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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哭着,正好宝玉和黛玉挈着贾母到了外面,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我倒要看看谁卖我孙女了?”贾母重重地说道。邢夫人听了这话,连忙从屋里出来,慌忙便去搀扶贾母。
贾母拨开她的手,令鸳鸯去叫凤姐、贾琏来,又叫过邢夫人房里的一个丫头,吩咐她去书房把贾赦叫来。
看人都齐了,贾母说道:“素日里我都由着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厉害起来,合家把妹妹都卖了!”
越说越气,又拿着拐杖往贾赦身上打去:
“我打量着你心疼她娘早死了,给她说个好人家,哪成想你越发出息了!早晚把你老娘也卖去,抵你在外面的欠债!”
贾赦见内情败露,唯有苦苦哀求。凤姐、贾琏虽然知道内情,却也没下死心劝阻,如今见贾母打了贾赦,脸上都是讪讪的。
贾母将邢夫人、凤姐和贾琏一并训斥了一番,撂下话勒令贾赦退掉孙家的亲事,还清欠下的银子,便带着迎春和宝玉黛玉一起回去了。
贾赦无奈,只得忍痛卖去了一些文物字画,偏偏他买进的时候都极贵,这会儿往外卖去,却卖不出价来。他又去寻贾琏的晦气,贾琏又连哄带拿从王熙凤那里拿出了一些,凑足了五千两银子,将迎春的婚事退掉了。
历经了一番波折,迎春也改了先前懦弱的性子,回房查清了屋里的物件,将少了的都回报贾母,将奶娘一家并媳妇女儿都赶了出去。此后无人时,待林黛玉更加亲近。
王夫人在贾母的死令下,果然找了道士,合了八字,定了来年春天的日子。宝玉得了消息,痴笑了半晌,竟吩咐袭人麝月都与他磨墨铺笺,用功习起功课来。黛玉也只在自己屋里读书刺绣,偶尔往迎春、探春和惜春那里走一走。
这一天,黛玉带着雪燕出门往妙玉那里去了。宝玉房里的袭人来串门,说起前些天拜托紫鹃替宝玉做的鞋袜,紫鹃便回屋里拿去。袭人趁着这功夫悄无声息地往黛玉房里走了一圈,又出来没事人一样地与紫鹃说话,拿了东西便走了。
紫鹃觉得袭人这回怪怪的,她又说不出什么,便把心思放下了。
黛玉走到半路,突然觉得天昏地暗起来,眼前一花,跳出了一群青面獠牙的鬼怪,一阵风似的就抓住了她要带走。吓得黛玉不知身在何处,又不能张口呼救,一头栽倒在了路上。雪雁还小,看见黛玉昏倒,吓得只知道扯着嗓子大哭。正巧凤姐手底下的平儿路过,慌忙教人送回了房里。又派人去禀告了贾母,请医的请医,问药的问药,黛玉只是咬紧了牙关昏迷不醒。
闹哄哄过了半天,栊翠庵里的妙玉得了消息,叮嘱庵里的人说:“黛玉是来寻我的路上遭了事儿,我却不能不管。”说完,就带着庵里常年在佛前供过的沉香木佛珠等物,往黛玉那边去。
潇湘馆里,贾母等人都在,唯独宝玉因为王夫人教人死瞒着,还不知道消息。妙玉也不理会众人,倾身到榻前翻看黛玉的眼皮,又打量着面色神情,细细揣度了半晌,说道:“不是病,倒是被小人暗害,用邪法魇住了。”便吩咐人把黛玉挪到美人榻上,搜寻床铺,果然在床榻一角发现了几个纸绞的青面鬼。妙玉叫人再搜,紫鹃便和鸳鸯、平儿一起,将整个床榻都掀开了,又抖落了两团纸绞的青面鬼。
贾母气得浑身发抖,一叠声地教人死查,到底是谁在黛玉的屋子里放了这些东西,又叫凤姐喊婆子进来,将潇湘馆内的丫头婆子都发卖出去。雪燕和黛玉的奶妈王嬷嬷抱着哭成了一团,外面的小丫头也听了这话,齐齐地在外面磕头求情。
紫鹃跪在榻前,哭着磕头求情道:“雪燕与王嬷嬷是姑娘从家里带来的,若要是发卖了他们,姑娘醒来少不得难过。底下的丫头婆子都是不许进屋的,我日夜守着,也实不知这些邪物是怎么进来的。求老太太只发卖了我一个人吧!”
贾母心知紫鹃是个实心眼的,一面又心疼黛玉木头般地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禁老泪纵横。这时妙玉说道:“不必多攀,你只说今天谁来找你玩了,可进了黛玉的房里便是。”
紫鹃想了想,回道:“只有宝玉房里的袭人来,找我要前些天做给宝玉的鞋袜。我回屋里给她拿去,离了一会儿。”
贾母知道王夫人已经将袭人给了宝玉做房里人,猛盯了她一眼,只见王夫人面色青白,站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她连声叫把袭人拿来,凤姐带着林之孝家的往宝玉房里去,这时袭人正一边提心吊胆地记挂着潇湘馆里的情况,一边遵着王夫人的命令与麝月一起哄着宝玉。
凤姐进了屋子,只说老太太有事叫袭人去一趟,便来拉住了袭人的胳膊。林之孝家的从袭人的屋里找到了一张写着林黛玉生辰的条子,凤姐拿来看了一眼,倒吓了一大跳。袭人不识字,那条子上的字迹竟是王夫人写的。她慌忙将条子袖起来,勒令林之孝家的瞒了下来,又要挟袭人不可将王夫人说出去,教她死不承认就是。
一行人闹哄哄地来到了潇湘馆,袭人果然咬紧了牙关死不承认。凤姐又在旁边说情胡缠,帮着圆话。贾母一口气发作不下来,到底让人叫来了花袭人的家人,把她赶出了府去。
妙玉在黛玉房里念了几遍经文,亲自收了那些纸绞的青面鬼,拿回庵里镇下了。
这时外面人来报说有个疯疯癫癫的和尚吵着要进来。贾母知是先前替宝玉、凤姐二人驱邪的高人,连忙叫人请了进来。
第五章 阅稿悼红轩()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黛玉悠悠醒转,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恍惚记得自己昨天在路上被一群青面鬼抓住,后来那些鬼忽而消失不见了,她一个人信步走往前走着,来到郊外的一处院子里。
黛玉推开门,院里空荡荡的没人。她来到那间“悼红轩”的门前,只见纸条松松地粘在半边门上,露出了一条缝隙。黛玉轻轻推门,屋里也没有人,只有临窗的桌子上有一堆散乱的稿子。她拿起一篇稿子看去,只见这一张写道:
“话说贾琏听凤姐儿说有话商量,因而止步问是何话。凤姐道:“二十一是薛妹妹的生日,你到底怎么样呢?”贾琏道:“我知道怎么样!你连多少大生日都料理过了,这会子倒没了主意?””
黛玉在心里暗暗称奇:这人写的小说稿子里也有个凤姐和贾琏,因又想到一次贾府请人唱戏,也唱到“王熙凤”的,于是笑了一笑,又去捡另外一张,看去:
“那红玉见贾芸手里拿着的手帕子,倒像是自己从前掉的,待要问他,又不好问的。不料那和尚道士来过,用不着一切男人,贾芸仍种树去了。这件事待要放下,心内又放不下,待要问去,又怕引人猜疑”
黛玉撂下这一张,再捡一张看去:“话说贾母自王夫人处回来,见宝玉一日好似一日,心中自是欢喜。因怕将来贾政又叫他,遂命人将贾政的亲随小厮头儿唤来”
黛玉心觉奇了,先前有个贾琏、凤姐也就罢了,那贾芸、红玉二名隐约也像是听过,怎么也有个老祖宗叫贾母,还有位王夫人,并宝玉、贾政等等?
她再往下瞧去,只见纸上写的可不是仅有此六七人,底下竟还写有宝钗、袭人、玉钏儿、薛姨妈等等,里面竟也还有一个黛玉。
黛玉放下手稿,只觉得心慌慌地直跳。偏生四处无人,仅有窗户透进来亮光,连一丝风都没有。她展开手稿,再看去:
“闲言少叙。如今且说王熙凤自见金钏死后,忽见几家仆人常来孝敬他些东西”
黛玉目不转睛,又看下一张:
“话说刘姥姥两只手比着”
“那凤姐儿已是得了云光的回信,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至是日一早,宝玉起来时,袭人早已把书笔等文物包好,收拾的停停妥妥”
及看到“那女学生黛玉身体方愈,原不忍弃父而往且兼林如海说‘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等语,又忍不住簇簇落泪,只看那张张稿纸,可不都是写的贾府种种吗?
黛玉忙掩泪,唯恐湿了那稿纸叫人看出来,又急急地看去:“话说焙茗在门口和小丫头子说宝玉的玉有了”
“贾琏拿了那块假玉忿忿走出”
“凤姐道:“依我想,这件事儿只有一个掉包儿的法子”
“一时大轿从大门进来,家里细乐迎出去,十二对宫灯排着进来”
“黛玉闭着眼静养了一小会儿,觉得心里似明似暗的”
黛玉撂下一张,又看一张,前头的恶梦涌现出来,仿佛自己又死了一回。她只捡那新写的看去,只有断断续续不成篇章的稿子,写道惜春出了家,妙玉失了踪,宝玉随疯癫和尚和痴道人去了。
她正急着翻阅,谁知眼前忽而出现了一个人来。黛玉定睛看去,原来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那和尚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可是红楼主人的屋子,快快随我回去。”黛玉挣脱不过,只得随着这和尚在云里雾里走着,忽然又遇到一群神采鲜明的人,拦住他二人问道:
“癫大师这是急匆匆地要去哪儿?绛珠仙子不是方才从下界历劫回来,怎么却和大师在一起?”
疯癫和尚说道:“我听说林如海的遗女误遇了劫数,正预备把她送回潇湘馆去。绛珠仙子已经历劫结束了吗?为何又会在下界被宵小迫害?”
他一拍脑门,大叫一声道:“方才,我在红楼主人的门上看到了一张条子,上面写了个‘三’字。你们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动了三生石?”
警幻、可卿与仙童玉女等等都一齐往宫殿内跑去,疯癫和尚还抓着林黛玉的手,踏云乘雾带她回到了潇湘馆。
正在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林黛玉抬头一看,一个小丫头捧着茶盏搁在了门槛旁的小桌上。黛玉连忙喊住她,问道:
“紫鹃呢,你是哪一个房里的?”
小丫头低着头说道:“我是小厨房里的。元妃娘娘没了几日,老太太昏过去了,紫鹃就被叫去前面帮忙了。”
“那雪燕去哪儿了?”黛玉问道。那小丫头飞快地拿眼觑了黛玉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
“雪燕在宝二爷房里。”
黛玉强撑着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金星直冒,她向小丫头说道:“你端来的是什么?拿来给我瞧瞧。”
小丫头果然进来,把一杯茶褐色的汤汁递到了黛玉的眼前,说道:“这是吩咐给林姑娘熬的药。”
黛玉伸手接了过来,喝了一两口,感觉苦极了,随手放在了榻前的矮几上。她看着这小丫头很是面生,又惦记着雪燕去了宝玉那里,就问道:
“雪燕去宝二爷房里做什么?”
小丫头袖着手,大大咧咧地说道:“是因为要娶了新奶奶,所以叫雪燕过去呢。”
黛玉心中一阵惊慌,问道:“你说,是谁要娶新奶奶?”
小丫头笑着说道:“当然是宝二爷呀?老太太昏了过去,宝二爷丢了玉傻了,王夫人就与薛姨妈合了帖子,今晚就娶了薛家的大姑娘过来。这会儿怕是正拜天地呢,他们都去看热闹了,只留了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