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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起身,抚袖低眸:“船家,几日后见了。”
说罢身形掠起,双袖展动,带起了一阵劲风。
身后,船家瞪大了眼,瞠目结舌,只见那小公子身姿轻灵,足下点水,那可是海啊!没有船就接着会沉下去的海啊!这小公子却是百米踏海,步行波蓝,不过才过了没一会呢!那长长的碧蓝一线,便已经被他踏过了大半。
夏日炎炎,阳光火辣。
所谓三月桃花,粉色漫野,时值七月,本应是桃花去了的日子,但不知是否因伫于海中,远离中原,这避世如仙境的地方,岛上的桃花也格外独特,明明是早该花谢败了的月份,仍是熏香扑鼻,桃色娇嫩,花开正好。
这里……就是桃花岛了。
明明踏海百米,杨康足落岛上,却是鞋袜不湿。
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眉头微蹙,眺那桃林良久,在林前反复踱步。
他想着姐姐的话。
那日那夜,明明是完全进耳即出的话,杨康以为他不记得了,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刻在了心里。
【杨康,做任何事前,势必要竭己所能,做到事无巨细,考虑己身、考虑他身、乃至考虑无关之人……】
【你如何能成事?成事之后,又当如何?】
【若事不能成,事失之后,又会怎样?】
……若不能成。
没有急着进去,杨康首先寻着桃花岛的外围,认认真真的绕了一圈,不时顿下脚步,弯腰细探,亦或眺望远方,觉得这应许可以成为一个逃跑躲藏的好地方………如此,足足过了一又半个时辰,杨康才再次回到了桃花林前。
这……
姐姐教过他五行八卦,却不过皮毛,定是不能和这桃花岛中的阵法比拟的。
海风拂面,桃香醉人。
杨康恍惚三分,隐隐约约的,脑中又在响起那道声音了。
【康儿,你自小出身富贵,惯于把自己抬的、放的太高、太高了……】
【为人处世——亦或说,当你想办某件力所不能及之事时,最先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摆的很低、越低、低到不能再低……】
脑中低语回响,如钟鸣叫,杨康沉沉闭眼,想,是啊,大金算什么,完颜算什么,他杨康,又算得了什么人物呢。
杨康面色苦闷,胸间涩意翻涌。
少倾,他再张双眸,气沉丹田,清嗓朗声——
“小辈杨康!求见桃花岛黄药师!”
他放声嘹亮,其音被内力所带,似波成浪,将那三千桃花也震的左抖右动,足以看出此子功夫绝非江湖三流。
一声罢,杨康又起声道。
“小辈为在下师父的记名弟子,从师其弟,乃贵岛辈分最小的小师弟徐哲先生——小辈杨康!恳请见东邪一面!”
话音落地,不过一炷香都未到的功夫,杨康的面前便现身一人。
来者面容看似三十上下,内衬一身墨黑素衣裹身,外披颜色略差的暗色长衫,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分是多添书卷之气,但盖因其面容冷峻,眸中生寒,便徒徒只剩杀伐果决之冷。
“你——”来者眯眸打量杨康片刻,冷声道,“你方才所言,再说一遍?”
杨康却并非一概顺从,而是问道:“敢问阁下名讳。”
来者冷言冷语,道:“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杨康正视他,平静道:“我只回答桃花岛门人所问——若你不说出你的名字,即使你是从这桃花林中出来,也不行。”
来者倒是起了兴趣,道:“哦?你之武功,在我眼里,不过尔尔,便是我现下就看你不顺,折了你的双手双脚,你也不说?”
杨康脆声道:“不说。”
来者再看杨康两秒,忽而大笑:“好!也是个硬气的!”
说罢,这人上前食指一扣,杨康不及动作,便被点了穴道。
杨康心下错愕,他自认武功不差,却不料这人竟然敏捷至此,动作之快,让他完全来不及反应!
这人擒着杨康肩膀,脚下步伐生风,直接将杨康带入了桃花林中!
桃花悉悉扑面,铺天盖地之粉,淹人心魄。
这人朗声道:“看你不像个说谎的,还把我家小师弟的事情说得这么清楚,与我说来无用,我直接提你去见师父!”这人低头看了无法动弹的杨康一眼,语气又冷又玩味,“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心思不正,有什么歪动作,轻松死了才是幸事,还能给我桃花岛下添肥增料!”
路上,杨康还见到了几个人,看那轻功方向,分明是听到了他那声又高又远的“徐哲”之后,从岛屿的四面八方,朝着那发声之处全力奔来。
“唉呀七师兄!就是这个人在叫大——…在大声叫着,小师弟的名字吗!”一个看起来不过一十五、六的白衣少女率先而至,她好奇的打量着杨康,黑若琉璃的眼珠子转了半响,甜声问道。
“小师弟!”另一红衫女子翩然而落,眸色无波的看了杨康一眼,道,“师父他在院落亭中等着,叫我们把人带过去。”
“我这不是正带着嘛!”手提杨康之人语气随意的哼笑一声,又低头看杨康一眼,微笑出来,“啊,还未说,我是冯默风,师兄弟中排行第七,仅仅比你口中的‘徐哲先生’高了两个名号而已。”然后他埋怨的看了梅超风一眼,心想,现下还不知这个“小辈杨康”,究竟和大师兄是什么关系呢,“三师姐,怎么还是改不过口,我已经不是小师弟了,徐哲小师弟被师父收入门下之后,我已经只是你们的七师弟了。”
梅超风美目一怔,摇头叹道:“是,七师弟你说的是,都是师姐的不对,总是改不过口。”
听着来人言语,杨康暗自观察,沉默不言。
路上,陆陆续续的,杨康又见到了其他几个轻功赶来的桃花岛弟子。
然而,这几人并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除了那白衣少女的眼神还算直白好奇,其他几个则只是淡淡的观他几眼。
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杨康的心中泛起不适,但随即想到自己确实算不得什么,万般不悦又化成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片刻后,杨康终是见到了这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五绝东邪——桃花岛黄药师。
此人略微上了年纪,远没有杨康想象中——江湖声名中那般的古怪迫人。
此人一身青衣直缀,身材高瘦。
他发间青丝有几缕雪白,一双眼却是不闲不淡,他静静的坐在那亭中石凳上,手下把玩着酒樽一盏,萧疏轩举,若梅似竹。
杨康鼻尖轻动,闻到的却并非辛辣香味,而乃茶香扑鼻。
冯默风松开了他。
杨康踉跄一下,站稳脚步,继而扫扫袖口,两步上前,恭敬抱拳,道:“小辈名杨康,特来求见东邪黄药师,有事求问。”
黄药师目视手中酒樽,目光不移,口中不言。
冯默风从背后轻轻踢了杨康一脚,道:“别说什劳子废话,你方才说的话、你来此真正的目的,直接说来便是。”
黄药师却突然道:“默风,你们都下去。”
桃花岛弟子皆怔,冯默风闪神,又忙声道:“师父!这人口中所言可能与小师弟有关,我等难道……”
黄蓉同道:“——爹爹,事关小师弟,我等难道不能听吗?”
黄药师侧眸,扫众弟子一眼,那眼神并不严厉,却看得众人心中一颤,除去黄蓉,纷纷抱拳垂下了头。
黄药师只是又道:“下去吧。”
众人对视一眼,哪怕心下不甘,还是应声退了。
黄蓉很是不愿,还是被梅超风扯住袖口,哄了两句,才眼珠转转,悄悄看杨康一眼,跟着众人离开了这岛中亭落。
人烟皆去,方才还人声鼎沸,现下却只有二人,甚是空荡。
杨康仍是那个抱拳低头的动作,一动不动。
黄药师晃晃酒樽——虽其中清液乃茶非酿,淡声道:“等会你离开这里,蓉儿那丫头,想必会拉着你旁侧推敲,问东问西。”
杨康低头不语。
黄药师抿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终是把目光落到了杨康的身上。
少年郎儿,不过双八年华,容貌俊美,面若冠玉,青衫加身,内里穿着湖绿缎子的中衣,腰里束着一根葱绿汗巾,打眼一瞧,服饰虽称不上华贵,却是处处精致,绝非寻常人家。
黄药师不过看他一眼,便道:“哪家来的小少爷,敢上我桃花岛问事。”
杨康心下迟疑,他本以为黄药师会追问他徐哲此人,却不料这人如此淡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好生——
…放肆。
人之本性,绝非几月好改,惯性使然,杨康心下不悦,这般念头由脑而生,却在生之一刻,就震的杨康胸口发疼,他的嘴中泛起涩意,不过闭眸片刻,便将这“自傲、自大、自视甚高”的想法,给统统压了下去。
杨康精心凝神,又说了一遍:“小辈杨康,拜见东邪。”然后依着那冯默风的提醒,不再多言,将早在心中组织了无数遍的句子,一一道了出来。
字字属实,条理清晰,不想、不能、不愿说的,便是直言不说,但出口之语,绝没有半丝谎言。
杨康所言不多,那些他与姐姐之间的回忆,也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我自小被姐姐以报恩之故教导,这一教,就是一旬十载。
——姐姐心中好似爱慕那重现江湖的、失了忆的金衣剑客叶枫晚,据闻,当年桃花岛的大弟子徐哲风与这金衫剑客关系匪浅,据晚辈所知,就是姐姐在当年救济了欧阳晚,在白驼山庄的大少爷养病期间,两人互许了芳心。
——姐姐有一个胞弟,其名为徐哲,姐姐曾带我去了漠北大蒙,代教一个名为“郭靖”的汉人,那郭靖的代师傅名为徐哲,晚辈探查后,这徐哲,大概就是桃花岛的小弟子徐哲了。
——在下想过,这桃花岛的小弟子徐哲,是否就是当年的血衣童子徐哲风,姐姐与金衫剑客欧阳晚与其弟徐哲有联,金衫剑客又与血衣童子徐哲风有系,加之两人名讳不过有一字之差,又同样师从桃花岛……
杨康试探着,不动声色的观东邪脸色,见东邪敛眸抿茶,没半点不对,只好继续道。
——姐姐在三月之前离开了晚辈身边,道族中有事,彻底不见了身影,晚辈……晚辈太过愚昧,做了些蠢事想要留下姐姐,而以姐姐之能,怎会被晚辈算计?姐姐终是离开了,晚辈也自省良久…………这次前来,并非定要得到徐哲先生与姐姐的下落,只希望……哪怕一点也好,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听杨康之言,黄药师在心下一一对照着。
其中时间细节皆对得上………哪怕仅凭着只有他和洪七公知道的“婉儿”一人,也大可判断,这人并非说谎。
这人只是怀疑徐哲与徐哲风是否为一人,却不知真相究竟如何。
哲儿走时并未说究竟为何而走,他也只是怀疑是否与哲儿的身世家族有关,现下………却是可以真的定论了。
更何况……
黄药师放下酒樽,扫摆离座,他缓步走至杨康身前,垂眸细审,缓声道:“若你就是那‘康儿’,我倒是听哲儿说过你。”
…什么?!杨康心下大惊,抬眸忙问:“听过……听过………是徐哲先生