是辛辛苦苦还没有奖金。
中午的时候手头的工作终于快要做完了,轻漾想了想,决定先把工作完成了,回家再吃午饭,所以当十七层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办公人员都走光了去吃午饭的时候,轻漾还在那里低着头奋笔疾书。
听到脚步声响起,轻漾以为是杨晓蕊那丫头又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掉头回来取,所以笑着打趣道:“又忘了什么?”
抬头一看,轻漾愣住,“嫂子……你怎么来了?”
裴心莹向她轻轻一笑:“南城说我做的饭味道不错,我就做饭送过来给他吃啊。”
不过是硬凑在一起话,许南城的确说过她做的饭味道还不错,但那已经是大学时遥远的记忆了,现在提起,也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罢了。
许南城不会主动见她,她就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她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记得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
看着裴心莹进了总裁办公室,轻漾心里涩涩的,他的心里,裴心莹这个未婚妻还是占了不小的地方的吧,不然裴心莹又怎么可能进得来他们的办公区?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轻漾一下子没了动力,低头看着文件,脑子里忽然很乱,什么都读不进去。
总裁办公室内,许南城坐回办公椅上,一副公事公办地样子,问裴心莹道:“新的企划书带来了?”
裴心莹点头,“带来了。”她将企划书递给许南城,随后将装有食物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你先吃点饭吧,我特意做了些你喜欢的菜。”
许南城“恩”了一声,却并没有动那袋子,只是打开了企划书,认真地看着,半晌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让裴心莹觉得自己很多余出现在这里,低着头盯着衣服,裴心莹努力说服自己坚持下去,不可以打退堂鼓。
可是他实在是太过冷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百分之八十都是工作,上次因他手上,订婚的相关事项都被推迟了,他却并没有提起,她心里急,曾旁敲侧击着同他说起过这事很多次,他却总是以工作忙之类的为借口。许伯母想逼着他和她把订婚早点办了,被她拦住了。她不想让他厌恶她,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人逼的为好。
“就这样吧,天一会再让出零点一的利润给裴氏,算是感谢。”许南城合上手中的文件,淡漠地说。
“其实不用那么客气的,裴氏的利润空间已经不小了。”他对她总是这样,他是他,她是她,分的格外清楚。
许南城摇头,有些事情,分的清楚些才好,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许南城看着裴心莹,两分钟后,奇怪的问道:“还有事吗?”
逐客令就是这般了,裴心莹坚持着撑出抹笑,说道:“你还没有吃饭啊。”
许南城看了一眼那袋子饭盒,说:“你先回去吧,我吃饭了洗干净以后送回你家去。”
裴心莹听到这话,心情总算好了些,他说,他会送到她家去。于是站起身,微笑着向许南城道别:“那我先走了,拜拜。”
明明没有剩多少工作了,可是还是干到了下午下班,脑子里一团浆糊,好不容易把剩余的工作清理干净了,轻漾想,她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回家的路上去售票点买了火车票,离春节很近,火车票并不好买,好在刚好有人要退票,第二天的票,一张硬座,她整好买了。收拾好行李,整个晚上她的睡眠都很不安稳,过了十多年,她再一次梦到那年的地震,梦到被埋在废墟时的情景。醒来的时候才五点,她就那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捱到天亮。
坐上火车,看着火车渐渐驶离这座城市,有一种惆怅的感觉萦绕在心,胸口处闷闷的。
“小姐,这位小姐。”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问道:“怎么了?”
“这位小姐,我们是一家的,可是有一张票买到那边去了,想跟你换一下座位,可以吗?”
轻漾微弯起唇,友善地应道:“可以。”
座位换了以后,轻漾坐在了窗户旁,对面,一个看上去五六岁大的男孩坐在她的对面,男孩的一旁是不停地和他说着话的一个中年女人。恍惚间,轻漾似乎看到了地震过后,她从坐火车从四川到S市的情形。那时,送她过来的是一位女老师,她记得一路上,那老师不停地和她说着类似于许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她能到许家算是她几辈子的福气了,她过去一定要乖乖的,不要惹许家的人生气的话。
她看着窗户外不断向后退去的废墟,家乡正离她越来越远,还有疼她爱她的父母,都已经离开她了。
那老师说了很久,她却抱紧了大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连老师问她听到了没有的时候,她连头都没点一下。那老师看了她半天,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处境和心情早已不同。
在火车上待了十个多小时后终于算是到了四川,她的老家。
天已经完全黑了,出了火车站,轻漾拉着行李箱,打了一辆出租车,师傅用浓重的四川口音问她:“要去哪里?”
离开家乡那么多年,家乡话还能听得懂,但已经不会说了。用普通话回答了师傅:“您知道附近哪里有旅馆吗?带我去那里就好。”
“你是外地人吧?”
外地人?总之算不上本地人了吧。轻漾笑了一下,“算是吧。”
车子路过一个小卖部,那间小屋子竟和记忆中的某处重合在了一起,轻漾一时有些激动,“那个小卖部……”
司机转过头向外望了一眼,“哦,那个啊,你知道十多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地震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她差点也死在那场地震中。“恩。”
“那间小卖部是在那场地震中存留下来的不多的屋子,救灾的时候那里是提供物资供应的地方,后来重建了以后,那间小卖部被当作一个纪念留了下来,周围的人时常会去那里买些东西,让这间小铺子经营下去。”大概是想到了些旧事,司机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透着伤感。
小卖部已经从视野中消失,轻漾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想起十多年前那些地震,忽然问司机道:“您经历了那场地震吗?”
司机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是啊,那个时候我也是开出租的,地震的时候我正拉着一单活,周围的建筑突然就开始坍塌,坐在车上的客人说是地震了。我就赶紧往空阔些的地带开,没遇到什么危险。”
“您很幸运”,轻漾微笑着说,“您的家人也一定像您一样幸运吧。”
司机忽然安静了下来,大约过了半分钟,答道:“没有,我的儿子死在了那场地震中,为了救他的母亲。”
轻漾怔住,随即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
司机却轻笑一声,反而来安慰她,“没关系,每一次提起我的儿子,我都是很骄傲的。”顿了片刻,又对轻漾说:“到了,这里这家旅店条件还不错,你可以放心住下来。”
轻漾望向窗外,果然有一家旅店在那里。她付了钱,道了谢,提着行李箱进了旅店,要了一间房,住了进去。
冲了个澡出来,浑身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烧一直没能完全退下去,加上一路的劳累,明明根本没有吃多少东西,此刻却觉得想吐。
翻出退烧药吃下去,轻漾躺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是裴心莹揽着许南城的胳膊,笑着对她说:“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啊!”
醒来,已满头大汗,没想到躲到这里还会想起许南城。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轻漾拿过,屏幕上显示着“5点10分”和“南城哥哥”的字样,吃惊、犹豫过后,她按下了通话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那边的人却同她一样没有出声,她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就这样过了许久,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声:“轻漾……”轻的近乎叹息。
因为旅途劳顿加上轻微的水土不服,烧始终没有退,而母亲所在的公墓又在市郊一个极不好找的地方,轻漾想着反正也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去看母亲的事先不急。
几天呆下来,轻漾和周围的人也混熟了。旅店旁边有家小饭馆,因轻漾疲懒,不愿总是换地方,所以一日三餐都固定在那家小饭馆吃了。那家店的老板大概有五十多岁,见轻漾是个小姑娘,大过年的又是一个人来的,对她多有些怜惜之意,每次都会对她多多照顾一些。
那老板叫庞杰,并不是本地人,早些年老婆去世了,他看上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朴实,就留下来开了家小店,打算在这里安度晚年。
他和轻漾在很多问题上的观点都非常一致,很快就成了忘年交,他常常会因轻漾的某些玩笑话笑的开怀,他对此的评价是:“轻漾,你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乐。”
轻漾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些,乍一听他的话,不由得愣了住。欢乐这词似乎离她很远,平日里笑都是少有的,更不要提给别人带来欢乐了,这是她没敢想的。
轻漾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厉害的,是你乐观开朗,所以充满欢乐。”
庞杰并没有否认,“你的生活不也是充满欢乐的吗?把你的欢乐和别人分享就是带给别人欢乐啊。”
充满欢乐?轻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临近春节,她却一个人发着烧跑到阔别多年的已经算是陌生的家乡,这样也算是充满欢乐吗?
“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可以分享一下吗?也许说出来你会开心些。”
轻漾抬起头,看着面前庞杰慈爱的笑脸,抿了抿唇。
可以说吗?无论是三十年前的事,还是现在的事,似乎都不能告诉外人呢。
“抱歉,我……”轻漾有些不安,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
看出轻漾的局促,庞杰微笑着说道:“没事,不能说也没关系,只要你懂得回头看看自己得到了什么,就会明白幸福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你。”
回头看看吗?轻漾沉默了,几个月以前,廖迎初似乎也问过她类似的话呢……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
可是回头以后不仅能看到得到了什么,更多的还是失去啊……
她害怕失去,从小便是,所以让她接受一个人或一个东西很难,因为不接受就不会失去。
大年三十,小城里面热闹极了。虽然没有大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但家家户户挂起的红灯笼让整个小城显得更加温暖。
晚饭依然是在庞杰的店里吃的,回旅店的路上,有小孩从她的身边跑过,撞了她一下,那小孩却浑然未觉,一直向前扑进母亲的怀抱里。母亲抱起他,说了些什么,母子一起笑了起来。
等到那对母子离开的时候,轻漾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嘴角已弯起。
爆竹声不绝于耳,噼噼啪啪地声响中,轻漾进了旅店。因为旅店比较小,客房里是没有电视的,少有的几个房客聚在一楼里,一同看着旅店里唯一的一台电视。
轻漾走过去,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们的旁边。电视里是演员们张张充满笑容的脸,轻漾一偏头看到墙上的镜子里映出她透着淡淡哀伤的脸。
“轻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