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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叹了口气,苍梧景鸢对着一旁的侍女秋容吩咐道:“你去叫人准备床新的被褥和一套棉质里衣过来。”
见眼下终于有了个能拿主意的人,秋容自然很是乐意,转身就打算离开。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苍梧景鸢看着转身欲走的秋容道:“对了,再交代厨房炖锅驱寒的姜汤过来。”
“是。”秋容应了一声便出了寝殿。
交代好一qiē,苍梧景鸢掀开几乎湿透的被褥,拉起昏睡不醒的白浅靠在她身上,扭头看着还站在一旁发呆的苍梧景睿道:“我要给她换衣服,你出去。”
身为白浅半个朋友兼爱慕者的苍梧景睿,对于白浅喜欢苍梧景鸢的事情,他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虽然知道苍梧景鸢对白浅可能并没有那种意思,可他看上的女人,自己都还没看过呢,怎么能被别人看光?尤其这个人还是苍梧景鸢!
“不行!凭什么你给她换衣服啊!”
看着眼睛瞪得滚圆一脸不满的苍梧景睿,苍梧景鸢心中隐隐带了几分不耐,却仍是耐着性子挑眉指了指白浅,“那你来换?我出去?”
闻言,苍梧景睿的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指着苍梧景鸢说话都不利索了,“男、男女授受不亲,我、我怎么能给白姐姐换衣服!”
怀里的人身上冷的像冰,不尽kuài为她换上干净衣服难免又会病个十天半个月,可这没眼色的苍梧景睿却还杵在这捣乱,苍梧景鸢瞬间来了火气,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门口,然后毫不客气的抬脚将他踹出了屋子。
“我的屁股”伴随着苍梧景睿的哀号,寝殿大门无情的在他面前关上。
打发走了苍梧景睿,苍梧景鸢舒了口气,转身回到床边,却发现床上那人的睫毛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苍梧景鸢微微一愣,倒也并没有拆穿,上前托起白浅纤柔的身子倚在自己身上,拿起被她抱在怀里的木偶小心的搁置在床旁边的矮桌上,纤长白皙的手臂从后面环绕至她身前,有些笨拙的替她一颗一颗的解着繁复的衣扣。
虽然两人同为女子,可帮人换衣服这事儿,苍梧景鸢确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做。想到两人此时的关系,也不禁有些尴尬,连带着指头都不太听话,几个盘扣硬是废了她老大劲才解开。
随着衣衫滑落,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瘦削的肩膀、精致的锁骨、胸前的浑圆,一点一点呈现在了苍梧景鸢目光中。
她似乎比想像中更瘦,瘦到几乎凭她的力气都能抱起来。想到就是这副瘦弱的身躯,重生前坚定的站在她跟前,替她拦下那致命的长剑。苍梧景鸢心中的尴尬逐渐散去,目光逐渐变得柔软,不自觉的将环住了白浅纤细的腰肢,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微微轻颤的身子。
“戏弄臣下,难道也是公主的恶趣味之一吗?”
带着些许颤音的声音在内室中响起,让苍梧景鸢惊觉的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双臂,蹙眉暗恼自己在明知她醒着的情况下还做这种蠢事。
“我听苍梧景睿说你病了。”苍梧景鸢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吐出这么一句。
向往的温暖离开,白浅乌黑的双眸中划过一抹酸涩,强撑着身子坐直,用被子遮掩住自己的身子,语气淡漠道:“臣下生病与否,实在不敢劳烦四公主费心。”
随着白浅话音落下,整个内室的空气仿佛都陷入了凝固的状态。
殿门吱呀一想,两个抱着棉被衣物端着汤药的宫女恰到好处的走进殿中,打破了一室尴尬。
苍梧景鸢看到白浅□□在棉被外的肩头,觉得不妥,便赶忙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衫,披在了白浅身上,随后接过宫女抱着的棉被将白浅裹住,打横抱起她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
“将被褥换了,把汤药给我。”
“是。”两个侍女被苍梧景鸢和白浅的样子弄得一愣,半晌回神才将盛着漆黑药汁的青瓷碗递到苍梧景鸢手上。随后麻利的换好了崭新的被褥,便抱着换下来的被褥和湿衣出了屋子,顺便还体贴的为两人关上了殿门。
“能放开我了吗?”原本将头埋在苍梧景鸢怀中的白浅,等到宫女离开才将头抬起来,目光漠然的看着苍梧景鸢道。
苍梧景鸢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白浅对自己说话时冷漠的态度,将她重新抱回床上,将手中的药碗凑到她唇边挑眉道:“是你自己喝药,还是想让我亲自喂你?”
凑近白浅唇间的药汁明显泛着滚滚热意,白浅的目光移至苍梧景鸢端着药碗,被烫的有些发红的手上,有些不忍的别开眸子,她明明昨晚那样绝情的拒绝了她,今天为何又要跑来摆出一副对她关怀备至的样子?是来嘲笑她不知廉耻的爱上一个女子,还是专程来看她被拒绝后的落魄模样?
心痛如绞,可白浅脸上却维持着淡漠的神情,“我喝完你就能离开了吗?”
“是。”苍梧景鸢应了一声,用勺子舀出一勺药汁凑到唇边吹了吹,递向白浅。
看着递来的勺子,白浅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咽了下去。
白浅平日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苍梧景鸢却知道,她其实很讨厌喝药、而且还怕黑、睡前总是要在床头点盏烛火才能安然入睡。可今日为了让她早点离开,竟风卷残云的几口便将碗中苦涩的中药全部喝尽,让她还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起身将瓷碗放在桌上,苍梧景鸢背着白浅揉了揉被烫的生疼的手指,无奈的发现苦肉计还真不是谁都能演的。
回过头,看着床上故意别过脸不看她的白浅,挑眉道:“不想我每日过来骚扰你,就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赶快好起来。”
说罢,苍梧景鸢便转身离开了雪阳宫,走之前还顺便将摆在床边的木偶一并给带走了。
4。第 4 章()
幼稚吗?白浅苦笑。褪去身上剩下的潮湿衣物,抱着苍梧景鸢留下的外衫,闻着那熟悉的冷香,便缩在被中沉沉睡了过去。
只穿着里衣的苍梧景鸢,一路上迎着宫女太监们惊愕的目光,坦坦荡荡的回到了自己那破落的清秋宫。
不过,当苍梧景鸢踏进自己那百步见方的小破院子时,却发现自己这宫内唯一的娱乐设施,那挂在树上的破秋千,麻绳已经断成了两截,破旧的木板也裂成了几片,惨兮兮的散落在树下。
而造成这一qiē的罪魁祸首,显然正是那个站在树边,手里拿着片破木板,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苍梧景睿。
发现苍梧景鸢回来了,苍梧景睿心虚的将手中那破木板给藏到了身后,咽了咽水一脸紧张道:“你、你听我说。我刚刚就那么轻轻踹了一脚这秋千,它就变成这样了,真的只是轻轻一脚。”
几步上前蹲在树下捡起一块碎木屑,苍梧景鸢扭头看着一旁的苍梧景睿直接了当道:“带银子了吗?”
“什、什么?”苍梧景睿本以为,以她这脾气古怪的四姐的性格,见到他之后,肯定是对她一通冷言冷语后再把他踢出清秋宫。却没想到她问了个这么不着边的问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带了,怎么了?。”
苍梧景鸢站起身走到一脸呆愣的苍梧景睿面前,毫不客气的伸出手,“给我。”
“什么?”到现在苍梧景睿仍旧没意识到苍梧景鸢究竟想做什么。
看着他那副呆傻模样,苍梧景鸢所幸也懒得跟他废话了,伸手将他系在腰间的钱袋拽了下来,上下颠了颠,勾唇笑道:“勉强够修理费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修理费?苍梧景睿唇角抽了几抽,他向来又把月钱带在身上的习惯。眼下这才是月初,那钱袋里装着的月钱他基本上还没怎么动过,却没想到被苍梧景鸢就这么拿走了。
思及此,苍梧景睿立马就不乐意了,双手叉腰怒道:“苍梧景鸢,你还讲不讲理!那些钱明明都够修十几架秋千了好吗?”
苍梧景鸢眯了眯眼,挑眉道:“若是普通秋千,你这些钱确实能修好几十架了,可我宫中这秋千确是我父君在世时为我修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你觉得这是普通的秋千吗?”
苍梧景睿张了张嘴,自知理亏的他一时愣是没找到什么说辞,烦躁的挠了挠头,哼哼两声只能认栽,谁让他脚贱偏偏往人家宫里的秋千上踢呢
目送气恼的苍梧景睿离开,苍梧景鸢将钱袋塞入袖中,蹲在树下,看着散落四处的木片,眼神中带着几分留恋。
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宫装,模样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子从屋内走出来,在看到苍梧景鸢的身影后赶忙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惶恐道:“公主,刚刚奴婢没能拦住五皇子,让他把侍君给您搭的秋千弄坏了,绿荷求公主责罚。”
苍梧景鸢起身将手中的碎木片丢掉,勾唇笑笑道:“坏了便坏了吧,有吃的吗?我可饿了。”
见苍梧景鸢竟然没有为此而发脾气,绿荷微微一愣赶忙道:“我煮了粥,您先进屋拿帕子擦擦手,我去给您盛饭。”
看着绿荷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苍梧景鸢有些自嘲的摸了摸鼻子。
绿荷是她父君在世时的贴身侍女,自幼孤苦无依差点丧命宫中,结果被她父君何祺救下,之后便留在身边做了侍女。
或许是受了何祺的救命之恩,绿荷对何祺一向很是忠心。即便后来苍梧景鸢父亲辞世,她也没离开,甘愿留在苍梧景鸢身边受苦。
只是曾经的苍梧景鸢太不懂事,对任何人都带着戒备和恨意,对身边人更是不给好脸色,后来生生逼走了绿荷,让她在皇夫宫中遭受□□殴打,最后悬梁自尽而死。
如今重活一世,看透了人情冷暖,苍梧景鸢自然不会再做以前那种蠢事。
舒了口气,压下了心中对皇夫等人的恨意,苍梧景鸢便跟在绿荷身后进了屋。
苍梧景鸢生父何祺在她8岁时便辞世而去,本就在宫中没什么地位的苍梧景鸢在她父君死后,日子更是过的凄惨无比,平时所穿衣物和吃穿,甚至可怜到比不上一个宫侍。
果然,苍梧景鸢踏入屋中时,便看到红漆已经快掉完的圆桌上,正可怜兮兮的摆着一小碗只飘着几粒米的清粥,和一块有些泛黄的馒头。
苍梧景鸢此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下午她又打算找贵君学习防身的功夫,吃这点东西哪还有精神练武?
似乎是看出了苍梧景鸢脸上的不快,绿荷心中一惊,以为苍梧景鸢又要迁怒于她,脸上忍不住生出几分惶恐道:“主子,这些您先吃着,今晚我一定去内务府给您弄点好吃的好不好?”
看着绿荷紧张惶恐的模样,苍梧景鸢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彻底明白了自己曾经是有多可憎。
苍梧景鸢无奈笑了笑,起身拉着绿荷在她对面落座,取了桌上另一个空碗,将那还冒着热气的清粥给绿荷倒了大半碗,随后又把那发黄的馒头掰了半个连同清粥一并递给了她,温声道:“你把这些吃了,食物的问题以后你不用担心了。”
看到苍梧景鸢的举动,绿荷有些惶恐的赶忙站了起来,忙摆手道:“主子,奴婢刚刚已经吃过了,现在饱饱的,您赶快吃了吧!”
“你以为,你每日去别的宫女那要残羹剩饭填肚子,把领到的食物全给我的事情我会不知道?既然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